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困兽

第三十六章 她叫李美儿

困兽 沧海煮成酒 7472 2021-11-22 00:17

  “最后这道菜是粤东特色佛跳墙,为了能让顾客品尝到正宗口味,霍董特意从粤东高薪聘请老师傅煲制,食材同样是空运到邙山,保证新鲜。在鱼翅、鱼唇、海参、鲜鲍和花冬菇等主料的基础上,又加入了新鲜的虾、贝、蚌等配料,小火煨炖超过十六个小时,成菜后软嫩柔润,浓郁荤香……”

  天海酒店vip包厢里,张圣夫和陈柏舟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的全都是各种珍馐美味,一旁年轻貌美的女侍应介绍完桌上最后上来的一道粤东名菜佛跳墙,轻轻撕开坛口上的荷叶,汤汁的香气顿时喷薄而出,溢满四座。

  “多谢。”

  陈柏舟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起身接过女侍应用精致瓷碗盛上的一碗浓汤,落座时看了身边的张圣夫一眼,轻轻皱了下眉头。

  在霍天海盛情邀请下勉为其难参加此次饭局的张圣夫,此时一改之前文人做派,从进入包厢后便一言不发,下筷如飞,将桌上摆地菜肴一一尝了个遍。

  陈柏舟起初还规劝两句,发现没有丝毫效果后索性也不再理他,有些尴尬的冲女侍应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张教授早上没吃饭,现在有点饿了。”

  女侍应脸上职业化的甜甜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动作优雅的替张圣夫盛上一碗佛跳墙,轻轻举到他面前。

  “谢谢啊,闻着就很香。”张圣夫抽了抽鼻子,笑眯眯从女侍应手中接过瓷碗,语气认真道,“你别听人乱说,我早上吃了豆腐脑和油条,一点都不饿,就是馋。”

  陈柏舟扯了扯嘴角,低头呷了口汤,低声咬牙:“你真给我长脸!”

  张圣夫不以为意地笑笑,捧着瓷碗吹了吹升腾的热气,随后张嘴抵在碗口上,筷子在碗里划拉,三两下便将碗里的鲍参翅燕送进嘴里,好似饿死鬼投胎一般,咀嚼时两边腮帮子来回鼓动,这副模样就连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侍应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张圣夫接过女侍应恰到好处递上来的一块热毛巾擦擦嘴,然后仰头将碗里剩下不丁点的浓汤一饮而尽。

  “不用给我盛了。”张圣夫摆手拒绝了打算再次替自己盛汤的女侍应,将毛巾折叠一下擦了擦眼角,随手扔在桌上,一边取了支烟噙在唇边,一边对陈柏舟说道,“吃饱了,帮我给霍天海说一声,我先走一步。”

  陈柏舟眼疾手快,顾不上包厢里还有外人,一把抓住张圣夫的衣角:“你往哪儿走?”

  张圣夫理所当然道:“回学校写论文啊。”

  “你那破论文什么时候写都行,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陈柏舟按着张圣夫重新坐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稍显歉意的看眼旁边的女侍应,压低声音没好气对张圣夫道,“我也不知道霍天海为啥非要见你这个臭老九,但是人家现在又收了批藏品打算捐给博物馆,这种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就别再出幺蛾子了!”

  “他爱捐不捐,博物馆又不是我的。”张圣夫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不过倒也没有坚持继续离开。

  陈柏舟乜眼看着张圣夫:“那是不是你师父的?”

  张圣夫摇头笑笑,抬头看向女侍应,语气无奈道:“暂时走不了,麻烦再帮我盛碗汤,不要花冬菇我不喜欢吃素。”

  女侍应接过瓷碗继续为张圣夫盛汤,此时包厢门扉被人轻叩两下,随后从外面打开,霍天海满面春风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应生,抬着一尊硕大的银制托盘站在包厢外。

  “陈馆长,张教授,久等久等。”霍天海一进门便冲陈柏舟和张圣夫热情打着招呼,嘴里抱歉,“一天到晚忙不完的穷事,怠慢两位了,实在不好意思。”

  陈柏舟伸手和霍天海握了一下:“霍先生太客气了,你业务繁忙,我们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霍天海笑着摆摆手,目光转向张圣夫:“张教授,上次捐赠宴会结束我就说跟您吃顿饭,一直也没得机会,这次咱们得好好聊聊,我多跟您学习学习。”

  张圣夫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霍天海伸到面前的手,在陈柏舟不断示意下伸手和对方轻轻一握,语气不咸不淡:“我教的是历史,霍先生做酒店生意应该用不上跟我学习。”

