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道之剑的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我们追着那股邪气赶到那座城堡里,不要说城和城里的人了,连带整座山都被丛云牙改变了,阴森恐怖,有如地狱。而且城里的武士们都已经变成了没有灵魂只知进攻的僵尸,前赴后继地向入侵者们--也就是我们--冲过来。
在戈薇和铃被那只大鬼抓走的时候,我正第一次使出啸的真正的绝招,注满灵力的纹样在右手的刀身上闪耀着眩目的光芒,巨大的火焰从刀刃冲天而起,如翱翔九天的凤凰,引吭长啸一声,俯冲下去,对面的武士僵尸瞬间被吞噬了一大片。
既美丽又强大,连我自己都惊得呆了一下。
弥勒和珊瑚骑着云母跑到我身边来。“刚刚那是?”
“我的绝招。”我很得意地回答,然后发现自己不知这个叫什么,如果叫“凤翼天翔”的话,会不会被一辉用真的“凤翼天翔”轰掉?
“看来很有效呢。”弥勒道,“就这么一鼓作气地冲过去吧?”
“抱歉。”我抬起手,给他看右手上已黯淡下去的纹样,“好像还要再等一会才能积聚足够发出那种招式的灵力。”
“但是戈薇--”
“犬夜叉!”七宝的声音叫起来,“看,犬夜叉来了。”
我抬起头,果然看到一抹红色的人影在僵尸武士之间连连几个跳跃,向城堡那边去了。而在他前方不远,则是杀生丸银发飞扬的影子。
“我们也过去吧。”弥勒他们说着,努力杀开一条血路,往城堡那边靠近。
我站在那里没动,远远看着杀生丸的身影起起落落,然后不知没入了城堡的哪个角落,不见了。
“你想去就去吧。”阿骜站在我身边,轻轻道,“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我笑了笑,再次出示我的拳刃,“充电中。”
阿骜也笑了声:“我们有带电池,你要不要吃两颗?”
“不要在这种地方说冷笑话啊。本来就有够阴森了。”我翻了个白眼,“反正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这里看热闹。”
“但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叫杀生丸的吗?”
“嗯。很喜欢啊。”我一脚将一只刚刚烧剩的僵尸武士踢飞,伸手将阿骜拉到身边,“但我这时候去添乱,人家未必领情啊。万一又反手给我一刀怎么办?就算喜欢,也没有喜欢到想自己去送命的程度啊。”
阿骜笑了笑没再答话,过了一会,却突然道:“如果带琴来就好了。”
“吓?”我回头瞟他一眼,“你左肩伤成这样,带来也不能拉吧?”
“也是。”他应着声,然后微微垂下眼,开始轻轻地哼一首曲子。
忧伤而肃穆。
我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以我们为圆心,僵尸武士们的动作停滞下来,然后缓缓倾倒,归于尘土。
阿骜自己也吓了一跳,停下来,看着我:“怎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我说,想了一下,又问,“你刚刚哼的是什么?”
“《安魂曲》。”他皱了一下眉,“我只是想,也许我能帮上忙的,就只有这个,但我没想到会……姐?”
我转过身,盯着他,好像从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阿骜皱了眉,向我伸出手:“你怎么了?”
“你是谁?”我问。
阿骜怔了一下,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伸过来抓住我的肩,摇了两下。“姐?你怎么了?突然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我是欧阳桀,你弟弟。”
我只是看着他。是阿骜的脸,是阿骜的声音,不管怎么看都是我家那个笨蛋弟弟。但阿骜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能力的?西索说他有潜力的时候?D伯爵对他感兴趣的时候?还是在被雷劈到的时候?还是更早?上次来这边的时候,我用了丛云牙,但并没有被邪气控制,难道也是因为阿骜在身边?
他加大了力气抓着我的肩,大声道:“欧阳桀!你到底怎么了?给我说句话。”
于是我说:“为什么你唱一首歌就可以解决这么多僵尸武士?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能力了?”
他又怔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但你确定真的是因为那支《安魂曲》?”
