傍晚时分温度忽然降了下来,白天吹着人挺惬意的风忽然变得冷飕飕的。
严枫晚把宽大的外套裹紧了一些,静静地坐在海岸边的长椅上,等着天色暗下去。
眼前的洱海清澈明净,海面波澜微起,远处海平面上铺满了太阳的余晖,要等到月亮升上来估计还得等两三个小时。
不过严枫晚显然是有备而来,在她左手边,三明治牛奶薯片可乐一应俱全。
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再灌了口牛奶,严枫晚一脸满足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思绪却不知不觉打了小差,想到白天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元崇朗,严枫晚顿时呛住了,赶紧喝口牛奶压一压,顺便四周环顾一下,确认他不会再突然出现。
周围有不少游客在拍照,三五成群的,都是结伴来旅游的,还有不少小情侣,牵手搭肩你侬我侬的,一圈看下来,独自一人的竟然就她一个。
严枫晚自嘲地笑笑,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孤独感。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很是欢快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严枫晚还没说话,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板鞋的男孩就已经自觉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一个人来旅游啊?很酷哦。”很自来熟的一个大男孩。
“是啊,”严枫晚笑笑,“你也是吗?”
“我可不是哦,我和我女朋友来的,”男孩忽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们刚刚走散了,她让我在这里等她。”
“这样啊,那就乖乖在这里等吧,她一定能找到你。”
“嘿嘿,一般女孩比较路痴一点是吧,不过我们俩好像反过来了,”男孩傻笑着,“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嘿嘿。”
严枫晚点点头不再搭话,目光有些游离地看着远方西沉的太阳。
男孩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你是等着看月亮吗?”
“是啊,听说洱海的月色很美。”
“我女朋友就是想看月色来着,我还是想待在酒店看看电视打打牌,外面又冷又黑的,不过我肯定犟不过她啦,只好陪她过来,结果……”
男孩絮絮叨叨地说着,俨然是个话唠,不过看他脸上不经意露出的笑意,严枫晚的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她说洱海的月色是给恋人看的,一起看过洱海月色的情侣永远都不会分手,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幼稚?”
“或许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一起看个月亮就不会分开呢?”男孩把玩着手机,嘴里依旧停不下来,“不过,只要她不嫌弃我,我是肯定不会和她分开的,哈哈。”
男孩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哎哟不好意思,你不会还是单身吧?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友好?”
严枫晚又好气又好笑,“所以说不要到处秀恩爱啊,我们这些单身狗每次被伤害了还要强颜欢笑很难过的!”
“你长这么好看还单身啊?”
话刚落音,两个阴森森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俩身后。
“你说谁单身?”
“你说谁好看?”
严枫晚和那男孩齐齐转过身。
冷着一张脸的元崇朗和一个黑着脸的漂亮女孩不约而同地看着他们。
严枫晚顿时傻掉了,他怎么又出现了?他是曹操吗?我也没说他啊?
“亲爱的,你找到我啦?”男孩欢呼一身,站起身来迅速蹭到女孩跟前,“你去哪里啦?”
女孩依旧黑着脸,默默扫了一眼严枫晚,拽着男孩的胳膊转身离开。
那男孩边走边回头,一脸傻笑地朝严枫晚挥挥手,“再见哈。”
“亲爱的,干嘛掐我……”男孩有些委屈的声音越来越远,严枫晚同情地目送他离开。
元崇朗冷漠的声音把她的目光拉了回来,“还没看够?”
“够了够了,”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逃不了了,严枫晚瞬间接受了现实,殷勤地擦了擦身边的座位,“元少请坐。”
“你叫我什么?”元崇朗自然地坐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你怎么在这儿啊?”严枫晚僵硬地跳过这个话题:“好巧啊,哈哈。”
“严枫晚,”元崇朗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直视着自己:“为什么躲着我?”
严枫晚愣愣地看着他,随即不自在地避开他深沉的目光。
半响,元崇朗放开她,目光转向远处的海平面,沉默不语。
严枫晚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落寞的他,像被抛弃的孩子般,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心疼。
两人静坐在长椅上,像是情侣,又像是陌生人。
“你不想说,我不勉强。”元崇朗的声音异常平静。
严枫晚一愣,一颗心似是落下来了又像是被提起来了,胸口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那就这样……”
元崇朗却先一步打断她的话:“不过,你别想离开我。”
严枫晚侧过头看向他,见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一时竟然语塞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远方,等着洱海的月亮升上来。
天色渐沉,洱海风凉丝丝地吹着,夜空中渐渐浮现月亮的轮廓。
严枫晚裹紧了外套,不经意看到身边的元崇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休闲西装,心里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过去。
“冷吗?”严枫晚把宽大厚实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披上吧。”
元崇朗从容地接过来,顺便把严枫晚拽近了一点,一起披上外套。
“我不冷。”严枫晚挣扎着要坐远一点。
“看。”元崇朗把外套扯紧了些,示意她抬头。
一轮澄净明亮的月亮完全显露出来,银白的月光洒满了海面,整个画面静谧而美好。
“你……怎么找到我的?”