  “张教授这话说的,做酒店就不能提升自我了?”霍天海哈哈一笑,似乎没有察觉到张圣夫言语中的冷淡,仍好脾气道,“其实啊,这间天海酒店是祖辈留下的产业,我个人主要的业务重心还是在玉石跟贸易上。”

  张圣夫哦了一声:“那我推荐邙山大学一位地质系教授给你认识,他对玉石特别感兴趣。”

  陈柏舟眼看张圣夫一点面子都不肯给霍天海,急忙开口打圆场:“霍先生,有什么事坐下再聊,后边俩小兄弟还抬着东西呢。”

  “瞧我这脑子。”霍天海笑着拍拍额头,回头看了眼身后还抬着托盘的两名侍应生,“进来,放在桌上就好。”

  两名侍应生规规矩矩走进包厢,将那副双人抬的夸张银制托盘放在餐桌正当中,再小心翼翼将银盖掀起。

  霍天海恰到好处开口介绍:“知道张教授喜欢吃蟹,这头椰子蟹是我特意请人从印度洋空运过来,到邙山的时候还是活的。”

  随着霍天海开口,银盖被完全掀开,一股混杂着蟹肉和椰子两种香味的热浪升腾而起,银制托盘中一头足有一米大小的巨蟹盘踞其中,张牙舞爪。

  一头成年椰子蟹的价格或许在如今桌上这琳琅满目的菜肴中,并不算价格最贵的,但它呈现出的视觉冲击力,却令陈柏舟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学究都为之一怔。

  “这头蟹四十岁,比我的年龄都要大。”霍天海开句玩笑,取过摆在螃蟹旁的花雕依次替张圣夫和陈柏舟一人斟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高举酒杯道,“螃蟹性寒,先喝杯黄酒暖暖胃。张教授,陈馆长,请。”

  陈柏舟拉着只顾着看桌上巨无霸螃蟹的张圣夫站起身来,举杯示意霍天海,三人相继饮尽杯中花雕。

  张圣夫看着面前的椰子蟹,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早就听说上年龄的椰子蟹味道最鲜,可惜家里没这么大的锅,一直也没机会品尝,这次倒要谢谢霍老板招待了。”

  霍天海见张圣夫总算主动开口说话,脸上笑意更浓:“张教授不用心急,大蟹要使大家伙。”

  说完这句话,霍天海冲一旁站着的两名侍应生使个眼色,两名侍应生了然点头,分别从各自腰间皮套里抽出一套大号蟹八件,圆腰锤、长柄斧、镊子、剪刀、蟹针等工具在两名侍应生手里上下翻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很快便将桌上的椰子蟹肢解,然后将蟹肉和蟹黄分装在小碟子里,和佐料一起依次递到三人面前。

  张圣夫盯着递到面前的蟹肉,嘴里说道:“柏舟,我回学校跟其他人说吃了这一桌子硬菜,会不会吓到别人?”

  陈柏舟一边挽起袖子,一边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蹬自行车,你看看人家刘教授,今年还没过去都换两部轿车了。”

  张圣夫用筷子夹起一块蟹肉蘸上点醋送进嘴里,脸上顿时露出满足之色,微微闭上双眼,似乎根本没听到陈柏舟说些什么。

  霍天海看看两人脸色,笑着开口打圆场:“陈馆长这话说的,现在这个社会,像张教授这么醉心学术研究生活勤俭的人可不多喽!”

  陈柏舟笑着附和两声,看了眼只顾大快朵颐的张圣夫,轻轻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印象中这个自己应该叫师哥的男人绝不是这般模样,直到父亲去世,师姐被埋在北邙山这几件事发生后,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脾气依旧又丑又硬,整个人好像没了火气,看上去垂垂老矣。

  事实上,有时候张圣夫坚持己见,陈柏舟虽然与其拌嘴,但心里还是替他高兴,希望能从他身上看到点过去的影子。

  可毕竟只是一丁点影子,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哥再也找不到了,陈柏舟偶尔也会想,难道十几年的光景,竟真的能打磨掉一个人身上所有的锐气,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陈馆长?”

