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舍友来了
和美妞贴个脸…
“娘, 这是土布, 我买了六个布票的, 四毛一尺。”凤爹先将背篓里最值钱的布拿了出来, 交给他娘。
“娘,你猜那个青菜卖了多少?”蓝大伯平时还是比较稳重的,今个也忍不住玩起了“一根儿扔”(花样)。
蓝奶奶接过土布好一阵摩挲, “这布不赖,哎,不对啊, 我让你们拿的是四张布票吧,钱够么?”
是四张, 绝对没差的, 自家两张, 拿着半捧高粱米和老苏家、老柳家一家换了一张。
蓝家三兄弟逛完供销社就往回赶了, 可是没搭上附近队上的牛车,仍然是走回来的, 到家已经黑天了, 家里人都睡了。
三人直接进了正屋,老太太、老爷子年纪大觉轻,被吵起来了, 凤娘也跟着起来了, 众人点了柴火照亮, 锅里有给他们留的粥, 正好顺便热热。
“娘, 你先猜,我再和你说。”凤爹接过媳妇递过来的饭碗,开始扒饭。
热粥进了肚子,整个人终于有点热乎气了,舒服啊,今个虽然没少卖钱,也受了不少罪。
“还和我玩一根儿扔,痛快地!”蓝奶奶一听这话茬就知道是好事儿,心情也放松了几分。
“十块!那些青菜卖了十块!”蓝大伯伸出大手比划了下正反面。
五加五得十!
“啥?”蓝奶奶没控制住,嗓门高了点。
蓝爷爷眼睛也彻底睁开了,这几把子青菜值那老些钱呢,买的人怕不是是个傻子吧。
“娘,是我卖的。遇到了个有钱的主,骑永久牌自行车呢。他出五块,我没卖,要了十块,他还价,可我咬死了不改口啊,还和他说咱家青菜咋咋好,最后他还是全要了。”凤爹不傻,这时候领功了,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了,他还想做新衣裳呢。
凤娘都忘了呼吸了,拍打了下凤爹,“咋那胆大呢,要是人家真不买了可咋整。”人家可出了五块钱,真不老少了,搁她一准儿就卖了,哪里还敢涨价。
凤爹开始吹牛逼,“有底气着呢!”
蓝二伯在一边鸟悄喝粥,心里也是美的,他可没忘这种菜还是招娣提的,而且顶招娣种的生菜水灵还压秤。
凤爹建议,“这菜其实还可以种一波,能多种点更好。”吃到香悠了,当然还想继续。
蓝奶奶点头,“种!”回头和当家的说话,“明个再编点芦苇筐,咱屋里炕稍位置还有余富呢。”
凤爹和蓝大伯也都抢着说,自家屋里还能种,人多睡不下?挤挤更暖和,挣钱要紧。
就连平时话不多的蓝二伯也跟着表示他们屋也可以,还稍稍提了下招娣种菜能耐的事儿。
凤爹看着气氛好,才说了换布票的事,“青菜和鱼卖的好,我就想着好不容易买回布,就换了两张布票。”
他这是耍小心眼了,要是开始就说免不了被他娘呲一顿。
没想到蓝奶奶根本没关注布票,听了就过了,“黑鱼棒那值钱呢,要知道就吃鸡了,把黑鱼棒留着卖了,差好几块钱,诶呀妈呀,这咋说滴。”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鱼值钱,还是那人给了一斤一块的价,后来到了黑市我们也没降价,还老多人抢着要呢,还问我们还来不来。”凤爹这也在变相替自己表功呢。
他这次卖鞋垫挣了六毛多,以后还想继续编呢。
原来只打算试试,没想到卖的这么顺利,要是知道的话,他就自己找个机会单独卖了,失算了。
他大哥现在是不会说啥,不过过阵子这话就得从他大嫂嘴巴里漏出来。
到时候只有家里真挣钱了,他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娘还是疼他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大哥大嫂也有私房,大家面上都不说罢了。
“回头把菜赶紧种上,我算看出来,越是大雪嚎天的这菜越值钱,等暖和了就没人买了。”蓝奶奶伸手,“除了买布钱,还剩钱了吧。”
凤爹和蓝大伯老实掏钱,再把各样东西卖了多少钱报了一遍。
蓝大伯听三弟没提鞋垫的事儿,眼睛眨了下没吱声。
回了屋,凤娘迫不及待的抓着孩他爹压着嗓子问,“我看你筐里没剩鞋垫,都卖了,卖了多少钱?”