我点点头。那些僵尸武士是以我们为圆心扩散倒下的,我没有做任何事,何况时间又刚刚好在他开始唱歌之后,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阿骜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常常在想,如果我能更强一点,也许你就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去做了;如果我能更强一点,也许你就不会脸色惨白的回来,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如果我能再强一点,也许你就不会一头冷汗从恶梦里醒来了……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有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和你站在一起的力量而不拖你的后腿就好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也许我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我可以帮你了,这不好吗?”
那个阿骜,那个只是眼泪汪汪躲在我身后的阿骜,突然间变成了随便哼首歌就把那些让我打得筋疲力尽的对手全部给干掉了的厉害角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站在那里,一时很难消化这个事实。一直到丛云牙的城堡轰地坍塌,天空重新呈现出正常的蓝色来也没回过神。
阿骜拉了拉我,“喂,你喜欢的人要走了。”
我这才抬起眼,果然看到杀生丸的背影缓缓向西走去,而邪见和铃跟在后面叫着“杀生丸大人”跟过去。
我眨了一下眼,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要追去的欲望。
呐,阿骜变强了,可以保护他自己,这不是好事吗?我也可以更放心地去追帅哥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我反而觉得失落?
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阿骜也就一直很安静地陪在我身边。一直到犬夜叉和戈薇过来,一行人开始往回走时,才轻轻道:“我是不是又做了让你很困扰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太吃惊。”
阿骜又静了一会,道:“你放心,就算我真的变强了,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情的。”
我怔了一下,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啊。才想跟他解释,他已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于是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在枫婆婆家多住了两天,我们就打包回家了。
一方面来说,我后来跟犬夜叉打过几次,虽然他可能并没有认真,但却完全认可了我的实力。所以我想回去再找小杰来打打看,如果没必要躲,自然就不用再躲了。而另一方面来说,从发现他的能力之后,我和阿骜的关系就有点僵,而在这边的时候,可以互相回避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所以阿骜说想回去,我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到了井的另一边,手机的时间显示只过了三天。我正在想不知西索那个变态走了没有的时候,先一步开门回家的阿骜伴着一声“你这家伙跑哪去了”的大吼转过身来,向我淡淡道:“好像有你的客人。”
“啊?”我赶紧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颗闪闪发亮的光头。
虽然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但怎么看正从我家沙发上站起来的那个男人都是斑目一角小光头,我认识的人里,再没有那么亮的光头和那么可爱的红色小眼影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在我家?
“我说你这几天--”一角本来是一边说话,一边向门口走过来,但在看到我之后,突然停了一下,看一眼阿骜,再看一眼我,怔在那里。“两个欧阳?”
一向和他焦不离孟的弓亲自然也在,缓缓叹了口气,道:“你看看清楚,是一男一女。”
我抬起手来打招呼:“哟。”
“哟你个头啊。”一角一掌拍下来,我连忙抬手架住,他顺手就抓住我大吼:“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连续好几天都联络不上。你知不知道--”
旁边弓亲重重咳了一声。一角眼角抽了几下,看了看阿骜,闭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阿骜淡淡道:“我先回房去了。你们慢聊。”然后就拎着包往楼上走去。
一角看着他走上楼梯,问:“你兄弟?”
“嗯。我弟弟阿骜。”我拉开他的手,走去倒了杯水喝,“你们怎么会在我家的?”
“我们最近住在这里。”
我一口水呛住,咳了好几声,“什么?住在这里?”
“对啊。”弓亲笑眯眯的,“那天我们来找你,你不在。不过,你妈妈很好心呢,听说我们没地方住,就很热情地留我们住下了。”
老妈--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之前留人吃顿饭就算了,不至于要留人住下吧?不是所有来找我的人都是朋友吧?而且难道人家说什么都可以信吗?这是什么妈妈啊?
我重重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们来做什么?”
一角瞪我一眼:“这态度算什么啊?完全不欢迎我们来吗?”
我笑了一个给他看:“呀,斑目三席你还真是目光敏锐呢。”
“你这女人还真是--”一角瞪着我,牙磨得格格响。
“从我一进门你就一直在大呼小叫,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大热天的。”我笑,“我给你倒杯水?”
弓亲道;“谁让一角昨天晚上才为你打过一架?”
“喂,弓亲!”
我眨了一下眼,“什么?为我?”
