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都发生得太快, 从陆如柏被拘留到破案竟然也才一个下午。
陆如松。”
章之杏的手指颤动了下。
她面上扯着笑, 但是内心却并不能十分相信。
易婷婷仍在生气, 话音尖了几分, “如柏, 你从小就乖巧, 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章之杏十分熟悉这种腔调, 上一个世界,易婷婷便是用这种腔调将陆如松驱逐出国的。
果然,易婷婷下了决定。
“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好后你就出国去你舅舅那里, 让他好好管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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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离开警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昏黄了,易婷婷带着她的怒火早早离开了。
她带来的几个人倒是尽心尽职地将所有事情解决了。
回庄园的路上,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居住区后, 章之杏握着扶手,扯出了个笑, “去国外怎么了, 我跟着你去啊, 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缺钱。”
陆如柏两手仍然攥着扶手, 他咬着牙, 胸膛起伏着。
章之杏走到了他面前, 揉搓了下他的脑袋。
她道:“做曲奇给你吃好不好?”
陆如柏一把推开她,卷曲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泪珠,“绝对是陆如松!否则, 刘劭绝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供词!”
他面色绯红, 愤懑使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章之杏握住了他的手。
陆如柏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咬着牙,“你不信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状态,已经极度不正常了。
章之杏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安抚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你撒谎!”陆如柏站起身,一把扯住她,表情有了些亢奋,“我带你去找证据!我一定能找到证据的!”
他的力道极大,章之杏忍着手腕的痛意被他拉扯着。
陆如柏刷开放开,走到陆如松的房间。
他呼吸粗重,咬着牙,一脚狠狠踹向陆如松的房门。
“咔嚓——”
木质的装饰门发出脆响。
陆如松的房间空无一人。
陆如柏松了手,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焦虑了起来。
“一定能找到证据的,我没有,我不是,你相信我吗?”
陆如柏沿着墙壁将一排灯全部打开,他将手边的,眼前的,能看到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章之杏的手攥紧了衣服,意识到,陆如柏现在有些失控了。
而这个失控的源头,她却找不到了。
陆如柏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仰着头看着墙壁,浑身僵硬着。
“怎么了?”
章之杏走过去,她抬头,只见墙壁上正明晃晃地挂着一幅《拯救》
下一秒,陆如柏便红着眼转头看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按住掐住她的脖颈。
陆如柏的泪珠大滴大滴落下,他黑眸放空,话音有气无力,“你送的。”
章之杏两手推拒着他,“不是,我没有,你松手。”
陆如柏的手仍然掐着她的脖颈,却并没有用劲儿。
他颓靡地坐在她身上,眼珠打在了她脸上。
“这是你送的,你把画送给了他,原来是这样,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如柏笑得青筋毕露,面容扭曲。
章之杏狠狠拍打着他的手,喝斥道:“陆如柏!你清醒一点,你在说什么!”
陆如柏扯着笑,眸里都是绝望,“你拿给我的画,是临摹的,签名都是错的!我还以为是他拿这个来骗你呢,原来啊,一切都是早就是你算计好的啊。”
他送了一只手,指了指墙壁上的画,“哪怕我开口向你要,你也要把这幅真的留给他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章之杏恍然大悟他在疯什么了。
他妈的泽阳给了一副自己假的,把真的当假的去拍卖行再卖了,结果好死不死被自己拍回来送给陆如松了?!
这人生怎么能这么操蛋啊?!
章之杏张嘴想要解释,可是下一秒,她便感觉自己脖颈上的力量加重了。
陆如柏眼睛红红地看着她,两手发力。
他埋在她的脖颈间,冰冷的泪水打湿了她。
“最终,你选择的还不是我。”
【攻略人物好感度:100】
【爽度:100】
【攻略剧情完成】
脖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章之杏意识逐渐昏迷。
恍惚中,她听见一声尖叫,之后便感觉身子一轻。
怀抱中的人突然不再挣扎,陆如柏慌张地松了手,连忙用脸去贴她的脸。
他混乱的脑子里想道:不可能,刚刚没有……刚刚没有用很大劲儿,怎么会?!
