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破屋顶,李云冲忙胡乱将旁边一块大石挪过来盖住洞口。
方才走下破屋,便见到天已是一片大亮,心中也是惊奇一阵,没想到在那云境当中修行了一番,竟是过了这么久。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大师兄宋文远,毅然站在阵法当中,那一双笃定的目光,遥望着远处。
李云冲暗自纳闷,却不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来到这里。
宋文远察觉到李云冲走进,转过身来,一双深沉的双目盯在李云冲面上,口中只说出三个字:“跟我走!”
“干嘛?”
宋文远却不理他,信手一招便将龙纹印玺唤出,也不说话,只飘然而上,随即静静的等着李云冲。
李云冲一头雾水,直把鼻子一揉,哼道:“走就走!”
清风云体术施展而出,身形已是站在龙纹印玺之上了。
宋文远仍不发一语,载着他径直向天辰殿的方向飞去。
李云冲心中登时不屑道:“又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无非是想问我些什么,我却偏偏不说,看他们能怎样!”
只消片刻,宋文远便按落法器,带着李云冲踏进殿门。
李云冲抬眼望去,却见大殿之上除了天辰上人等三位星宿在场之外,林淑敏、秦梦芸和那日施法向自己发难的徐承志竟也在当场。
却见徐承志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定定的站在一位身着青袍,长髯及胸的老者身后。
老者身后另一边则立着一位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男子,一身锦衣玉服极为惹眼,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极有涵养的气魄。
当前老者看上去也并不甚老,须发皆黑,面如重枣,一双丹凤眼正眯起来,打量着走上前来的李云冲。
“关老友!他便是李云冲了!”一边天辰上人忙向那老者介绍道。
李云冲大喇喇上前,仍是不跪不拜,只昂起头来,那一双桀骜的双目轻扫台上的诸人。
天辰上人似乎也是知道李云冲的脾性,上一次,他已是领教过,而如今贵客当前,怕有难堪,立时便道:“这位便是清木宗的宗主关林海,你并不是我云顶宫弟子,可不必拘于
礼数。”
李云冲心中哼了一声,只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关林海一手抚着长髯,直将李云冲上下打量一阵,见他衣衫不整,浑身上下由于在那破屋子钻来钻去,弄得污秽不堪,当即眉头一皱,似有不屑道:“敏儿师侄说我家志儿出手
伤的那个小子便是他了?”
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可这小子浑身上下,却为何不见伤处?”
林淑敏望了一眼李云冲,忙向关林海一礼道:“关前辈,晚辈不敢撒谎,晚辈替他用了本门奇药九转回仙丹,他才得以能愈合的如此快。”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忙向林淑敏望去。
越星寒面上更是难以置信。
林淑敏当即便向天辰上人道:“师伯赎罪,我等乃是正道,当以救人危难,匡扶正义为本,纵然李云冲并非是我门中弟子,可若是出手伤他也毕竟不对,况且当时芸儿师妹也在
场,当是她唆使徐承志师弟而为,我也只好替师妹他仅表歉意,这才未经师父同意,擅拿仙药……”
“敏儿!”未等林淑敏说完,越星寒双目圆睁,呵斥道:“你可知他之前却与那妖怪为伍,你……你怎么能……”
李云冲心中一怒,冷笑道:“那照你的意思是,我就活该被他们狗男女打杀,自生自灭是吧!”
秦梦芸和徐承志听后皆是双双脸色大变。
“放肆!云顶宫内容不你这厮如此猖狂!”越星寒听到李云冲如此侮辱自己爱徒,更是怒不可遏。
一旁关林海亦是怒叱道:“这小子太过猖狂!天辰师兄,云顶宫根基数千年,是为公认的正道翘首,如今却为何容留如此恶劣之徒,还请兄长给个交代。”
李云冲心中好不愠怒,原本自己被那两人打伤,而那两人却似乎完全无罪,反倒此刻,所有矛头竟又指向了自己,这却是何道理?