“喂,弓亲!说过不准--”
一角的威胁显然并没什么用,弓亲微笑着,打断他:“昨天晚上有个红头发打扮得像小丑一样的男人来找你,和一角互相看不顺眼,就打了一架。”
“啊?”我又眨了一下眼,转过头来看着一角,“你和西索打了一架?结果怎么样?”
弓亲笑出声来,“结果,就是我联系十二番队送了一具新的义骸来。”
“喂,弓亲,你再多嘴小心我翻脸啊!”
送了一具新的义骸来?意思就是之前那个完全不能用了吗?我盯着一角:“你被西索打得破破烂烂了?”
“闭嘴,什么叫破破烂烂啊?我在义骸里根本不能发挥自己实力的十分之一好不好?但是那个红头发的小丑居然看不到死神!算他跑得快,下次再让我看到的话……”
也就是说,一角在义骸里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被那个变态打得破破烂烂,然后就死神化了。但西索看不到死神,以为他死了,于是就那么走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身黑色死霸装对着西索的背影暴跳如雷的一角的样子,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一角盯着我咬牙切齿,“你还笑!”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问:“你们在哪打的?不是我家吧?”
“当然,如果把这房子打坏了,我们接下来的时间住哪里?”
“接下来?”我问,“你们还要住很久吗?到底来现世做什么啊?”
“自然是出任务。”
弓亲道:“你知道破面吗?”
我点点头,“知道一点。”
“因为上面很介意最近破面在现世的行动,所以派了个先遣队来。除了我们之外,同行的还有恋次,露琪亚,乱菊和带队的日番谷队长。”
“事实上,我们到的第一天晚上,就和破面打了一架。”一角说着,皱了一下眉,“是些不能小看的家伙啊。”
“哦。”我顺口应了声。
一角的声音又大起来:“你不要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我侧过脸去看他:“那我应该怎么样?要跳起来义愤填膺地表示要和破面决一死战吗?”
一角反而怔了一下,看了我一会,神色缓和下来,道:“你如果碰上了,千万不要硬拼。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点点头,“嗯,我会逃走的。”
他头上有一个青筋冒出来,叫道:“你想丢十一番队的脸吗?”
“也不能拼,也不能逃,你想我站在那里挨打吗?”
“联络我啊。”他叫,“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去的。”
“好。”我点点头,站起来,准备上楼。
“你去哪里?”一角问。
“不是说我只要发现破面的时候联系你就好了嘛。那么现在也没我什么事,当然回房睡觉了。”我转过身来,“话说回来,虽然我家老妈收留你们住在这里,但还是要跟你们说哦,我妈我弟弟都是普通人,请不要过多干涉我们的生活。”
“那当然。这个我们自然知道。”
“那么没事了。”
“喂。”一角站起来,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但我转过身去看着他,他只是摸了摸头,一个字也没说。
“对了。”我问,“你们睡哪里?”
弓亲指了指一楼的客房。“这间。”
“两人一起?”
“嗯。”
“睡一张床?”
“嗯。”
我笑了笑,一角头上爆出个青筋来。“你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呀,分明是一角你自己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吧?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一角的脸红了红,重重哼了声,重重坐回沙发上。
于是我向弓亲挥挥手,上楼去了。
嗯,也许,这种时候,有他们在也不错。
看了一眼阿骜紧闭的房门,我这样想。
洗完澡出来,看到一角仍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弓亲不知去了哪里。
“喂。”一角叫了声。
我左右看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当然。”他皱起眉,“不然还有谁?”
“叫名字啊,又不是不知道。”我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做什么?”
他倒是迟疑了一下才问:“昨天晚上,那个红头发的小丑,是你什么人?”
“仇人!”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一角微微偏起头来看着我:“真的?”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嗤笑一声,“你不信我还问什么?”
“倒不是不信你,只是……只是……”他皱着眉“只是”了好一会,才说,“他说你是他的人。”
“哈?”我怔了一下,然后跳起来叫,“鬼才是他的人啊!”
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人了?我知道那个变态一向喜欢自说自话,但是要不要造这种谣啊?
一角沉着脸瞪着我:“你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谁跟他混在一起啊?根本就不关我事--等一下,”我顿了一下,看着他,“怎么觉得你问这种话的口气好像是我的家长一样?”
他怔住,然后眼角抽了两下,然后头上一个青筋爆出来,吼:“我是你上司!”