她面色苍白,身体温热,心跳缓慢,呼吸速度均匀。
她昏迷过去了。
陆如柏怔怔地看着她,最后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
“咔嚓——”
门被打开。
与他相貌肖似的少年站在门边,俊美的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一双黑眸沉极了。
陆如柏感受到了这束冰冷的目光,猛地抬头看他。
他眼睛发红,泪珠仍挂在睫毛上,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陆如柏目光阴鸷,槽牙咬合,“陆如松,是你!”
陆如松慢步走过来,面色平静,他半蹲下来伸出了手,“给我。”
陆如柏黑眸狠厉,抱着章之杏的力道愈发紧了些。
“你知道的,她选择了我。”陆如松黑眸愈发深沉,“两次。”
陆如柏瞳孔骤缩,“你……记得?”
陆如松嘴角扯出了个笑,很淡,“母亲要来了。”
话音落下,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陡然传来。
陆如松伸手推了推陆如柏,陆如柏身子颓然,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了一般。
陆如松抱过了他怀中的章之杏,白皙纤长的手指扫过了她的脸颊。
“啊!孽子!孽子!你在干什么!”
夫人看着狼藉的房间和晕倒的章之杏,气得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一堆佣人按照吩咐牵制住了陆如柏。
隔着层层仆人佣人,陆如柏和陆如松对上了视线。
陆如柏突然笑了下,眸色沉入黑墨,他嘴巴微张,像是对嘴型一般慢极了。
陆如松抱紧了怀中的章之杏,面色仍旧从容,只是隐藏在口袋里的指节却攥得发白。
陆如柏说:“我,会,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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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惨了吧”
庚越看着手中的戏折子拍着大腿狂笑。
一旁的书童咳嗽了声,“上神,上神,形象。”
庚越捂着嘴扑哧地笑出了声,“好好好不笑了,这也太精彩了,他们撕得也太精彩了哈哈哈”
书童其实也不是个正经神,闻言便小声道:“上神,这陆如柏的攻略怎么这么快啊。”
“啧,傻。”庚越笑道:“他上辈子好感度就是满的,爽度本来也挺高,就是没开攻略路线嘛。”
庚越又嘿嘿笑了声,“要不然我为什么在她二次攻略的时候特意把能提示好感度爽度的系统卸载了,就是想看这种玩脱了的剧情啊哈哈哈哈”
书童撇嘴,上神可不就是公报私仇么,仍在耿耿于怀前世在她身上没捞着好呢。
看了眼九重天的云彩,书童道:“既然她任务完成,是否现在将她唤上此处。”
庚越拿起拂尘划出一方屏幕,他兴奋极了,“不可不可!凡间的读者们说着要看后续呢!让她在哪儿待着吧!我也想知道她后面该如何时候,如今她可没什么任务了,她可要怎么面对这一堆哦!”
书童心中啧啧。
神仙的本质是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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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新城社报道,当红明星泽阳车祸受伤疑似与飚车有关!”
“陆家公子与泽阳荒村飚车出意外,行车安全不能忘!”
电视里滚动着于真相八竿子打不着的新闻报道,声音在这个安静的茶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茶室中央的方桌,仍是坐了两个男人。
两人中间摆着棋盘,玉质棋子光泽美极了。
韩云深落下黑子,笑意淡淡,“你的画可真是惹出了不少事端啊。”
宋泓玉放下白子,面上也带着笑,“两年前你讨画的时候说会万般珍惜,如今竟也成了把利器。”
那副《拯救》是两年前宋泓玉在德国游学时画的,结果却一个画展主办人看重,他便随手署了汉斯这个名。
而韩云深那时也正好在德国治疗,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幅画,也因此结识了宋泓玉。
两人一见如故,宋泓玉将画送给了他,但是没想到这次画展引起了颇大反响。
宋泓玉索性画了幅相同的,不过总归有些差错,比如这个……署名。
而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宋泓玉原先画的那版。
韩云深从棋盅里挑出了一颗尤为圆润的棋子,“但是你没有阻止不是么。”
宋泓玉喝了口清茶,“听不太懂云深的话。”
“在我散出瑞新娱乐老总偏爱这幅画的消息时,你不就能预料到它的买家会是谁了么?”