当即李云冲便呸了一声,恨声道:“什么名门正道,皆是一伙狼狈为奸的强盗之辈,打了人却不去质问打手,而把罪责尽数推向被打之人,怕是连强盗草寇都不如,人家强盗还讲究义字当先……”
“孽障!讨打!”越星寒忍无可忍,当即一溜青烟便自她衫袖当中袅袅飘出。
“哼,我果然说的一点不错,身为长辈却不知道羞耻,竟要与一个孩童动手,也罢,尽管放马过来,我李云冲不怕你们!”李云冲面不改色,当即便是挺起了胸膛。
“师妹且慢!”却见天辰上人忙自喝止。
“掌门师兄,此子太过顽劣,勾结妖魔在先,芸儿就算与徐承志师侄出手伤了他,也是略施惩戒,如今被囚禁于紫云峰上,不但不知悔过,反倒更加嚣张,出口伤人,我若不给他
些厉害,何以正我仙门之威?”
李云冲怒极反笑道:“嘿嘿,说的倒是好听至极,我李云冲不过贱命一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的自己也不害臊么?”
“你这劣子,我定不饶你!”越星寒言罢,身形便化作一道青烟,径直卷向李云冲身前。
堪堪到了李云冲面前,却被一道气势恢宏的白烟硬生生的撞开一旁。
天辰上人的身形亦是显现而出,劝慰道:“越师妹,莫要意气用事,令同道看了笑话,况且还有贵客到访!”
越星寒面如秋霜,可碍于掌门在此,只得作罢。
天辰上人眼望大殿之外,却朗然一笑道:“贵客到了!”
话音方落,便听到一声朗朗佛号:“阿弥陀佛!天辰道友别来无恙否?”
却见大殿之外,一众僧人踏入殿门,当前一僧两耳垂肩,身形消瘦,身着七彩袈裟,神采奕奕,宛如佛祖临世。
“玄空大师,老朽已恭候多时了!”
天辰上人引过玄空,直指上座。自己则化为一道白烟向高台之上飘然而去。
那玄空大师面带笑意,探手向足下一指,登时金光陡闪,一朵朵金莲悬空开放,他缓缓迈步,足踏金莲不紧不慢向那高台行去。
这一手步步生莲的妙法,引得众人暗暗喝彩不已,想这老和尚三年未见,一身修为又是更进一步。
跟随着玄空大师的众僧人便也各自落座在台前的竹椅之上。
那清木宗的关林海,也忙向玄空大师行礼,众人一时竟将李云冲忘在一旁。
玄空大师方一落座,便向关林海礼道:“关道友,此次问仙大典,灵隐寺诸位僧家却要多多叨扰了!”
关林海忙回礼道:“大师见外了,方才我正与天辰师兄商议,那问仙大典乃是本着发掘我正道后起之秀的宗旨,众家弟子相互切磋,点到即止。只是……”
“关道友但说无妨!”玄空大师听关林海似乎话中有话。
“只是我清木宗有四门,贵寺有四院,而只有天辰道兄的云顶宫如今只剩下了三脉,这如何公平切磋?”
关林海话音方落,云顶宫众家弟子皆是面色大变。
虽然天元星君之事在正道当中已不是什么秘闻,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翻出了这令人不愿提起的痛处,无疑却是一记重击。
况且,任谁也能听得出来,人家这一番话,正是借由此事讽刺云顶宫这所谓的翘首之位。
一直未曾说话的天衍星君,面上却大为不快,哼道:“我云顶宫中人才济济,后起之秀更是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就算少了一脉那又如何,我云顶宫只需推出三名弟子便可。”
众人听罢,皆是一阵唏嘘,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云顶宫便少了几分得胜的机会,也就是说,问仙大典比试之时,灵隐寺和清木宗但凡遇到云顶宫便先胜一局,不战而胜了。
可若是如此,云顶宫便会极为被动,毕竟那清木宗与灵隐寺门中渊源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其弟子当中亦是能人辈出,绝不可小觑。
天辰上人与越星寒均陷入了沉默当中,天元星君之事的确是一件永无法愈合的伤痕,再次隐隐作痛着。
便在此时,谁也未曾在意,一个倔强的少年,却正紧握双拳,心中一片愤慨,那张刚毅的脸颊上透着一片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