我的眼角也抽了两下:“护廷十三队的席官还管下属的交友范围?”
一角瞪着我,半晌才重重哼了声,“是你说要负责的!”
于是换我怔住,张着嘴半天,才道:“我说笑的。”
一角把头扭向一边,又哼了声。“我知道。”
结果我又半天不知怎么回应,最后叹了口气,轻轻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会真的--”
“罗嗦!”一角一脸烦躁到死的表情打断我,“做就做了,说就说了,有什么好道歉和解释的?”
“但是……我……”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算自己看不明白,弓亲和一护也说得够清楚了。”一角看着我,居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要你现在怎么样。总之,一切等你正式到十一番队报到以后再说好了。当然,也要等到我有命活到那时候。”他顿了一下,又道,“前几天碰到的那只破面让我打得很过瘾,甚至用上了d解。但那家伙连十刃也不是。真不知蓝染现在手上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也不知他想做什么。”
我闭上嘴。我看漫画的时候,似乎还只看到蓝染把织姬抓去了,别的都不知情,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啊。”一角继续道,“说不定光是应付破面就会忙不过来,你就不要再给我去惹些乱七八糟的人来了。”
天地良心,我根本没去惹那个变态好吧。至少一开始不是我惹他的。
“我能保护自己。”我说。
“你这女人--”他顶着一头青筋,伸手就揪住了我的衣领。
青龙突然在旁边出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放手。”
一角怔了一下,抬眼看向青龙。“你是--”
“青龙。”我拍拍他的手,“放开他。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
青龙乖乖松了手,退了一步。
于是一角也松了手,微微眯起眼来看着青龙,眼睛里似乎有战意被点起来。
“青龙是我的式神。”我说,“如果你想跟他切磋一下,我倒也不介意,但你们最好找个时间去外面打。今天太晚了,我先去睡了。晚安。”说完向一角笑了笑,就上楼去了。
才回房关上门,青龙就在我身边现了身。“主人。”
我皱了一下眉,“别这么叫我啊,听来怪怪的。”
“但--”
“叫我名字吧。”我打断他,“或者就像你之前那样叫‘喂’‘女人’都行。”
他皱了一下眉,“我曾经,对您用过这么无礼的称呼吗?”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面前这个拘谨守礼的男子是青龙,心里某个地方就有点抽痛。于是我叹了口气,道:“叫我名字吧,就当是命令好了。”
他静了一会,轻轻道:“……桀。”然后顿了一下,又叫了声,“桀。”
“嗯。”我应声。
“桀。”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叫上瘾了是吧?”
“抱歉。”青龙低下头,过一会才低低道,“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一个名字,想要这样叫……但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打断他,“我不在这几天,老妈辛苦你了。多谢。”
“完成主人交待的事情,是我的使命。”
“嗯,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他站着没动,我拍拍他的肩,笑了笑:“放心,有事我会叫你。”
他这才微微点了下头,应了声。不见了。
第二天照常去上学。高见泽已经是一副完全无视我,“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的态度。只是在说到再过一周就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加了一句,“希望某些同学能够好好重视一下。”我暗自吐了吐舌头,伏在桌上不敢看他。
课间园子来找我,现宝一样的递了几张大头贴照片给我看,神神秘秘道:“我又发现了好地方哦。”
“什么?”
“前天我爸一个朋友的女儿生日请客,居然把我们请去他们学校。我本来很郁闷的,到了才知道,原来他们学校有个各种美男聚集的公关部,是对外营业的,而且也承办生日宴会。”
我随意翻看手上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生当然都是园子,但旁边的男生,不都是樱兰公关部的吗?于是我问:“他们学校是叫樱兰吗?”
“对啊,你也去过吗?”
“没有,那种大少爷大小姐的学校--”
“对啊对啊。那些家伙真可笑,居然连大头贴都没拍过,弄了台机器在那里就新奇得要死,好像乡巴佬一样。”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虽然我有时也会这么想,但是,这种话从铃木财团的大小姐口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不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
我晃晃手里的大头贴:“但你不是也去拍了吗?”