元崇朗低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欢海吗?”
“我和你说过吗?”严枫晚一脸疑惑,“我怎么没印象了……”
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看月亮吧。”
严枫晚忽然想起刚刚那个男孩说的,“……洱海的月色是给恋人看的,一起看过洱海月色的情侣永远不会分手……”
真的不会分手吗?
蓦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严枫晚的心瞬间沉静下来,眼前的月色似乎也瞬间没了颜色。
严枫晚挣开紧裹的外套站起来,“我们走吧。”
元崇朗把外套披到她肩上,“走吧。”
沿着洱海海岸走了近二十分钟,严枫晚见元崇朗依旧不慌不忙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说:“你还有不少工作吧?要不先回去睡觉?我自己再转转。”
“我没带现金,”元崇朗答得气定神闲,“没处住。”
严枫晚无语,从包里扒拉出几张钞票递给他,“给你。”
元崇朗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不够。”
“那您需要多少啊!我给您取!”
“太麻烦了,我去你那儿将就一晚上吧。”
严枫晚一口老血差点没憋住,他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
气鼓鼓地把钞票塞进包里,严枫晚加快脚步往前方走,无奈,元崇朗几步就追了上来。
……
第二天,前台小妹战战兢兢地把一张银行卡和若干张钞票递给一脸低气压的元崇朗,“先生,您隔壁那间房的女士让我转交给您……还有这张纸条。”
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银行卡密码:XXXXXX。”
元崇朗彻底黑了脸。
乔野打着呵欠走进酒店,见元崇朗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前方,立刻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少爷,最新消息,严小姐回T市了。”
元崇朗站起身往酒店外走,“回T市。”
严枫晚大力掀开盖住沙发的防尘布,房间里瞬间扬起一阵灰尘。
“咳咳,”严枫晚赶紧找了副口罩戴上,“才离开没多久,咋积了这么多灰尘?”
卷起衣袖,一鼓作气把盖在餐桌、电视、洗衣机、书橱上的防尘布都掀了,顺便拉开窗帘大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公寓里原本有些潮湿的空气瞬间消散。
“洗刷刷洗刷刷……”
严枫晚颇有干劲地开始打扫房间。还好当时没退租,机智如我。严枫晚心里想着,手上麻利地挤掉抹布上的水。
三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严枫晚把公寓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接着又洗了个热水澡,把脏衣服、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后惬意地躺到床上,慢悠悠地打开电脑。
她辞职后就再没有打开过邮箱,这会儿刚打开便发现有一封邮件,发件人竟然是沈温良。
严枫晚眉头微皱,他怎么会给我发邮件?看时间刚好是她辞职后的第三天,带着疑惑点开了邮件。
没想到华运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严枫晚不敢置信地又把邮件看了一遍,内容确认无误,落款,沈温良。
《美色》编辑部副主编?
严枫晚有些激动地从床上蹦到书桌前,翻箱倒柜地找到了沈温良的联系方式,顺便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他差不多下班了,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
“你好,我是严枫晚,”严枫晚有些紧张地抓着手机,“不好意思刚刚才看到你发给我的邮件。”
那边的沈温良似乎轻声笑了笑,“没事,之前偶然得知你你从繁梦辞职了,想着不能浪费人才啊,刚好我们编辑部这边的副主编也离职了,就发了封邮件给你。”
“那现在有人选了吗?”
“还没有呢,严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
“可以吗?”严枫晚有些犹豫,“我的经验可能不足以担任副主编的职位……”
“谁都是从没有经验过来的嘛,这不是问题。”沈温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严枫晚这边没出声,沈温良便继续说:“那就这么定下来吧,下个星期星期一你来华运人事部报告,你看行吗?”
“行!”严枫晚悄悄握拳道:“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沈温良似乎被她逗笑了,“不客气,加油。”
“啊啊啊啊啊!”关掉手机,严枫晚兴奋地尖叫。
人生真是充满惊喜和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