凤爹声音里也透着欢快,“都卖了,三双一毛钱。明个没事我和你一起编。”
他好歹上了两年学,一般算数难不倒他,他和媳妇一天能编六双,也就是两毛钱,也就是一个月就能有六块钱,乖乖了!不得了啊!
看不上眼的小玩意居然这么值钱啊。
凤娘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那个…乌拉草不多了啊。”
凤爹也有些傻眼,咋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要不我去趟西车。”凤娘想了想,咬着牙说道。
她娘家肯定有,可是想到她那个爱占便宜的大嫂,她就有些打怵。
凤娘这几年除了年初二基本不咋回娘家了。
也许是因为失落吧。
曾经她也是家里的宝,爹娘、大哥都宝贝她,她们西车土地少,她就和哥哥去芦苇荡找吃的,隔三差五还能混点荤腥,生活不差的。
可自从有了那个嫂子…
她这个大嫂怎么说呢,她顾家,所以能干出来抠唆自己娘家补贴婆家的事来。
她没出嫁时,和嫂子关系不错,还能一起唠唠嗑啥的。
等她出嫁时,她爹娘给准备了一点嫁妆,两个木箱子和一床棉被,在这个年月能有这样的嫁妆她是知足的。
多少家的闺女就一个包袱皮就嫁人了。
可是她真没想到,她嫂子知道后会那么作,一哭二闹三上吊耍了个遍,反正那意思是她在家做小姑子好吃好喝供着可以,可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拿家里那么多东西。
这时候她和爹娘才发现,这个嫂子歪得很,之前那点儿媳妇拐娘家贴婆家还庆幸的小心思都没了。
可是后悔也没用,她嫂子当时怀孕了,要不然她也不敢那么作,她是有依仗呢。
最后她娘哭了求,好说歹说给她拿个一个木箱子做嫁妆,没让她光着身子嫁人,其余的都没带出来。
不过在结婚前她爹娘偷么给她十块钱压箱底。
刚嫁人那会,她愿意回娘家的,离得又近,半个多小时就能走到。
可是她那个嫂子居然让她学她,从婆家拿东西贴补娘家。
她娘开始还让她别听,可慢慢的她发现爹娘也把她当外人了,嫂子再给她话听的时候,她们也不会替她说话了,净顾着看大孙子、小孙子了。
她就知道自己得少回去了,慢慢的就成了现在这样,一年回一次。
凤爹使劲摇手,可别自找麻烦,“别去。”
要是让那个嫂子知道有来钱的法儿,还不死死缠上来。
“我去柱子家看看,往年他家会弄不少,有的话先借些,秋天加倍还上。”花钱买之类的他是不考虑的,要不然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乌拉草有猫腻么。
“那中。老公,今个卖鞋垫大伯知道不?”凤娘有些不放心。
“知道。没事,回头找个时间我先和娘说了。”凤爹也知道瞒不住。
“哎,要是大嫂她们也跟着做咋整。”凤娘其实也不太怕大伯告密,但怕嫂子瞎参乎。
可别把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挣钱路子搅和黄了。
凤爹也想到了,可是这事还真没法管,你不可能绑着人家手脚不让做吧。
凤娘哼了声,“她那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特别是咱儿。”
她这个嫂子脸酸外加小心眼子,要不是她够厉害不怕和她干,早被她欺负住了,就像二嫂似的。
第四章
华国老百姓都会念叨的一句俗话: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但很多家庭对于长子是非常看重的,因为他们肩负着家族传承和给父母养老的重责。
就像蓝家如果分家的话,不出意外蓝爷爷奶奶也会和蓝家大伯分在一起。
可是现在主屋居然给最小的儿子一家住了,所以安安才猜测她爹可能最受宠。
其实完全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他们住这个村子实际上是车家村的北车屯。
按照屯子位置,一共有东南西北车四个屯子。
现在不兴这么叫了,就改成了车家村一二三四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