“大头贴虽然随处可见,但陪着拍的人不一样,感觉自然也不一样。”园子笑眯眯的,“他们不但可以陪你拍,而且机器里还有无数他们以前拍好的照片可以合成,都很漂亮的。看看,我最喜欢这张了。”
我看着她挑出来那张,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那是张在雪地里的照片,一张长椅,戴眼镜的英俊少年靠在旁边的女生身上睡得正香。虽然这张照片上女生的脸被换成了园子,但,但这分明,是上次镜夜从我这里拿走的照片!
什么叫这种照片流传出去会有损公关部的名声啊?
这不是自己在传得到处都是吗?
园子显然误解了我吃惊的原因,仍在笑眯眯道:“很帅吧?是他们的副部长,叫凤镜夜。这张照片收费很贵呢。”
……
原来是拿去卖钱了吗?镜夜少爷,要说你果然很有经济头脑吗?
园子才说下次有机会要带我和小兰去开开眼界,结果下午放学我就看到樱兰的人。
崇和honey打扮得像黑道打手一样,我才一走近校门,他们就一左一右地靠过来,抄起我的两只手臂就架着拖进停在门口的一辆加长车内。当然,主要是崇在拖,honey只是挂在我手上跟着被拖。
看着坐在对面的镜夜,我重重叹了口气,“喂,你们是不是干绑架的事情干上瘾了?”
他只是淡淡微笑,“这是邀请!”
我甩开崇的手,但honey抱紧了我的手,笑眯眯道:“欧阳,好久不见。”我就有点不忍心大力甩开他,只好让他抱着,一面又叹了口气,“你这算哪门子的邀请啊?”
镜夜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甚至得到了令堂的同意,怎么可能是绑架?”
--老妈你不是不喜欢凤家三少爷的吗?我翻了个白眼,突然发现车子好像拐上出城的路上,连忙叫了声:“喂,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他笑眯眯的:“泡温泉。”
我楞了一下:“哈?这种时候?”
“有什么不可以?”
“但我要回家温书,你知道我高三,快考试了。”
“温泉旅店一样可以温书。”
“温泉旅店没有免费家教啊。”
“不会的话,有人可以教你。”
“有人?”我看看左边面无表情的崇,又看看右边笑得春光灿烂的honey,“他们吗?”
“不。”镜夜轻轻推了一下眼镜,薄薄的唇微微上扬,“我。”
不知为什么就打了个寒颤,“我是穷人,请不起你凤三少爷。”
“我看来是那么死要钱的人吗?”
我点头:“口口声声有损公关部的名声,结果拿了那照片去卖钱,你这样的人还不叫死要钱?”
结果镜夜没回话,旁边honey先叫起来:“原来那张照片果然是欧阳吗?”
“耶?”
“我说看着就像。原来你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耶?”我楞了一下,才分辩,“不是那么回事啊。只是意外罢了。对吧,镜夜少爷?”
而对面那个男生已拿出个笔记本电脑在噼里啪啦地敲,好像一点想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话传出去的话,我会被环和镜夜的FANS撕掉吧?就算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要这样整我啊!
车停在一家看起来非常古色古香的旅馆门口。我才刚下车,就看到常陆院兄弟一齐跑过来:“前辈们真慢啊,你们再不来,我们就要先吃饭了。”
镜夜道:“抱歉,去接欧阳的时候塞了一会车。”
Honey则松了我的手,一面欢呼着“要先吃甜点”一面跑进去。
我四下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明显的标志性物品,于是问:“这又是谁家的产业?”
镜夜道:“谁家也不是。”
“咦?”
“我们偶尔也会想去平常的旅馆啊,总在自己家玩有什么意思?”
这种话,也只有你们这种大少爷才能说吧。我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走进大门。
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女性魅力的和服少妇款款迎出,向我们微笑:“你们就是和须王先生一起的客人吧?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叫我百合就好了。”
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还是愣了一下,讷讷道:“美人呀。”
她掩嘴笑了一下,“这位小姐真爱说笑。我都老了,哪里比得上你年轻美貌。”
正要谦虚两句,她已微笑着转过身,向前面伸了伸手:“房间都准备好了,请往这边来。”
樱兰公关部的人定了四间房,环和镜夜一间,常陆院兄弟一间,崇和honey一间,剩下我和春绯一间。我把书包甩在地上,才发现春绯也是穿着校服,一脸无奈的样子,想必也是被绑来的。
我撇撇唇:“要整天应付那些随时心血来潮就会乱来的大少爷,真是辛苦你了。”
春绯叹了口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欧阳小姐你为什么也会来?”
