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中被山魁、夏姒所袭,庄襄王知道以后极为震怒,派下来的追兵,不仅有副史白药带领的夜御府人马,还有吕不韦麾下的相国府十六门客。
两相联合,纵是在大魏境内,仍连战连捷,阴女教死伤极重。
此时,距离双方交锋地点的数十里外,夏姒正足踏树梢,快速前行。
而她身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忽如风,急追不舍。
这两人一个身穿银白衣袍,体型瘦小,但大袖飘飘,脸戴青铜面具的便是夜御府副史白药。
“夏姒,你暗入咸阳,袭我大秦储君,若俯首就擒,可饶你今日不死。”
白药身畔与其并行的,是相府四大门客之一仲常在,面相老成,身穿儒服。
他开口说话,声音中蕴含着奇异的力量。
夏姒闻言顿受影响,感觉头脑昏沉,险些停下脚步。
但此时她已经跑到一处临崖位置,下方便是滔滔黄河水。
她毫不犹豫的纵身跃起,跳入下方断崖,声音在空中回荡:“尔等此番杀我阴女教数百众,翌日必有回报。”
白药和仲常在前后脚追到崖壁旁,低头下望。
只见夏姒的身形在临近河面时,忽然被一股光华笼罩,凭空消失。
“这妖女有山河卷在手,屡追屡逃,真是难缠。
再追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仲常在说。
他已经有了撤退归秦,结束这场追逐的意思。
想不到他话落之后,白药的声音毫无起伏:“相国府的人若觉得疲乏,不堪再战,可以撤出。本座对阴女教阴母的六冥盗魂术,听闻已久。
这次必要杀到阴女教总坛,领教一番。”
仲常在被其言语所讥,无奈道:“难得白兄好兴致,我等接了吕相命令,哪有半途退出之理。”
白药面具后的脸上,嘴角微翘:“咱们回去稍事整顿,便直扑阴女教山门。”
“善!”仲常在附和。
另一边,月色下的黄河,浪涛飞溅。
夏姒宛若一尾美人鱼,在水中摆动着腰臀,破水而出,回到了岸上,往远处一座山峦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月近中天。
夏姒见到了阴女教的掌教,阴母雍姬,一个胸怀伟岸到脱离地心引力,看似三十岁上下,穿着浅紫长袍,趿拉着绣纹屦鞋的女人。
“师尊,这就是从山魁身上搜来的飞仙残卷,可惜被吕不韦所阻,残卷被抢走了一角。”夏姒说。
阴母接过飞仙卷,快速看了一遍,喜道:
“虽然缺了一角有些可惜,但其中内容已经能补全我阴女教缺失多年的功法主篇,这次夏儿你立下了大功。”
“师尊,为这残卷,我教损失惨重,值得吗?”夏姒问。
“无妨,等你修习了卷上内容,就知道它的珍贵,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阴母沉声道。
“秦人的夜御府和相国吕不韦麾下门客,仍在后方紧追,我们该如何应对?”夏姒道。
“自即日起,我阴女教山门迁移,隐迹不出,至少两年……等我们重新出世,再找秦人算清今日的仇怨。”
阴母好看的脸上露出冷森森的笑容:“不过我们关闭山门这两年,也不能让秦人太安逸。
你放出消息,就说有宗匠之人以星辰术数之法,推演出秦储赵淮中有一统天下的气象,其不出数年便将成为大秦雄主。”
“这条消息放出去,即便可信度不高,一旦有了机会,六国也不会放过赵淮中。
便是大秦内部也不会安稳,韩国国君之女不也为秦王诞下了一子吗?
她岂会坐看赵淮中入主大秦!”
“徒儿这就去安排。”夏姒应道。
这一晚,明月高悬,阴女教藏在一座山坳内的山门,被一股黑沉沉的狂风托举,拔地而起,亭台楼阁系数破空远去。
整个宗门迁移进入深山,避世不出。
数日后,清晨。
咸阳!
赵淮中起床参加朝会后,换了便服,出咸阳宫,往夜御府行去。
他仰头瞅瞅湛蓝的天空,和身畔的护卫闲聊:“达到什么等级能浮空而行?”