  霍天海略微拔高的音调将陈柏舟从过往的思绪中拉回。

  陈柏舟咳嗽一声,下意识扭头先去看张圣夫,却发现张圣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也正含笑盯着自己。毕竟是方才臆想的对象,陈柏舟对上张圣夫那双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眸子,微微一怔,随后脸上立刻挂起礼貌的笑容,面向霍天海:“不好意思霍先生,在想工作上的事,走了下神。”

  霍天海笑容不减:“陈馆长为了咱们邙山博物馆真是殚精竭虑啊!刚好,我今天正要跟您聊点儿咱们博物馆的工作。”

  陈柏舟神色一动,正要开口,张圣夫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已经拉开椅子率先说道:“蟹也吃过了,那我就先回避一下,博物馆的工作你们慢慢聊。”

  “你……”陈柏舟顾不上理会霍天海,急忙跟着站起来。

  出乎陈柏舟的预料,霍天海反应竟比他还大,一见张圣夫起身,急忙拉开椅子走出来拦在他面前,满脸堆笑道:“张教授,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今天难得请动您一次,待会儿我还有个朋友想介绍给您认识,无论如何您得留在这儿。”

  张圣夫笑眯眯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霍天海,始终不发一言,霍天海此时哪里还有半点邙山市知名企业家的做派,俨然就将张圣夫当成偶像一般,姿态放得极低。

  这种情形连陈柏舟都微感诧异,目光好奇的在张圣夫和霍天海身上转了几圈,也跟着开口劝道:“张教授,既然霍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来再待会儿。谁不知道我父亲在的时候把你当亲儿子看,你用得着回避吗?”

  陈柏舟说完,向霍天海解释一句:“我们家老爷子以前是博物馆馆长,跟张教授师徒相称。”

  霍天海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看着张圣夫点头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那张教授您今天就更得留下来了。是这么个事,我就长话短说吧,前段时间听说有一批文物要流到国外去,我一琢磨这不行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外国人手里呢?所以我就把它给全买了下来,但是您二位也知道,我就是一商人,哪儿懂什么文物,再一琢磨还是得交给博物馆收藏,否则一直摆在我家里不见天日,那跟流到国外有什么区别?”

  陈柏舟虽然来之前就知道霍天海的心意,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脸上仍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冲霍天海频频点头。

  霍天海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张教授,其实我这次请您和陈馆长过来,除了这顿饭,主要还是想请两位帮忙掌掌眼,看看我这回收的东西有没有收藏价值,要是有的话,没别的,全当我为国家做贡献,都捐给博物馆。”

  陈柏舟闻言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潮:“霍先生,我先替邙山市博物馆谢谢你,回头我联系宣传部,再搞一个宣传宴会,让邙山市的老百姓都知道你做的贡献。”

  霍天海摆摆手:“别别别,陈馆长,我这次请您过来就是不想像之前一样张扬,咱们这样,一切从简,我现在让人把东西取过来,您跟张教授鉴定一下都有哪些是有收藏价值的,回头我让人送去博物馆,也别提我的名字,不然搞得我好像跟那些个明星一样,来回用这种手段炒作自己。”

  陈柏舟听完霍天海这番话,感动的差点没掉下眼泪,他一个博物馆副馆长本来就不算什么实权派,因为捐赠这种事来回去宣传部刷脸,一来二去难免也会遭人烦,本来还想着这次捐赠仪式用什么由头说服宣传部那帮人,没想到霍天海一句一切从简,直接帮他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霍先生,这不合适吧?”

  虽然对方嘴上这么说,但陈柏舟还是要客气一下,何况就凭霍天海接连给邙山博物馆增加的这些藏品,陈柏舟觉得就算舍了这张脸不要也得对得起人家,“民间捐赠是博物馆收藏的重要补充,政策上肯定是有鼓励和倡导的,你这种爱国行为绝对值得宣传!”

  “有什么不合适的。”霍天海笑着看了张圣夫一眼,再度望向陈柏舟,拍了拍胸脯,一副豪气干云模样:“陈馆长,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念过书,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能忘本!我的初衷就是咱们国家的东西就得留在咱们国家给老百姓观赏,不求名不求利,您要是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回头私下给我发个奖状,我裱好了贴在家里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就行。”

  陈柏舟搓着手:“哎呀,这实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霍天海不以为意地笑笑,吩咐两名侍应生将桌子打扫干净,然后转头对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侍应说道:“让许秘书把我准备好的东西送进来。”

  等女侍应照吩咐出离包厢后,霍天海再度望向张圣夫:“张教授,咱俩就别站在门口矫情了,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我有个朋友在网上拜读了您的论文,这次借着从粤港飞过来跟我谈生意的机会,特意打算跟您当面讨教,您赏个脸?”

  话说到这份上,陈柏舟都觉得脸上发烧,也跟着拉了张圣夫一把,半开玩笑道:“张教授,学生都从粤港慕名而来了,怎么也得给人家讲讲课吧?”

  张圣夫无奈的摇摇头,在陈柏舟的拉扯下顺势坐回椅子,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霍老板,你那位朋友也是研究历史的?”

  正欲折返回自己座位的霍天海闻言脚步一顿,扭过脸来笑着说道:“她叫李美儿,跟我合作搞点贸易生意,粤港本地人,一直对历史很感兴趣,跟您肯定有得聊。”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