“被他们拖来的啊。”
“但你不是会武术吗?如果不愿意,可以挣脱吧。”
“所以我特意拜托崇前辈和honey前辈去请欧阳的哦。”答话的人是镜夜,倚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眼镜反着意义不明的光,微笑。
一定要打的话,倒不一定打不过,只是我并不想闹得那么僵。所以我叹了口气,耸耸肩。春绯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镜夜又笑笑,“晚餐好了。过来吃饭吧。”
吃过饭之后,跟春绯一起去泡温泉。走过一条走廊的时候,听到一间房里很吵,刚好又没关门,我顺便就往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就怔在那里。
那房里有三男两女,都很年轻,其中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正蹲坐在地上,用酱油在面前的一张纸上涂画。他神情专注,稍有点长的额发垂下来,随着右手的动作微微晃动。我忍不住向门里探了探头,发现他用酱油在那张纸上画了一条龙!
其它几个人都赞叹不已地围在旁边看。
看来年长一些的那个男人甚至一副感动到热泪盈眶的表情,大叫:“太漂亮了!”
画画的男生站起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拂了拂自己的额发,“呵呵”地笑。
我看着那张画,继续怔在那里。
虽然是用酱油画的,颜色奇怪了一点,但却似乎有什么东西跃然纸上甚至要破纸而出,让人移不开视线。
“给我,把这画给我。”
“如果我把画给你的话,你愿意陪我去道歉吗?”
“我会的。”
“好,那我再画。”
“可以画山水之类的吗?”
房间里几个人交换了这样的对话之后,男生走过去,把墙上挂着的年历扯下来,反过来在桌上铺开,又开始画画。
我一开始是被那张画震撼了一下,现在便开始觉得这场景好熟。
是《蜂蜜和四叶草》!是森田忍!
我掩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呼逸出来,却听到春绯在那边叫:“欧阳?你在做什么?不去了吗?”
我才一回头,就几乎要和正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没等他伸手来扶,我已先反射性地向后滑开一步,然后才看清是个身材高挑,长相俊俏,一头茶色短发,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而他本人也似乎因为我的动作吃惊得怔了一下。
“真山?”
“咦?”他眨了一下眼,“你认识我吗?”
“呃……”不小心叫出来了,怎么办?要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吗?
“哦,不愧是真山。”森田忍跳芭蕾一般转着圈就过来了,用手肘捅捅真山,“在这种地方也有认识的女孩子啊。”
“不,不是的!森田学长你误会了。只是--”
“只是刚刚才碰到的而已。”我笑了笑,“我刚刚看到你画画了。能给我也画一张吗?”
森田看了我几眼,伸出手来,“付钱!”
……比起你来,镜夜真的不算死要钱。
我翻了个白眼,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来,放到他手心。“够么?”
旁边真山和春绯头上都挂下一排黑线来。森田倒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一眼硬币,看一眼我,然后把硬币收起来,走到桌子旁边,问:“你想要什么画?”
“随便好了。”
结果这白痴给我画了一只蜗牛,背上的壳还是硬币图案。
我看着那张图,眼角抽了两下,忍不住也拿过酱油来,用手指醮了,在蜗牛底下画了一乌龟,龟壳上每一格都画一枚硬币。
森田看了一眼,又把画纸抢过去,在乌龟下面画了一只鳄鱼,鳄鱼皮上布满硬币图案。
我叫起来:“哪有鳄鱼会驮乌龟的?”
森田想了一会,道:“是只神经不正常的鳄鱼!”
……你才神经不正常吧。
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全都一脸黑线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花本老师才轻咳了声,问我:“这位……怎么称呼?”
“我叫欧阳桀。”
“唔,欧阳小姐看来对画画很有兴趣呢。学过吗?”
“一点点。”我回答,“我的老师建议我试试考美术类的大学,所以正向这方面努力。”
“哦,不错嘛。有没有确定目标?”
我摇摇头:“还没。我今年已经高三了,这才刚起步,老实说我很怀疑自己能不能考得上任何一所大学。”
“还有半年嘛,加把劲,一定可以的。”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要不要考来我们滨美?”