韩云深轻笑了下,“除了目前急着跳槽的泽阳,还会有谁?”
“陆如柏对画颇为痴迷,对我这副冷门作品也只能依托粗略的资料进行比对,自然认为那是赝品。”
宋泓玉纤长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他因此针对泽阳,之后,你将第一幅画拿出来假称是临摹画,借此通过杏子的手流到陆如松手上。”
“不过无法通过杏子的手,你也会以她的名义送到陆如松手上吧。”
宋泓玉顿了顿,摇头淡笑,“一幅画牵扯进三个人,云深好手段。”
“泓玉也一样啊,那天,你让我去屏风后,不就是诱我出来告诉她么。”
韩云深嘴角勾了下,轻啜了口茶,“要说会做人,泓玉是天下第一。”
“不怕针对错目标吗?”
宋泓玉面色平静。
韩云深面上仍是浅笑,“她参加的那场红酒会,你恰好没去,但我去了。”
宋泓玉盯着手中棋子。
“她并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的社交,但是那天她不仅参加了,并且对于主席台上的人十分关注。”
韩云深的手伸进了棋盅,“不过,我并不清楚她的目标是陆家哪一位。”
韩云深拈起一颗棋,却看着宋泓玉淡笑了下,“那就顺手一起解决了吧。”
宋泓玉看着棋盘,黑白棋子战势胶着,不分上下。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笑了下,“红酒上和她有接触的,应该还有我的傻弟弟吧,你又当如何?”
韩云深笑了笑,“这应当看泓玉要如何。”
宋泓玉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啜了一口茶。
韩云深放下最后一颗棋子。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彻底形成死局。
两人相视笑了下,只是虚伪得让人心惊。
良久,宋泓玉道:“不过这场车祸,似乎过于蹊跷了。”
韩云深嘴角翘了起来,“是陆如松。”
“听说双生子都很相似,看来确实如此。”
“咔啦——”
茶室的门被拉开。
面容英俊气质却过分冰冷的男人微微皱眉,几秒后,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走错了。”
韩云深微微蹙眉,话音有些诧异,“舅舅?”
男人冰冷的眸子看了过来,似乎在思索。
几秒后,他似乎有了些记忆。
韩云深起身,看向宋泓玉道:“他是江衍寒,我舅舅。”
江衍寒顿了下,最终进了茶室,简单地和韩云深寒暄了句。
但他性格冷淡,两句话后便无言了。
江衍寒看了眼时间,话音冷淡,“还有事。”
宋泓玉道:“慢走。”
江衍寒走了几步,黑眸微动。
他转身,弯腰,伸手从白棋棋盅里捏了枚棋子出来,放到了棋盘上的某个位置。
宋泓玉和韩云深齐齐看过去,眸中都浮现了丝诧异。
白棋放置的位置过于突兀,使得它与棋盘上的黑白子都有些格格不入了起来。
但这颗白字偏偏横亘在黑子无法进一步,白子无法退一步的中间,这样便横生了更多的下法。
这盘棋,活过来了。
韩云深看着棋盘,笑着看他,“怎么做到的?”
江衍寒起身,英俊的面容仍旧冰冷,连带着话音都带了几分无机质的冰冷。
“博弈论是使用严谨的数学模型研究冲突对抗条件下的最优化决策理论。”
***
床上的女孩迷迷糊糊地揉着眼,脖颈件布满了淤青。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全然无法意识到于她而言,这个世界又危险了几分。
此刻她只是在想:好像听到了攻略任务完成了的提示了啊,怎么还在这里。
是啊,她还在这里,他们也都还在这里。
章之杏反应了几秒,猛地捶床。
妈的,这画肯定有问题!到底是哪个哈啤在搞事情!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