姜泗道:“修行品类不同,浮空的等级也不一样,有些人永远都不能浮空。另外一些人初入圣境,便能升空,比如道家的修行御物,自身立于其上。
再有左道旁门中,召唤妖风的术法,甚至不入圣境也能短暂浮空。”
一行人在街上走了片刻,人流渐多。
“咱们咸阳有什么小吃没有?”赵淮中砸吧着嘴问。
这个年代因为袁爷爷没穿越,吃食相当匮乏,小吃更是少的可怜,连糖葫芦都没有,赵淮中嘴里淡出个鸟来。
这里最普遍的主食还是“五谷”,也就是稻、黍、粟、麦、菽。
而麦子还没有磨成面的技术,多是用来蒸成麦饭,糙的一批。
菽则是黄豆。
秦人最长吃的是粟,也就是小米。
蔬菜则以“五蔬”为主,即葵菜(冬苋菜)、藿菜(豆苗叶)、薤(藠头)、韭菜、小葱。
刘琦听到赵淮中询问,绞尽脑汁道:“街上有贩卖热菽的,还有一种月牙菜。”
菽就是指黄豆。
眼下还没有炒菜的技术,热菽是一种近似炒豆的小吃,用热力烘烤所成。
“这个时代对吃货太不友好了。”
赵淮中吐槽,还是让刘琦去买了份热菽,聊胜于无。
刘琦把包在草篓内的热菽,倒在干净绢布上,用手捧着,方便赵淮中拿来吃。
只当是嗑瓜子了。
赵淮中一边吃豆一边逛街,看见前方的街上,有好几个莺莺燕燕的小姐姐,打扮的远比普通女子纤薄外露,衫裙下的屁股随着步子摇的相当有韵律。
“咱们咸阳有窑子吗?”
刘琦瞄了前边一眼,啐道:“那是些私娼,这等女人最是不要面皮。”
固有的历史当中,秦朝的妓(和谐)院很著名,所谓秦楼楚馆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一种歌舞伎楼,相对高端,属于会所级别,表面上很文明,内地里很狂野。海货什么的可新鲜了。
赵淮中一路前行,颇有些看见这个年代众生百态的感慨。
临近夜御府的时候,前方的街上突然出现动荡。
一个妇女披头散发,被一帮吏卒用短棍抽打,浑身都是血。
看见打人者穿的是大秦吏员的公服,虽是在街上,却没人敢于靠前。
不远处,一个小吏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女人近处,薅起头发,狠抽其嘴巴:“你可知信口之言,足以惑众,散布不利与我大秦安定之事,乃重罪。”
啪啪!
那女子被打的鲜血横流,脸肿的将眼睛挤成了一道细缝。
这是个人权低下的时代,封建社会,越是小吏对百姓越是严酷。
“闹市之上,岂容你一个疯妇胡闹,将其拖回去重责。”小吏满脸厉色,呵斥道。
几个下属当即以短棍夹住那女人,准备拖行离开。
女人声音低弱:“我不是乱说,我的孩子丢了,我亲眼看见她被妖人抢走…”
刘琦跟着赵淮中由远及近,察言观色,看出自家主子脸色不悦,立即对那几个小吏道:“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为首的吏员打量了一眼赵淮中等人,见其穿戴气势不似常人,面色微变,谨慎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秉公办事。”
刘琦腰杆一挺,狗仗人势的说着反派的台词:“大胆,我们是什么身份,岂容你询问,找死吗?”
赵淮中道:“你去问问怎么回事?别在街上惹人注目。”
刘琦应了,趾高气昂的迎向那几个小吏。
被刘琦拉到一边低语的吏员,很快就神色惊恐,一脸要吓尿的表情。
刘琦不久便返回来报告:“那女人说丢了孩子,有妖人作乱。
只是她说的情况没有任何凭证,接报的官员让人调查过,证实了她说的情况不实,但她仍然到处散布消息,整日在街上疯喊。
小吏怕引起恐慌,便带人当街追捕。”
“把那女人带回夜御府,她说的事情,让人核实一下。”
赵淮中吃了一颗黄豆,瞄一眼那女子道。
两刻钟后,他来到夜御府,进入主楼入座后,仍如往常一般翻看各类卷宗。
不过随后的时间里,他特意关注了儿童失踪,且能和妖魔扯上关系,由夜御府接管的案卷。
赵淮中在相关案件的竹简上写下了‘严打,彻查’的字样。
临近晌午,范青舟过来请安。
赵淮中将一卷竹简递给他:“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