“嗳?”
“我是滨美的老师,这些都是我的学生。森田,竹本,真山,山田,小久。”花本老师介绍,“如果你有意向要学画画的话,随时也可以来找我们。”
我重重点头。“好。”
春绯在旁边怔了一下,“但欧阳小姐你不是要来樱兰吗?”
“谁说的?而且,樱兰有大学吗?”
“有啊。镜夜学长说你要念樱兰的大学部的。”
“让他去死。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我话才落音,森田已点点头,伸手就搭了我的肩,道:“说得好。来滨美吧。到时我可以带你去做很多有趣的事情哦~”
所谓有趣的事情,不会是偷人家的推车改成滑板,或者在赏樱大会的时候开演唱会之类的吧?
花本老师一头黑线:“到欧阳考进来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吧。”
森田眨了眨眼:“呃?”
真山也一头黑线:“难道森田学长你还想多呆一年?你想做八年级生吗?”
森田又眨了眨眼:“呃?”
竹本也一头黑线:“一想到居然要跟森田学长同年级,就觉得好恐怖。”
“你说什么?说谁很恐怖?”森田脸色一变就冲了过去,跟竹本扭打在一起。
真山依然一头黑线地跟我们说:“没事没事,他们就那样,别理他们就好了。”
我笑了笑,“那么,我们先去泡温泉了。”
山田站起来,“我也去。小久呢?”
那个外表看来像是小学生的金发女孩也点点头。“嗯,我也去。”
于是一行四人撇下一屋男生,往温泉那边走,半路上碰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须王环,冲过来就一把抱住春绯,泪流满面:“可算找到你了。”
我们几个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我问。
“他们说女浴室有幽灵。还好你们没去。爸爸担心死了。万一春绯你出什么事怎么办……”
山田楞了一下,看一眼须王环,看一眼春绯,不确定地问:“爸爸?”
我翻了个白眼,“别理他,这男生是个白痴。我先去女浴室看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走向女浴室的路上,果然听到好几个人在议论说女浴室有幽灵,有鬼火,还有阴森的笑声什么的。进去一看,果然发现角落里有一团阴森森的东西。好像是个长发的女人,坐在那边冲澡,还一边发出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声。感觉上,应该是个人才对,但她周围那种气氛真是比真的幽灵还要像幽灵。
我皱了眉,往那边走了两步:“喂,你是什么人?干嘛在这里扮鬼吓人啊?”
她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吓一跳,下意识地已向后退开了两步,做了个深呼吸才试着问:“你是贞子吗?”
“不,我叫中原须奈子。”阴森森的回答。
我点点头,转身走出女浴室。
有这个名字就够了。我觉得,那人完全是个比幽灵更恐怖的存在。幽灵好歹还可以处理掉,但一个比幽灵还阴森的活人……杀了又是犯法,对着又很可怕,还是我走远点比较好。
出去之后,没走多远,山田她们就围上来。
“怎么样?”
“是不是真的闹鬼?”
“倒不是鬼,不过是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家伙。”我现在还觉得背上有点发毛,“我不太想和那人在一起,不如我们换地方好了。”
“换哪?”
“这里不是还有个露天温泉吗?”
“但那个是男女混浴的……”山田微微红了一下脸,“我不太喜欢……”
“安啦。我们在门口竖个牌子,让男人们等着好了。”
“嗳?可以做那种事情吗?”
“可以的可以的,而且现在也不早了,应该没多少人会去泡澡,何况他们不是还有男浴嘛。相信我,肯定不会有人进来的。”
于是一边说着,一边拖了山田和小久往露天浴池那边走,走了几步,见小久神色好像不太对,一偏头就看着须王环也跟着春绯过来了。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在须王耳边轻轻道:“殿下你是不是想和春绯一起泡温泉啊?”
须王的脸刷地红到耳根,耳朵都往外喷气,一面道:“胡说,我只是做为一个父亲,不放心……”
“其实很想的吧?”我继续压低声音,“很想看春绯的身体吧?那光滑的肌肤--”
话没说完,他就喷着鼻血仰天倒了下去。
“学长?”春绯眨了眨眼,“欧阳你对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了。”说完我笑了笑,拖起春绯去了露天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