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玉用一种看傻瓜的目光看着肖振山,心里觉得这一家子大大小小的,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特别是眼前这一个……,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振山表哥,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还请你言明。”
“这几日,你仗着自己是亲孙女的身份不让蕊芝妹妹近身伺候老夫人,”肖振山越说越是气愤,要是眼睛能喷火的话,赵瑾玉这会儿已经成灰了,“这难道不是真的?还有蕊芝妹妹熬夜做了银耳羹,你却不让老夫人食用!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蕊芝妹妹这几年一直都尽力的伺候着老夫人,代替你尽孝,这就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你一个后来者,不过就是血脉上有优势,那还是私生女的身份,有什么资格来欺辱她?要是你敢在这般阳奉阴违的欺负她,我头一个不会绕过你。”
赵瑾玉压了压鬓角,对着一旁的丫鬟问道,“这不是赵府吗?”
丫鬟有些不明白赵瑾玉的意思,有些愣愣的说道,“大小姐……,这里是赵府啊。”
赵瑾玉脸色一冷,语气冷冽的说道,“那深宅内院的怎么让一个外姓男子闯入?这府里还到底有没有规矩?是谁在值班?”赵瑾玉的养母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女子,她从小耳濡目染的,也多多少少的知道这种深宅内院的规矩,所以发作起来也是十分有底气。
赵瑾玉这一发脾气顿时就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小丫鬟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才赶忙回道,“大小姐,我这就去喊值班的人来。”
肖振山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是被赵瑾玉当着这许多仆妇面前羞辱,顿时脸色通红,吼道,“什么外人!我是你的……叔叔。”
“你不是姓肖?难道我认错了?”赵瑾玉斜眼问道。
“你……”肖振山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想到自己这几日一直拒绝认祖归宗就觉得底气不足,磨牙说道,“你不要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
赵瑾玉笑,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说道,“就算你是我叔叔,这会儿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侄女的门口质问,还一口一个蕊芝妹妹的喊,叫的这般亲热,不知道的人还当那蕊芝妹妹是你的心上人,你这是来给心上人来出气来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么说会有损蕊芝妹妹的闺誉?”
“噢。”赵瑾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来,说道,“原来叔叔你也知道什么叫有损闺誉?那我问问叔叔,你今日当着许多仆妇的面质问我,让我下不来台,甚至说我没有容人之量,难道就不怕对我闺誉有损?就蕊芝妹妹是你的侄女,难道我就不是?还是你轻瞧我的一个私生女的身份,觉得你就是赵家大房的嫡子,可以为所欲为?”
“我没有。”
赵瑾玉继续发威,看着脸色涨的跟猪肝一样的肖振山继续说道,“好,先不说这个,我只问问你,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拦着蕊芝妹妹伺候祖母?是你亲眼看到的?”赵瑾玉相信就算是赵蕊芝如何胆大也不会当着肖振山的面直说。
“没有看到。”肖振山的气势弱了下来。
“那你所谓的什么我欺辱蕊芝妹妹又是怎么来的?”赵瑾玉瞪着眼睛质问道。
“我……”
“我真是不明白,蕊芝妹妹有什么委屈的?她对老夫人是十分尽心,但是难道赵家就没有给她锦衣玉食,没有给她赵家小姐的应有的体面?赵家就亏待过她?先不说我拦着她伺候祖父这件事并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这种事大家族里不是常有?谁没有受过委屈?谁没有隐忍退让过?你在肖家就是一帆风顺的?”赵瑾玉目光犀利,好像是能穿透肖振山的躯体,看透他的内心深处,“ 她到底是在期盼什么?你去告诉她,有些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别人都抢不走,做人不能太贪心!”
肖振山回过神的时候赵瑾玉已经走了,跟随而来的小厮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一边站在风口替他挡风,可是一阵风吹来,还是让他感受到森冷的寒意。
赵蕊芝觉得自从赵瑾玉来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以前她在赵家大房就是头一份儿,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小姐……,现如今她的称呼就从大小姐变成了蕊芝姑娘,那些献媚奉承的仆妇一股脑的就涌向了赵瑾玉,虽然她也没在乎过那些墙头草一样的人,但是这种被忽视的滋味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这一次老夫人突然病了,往常都是她在旁边端茶递水,就连老太爷都会夸赞她孝顺乖巧,可是这一次,老夫人连提都没有提过她,更是把她挡在病房外,这让她有种要被遗忘的恐惧感。
所以见到肖振山的时候难免委屈抱怨了几句,她当然知道肖振山的脾气,是个藏不住事的,说不定马上就回去找赵瑾玉理论,这样说不定就会激怒赵瑾玉……,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赵蕊芝从老夫人的病房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瑾玉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穿着十分的简单,头上不过插着一只碧玉簪子,身上是很普通的碧青色的通袖小袄,却衬托的她有种说不来的清丽端庄,就好像她天生就是出身不俗,本就属于这里一般。
赵蕊芝狠狠的捏着袖中的手帕低头福了福,强忍着压抑心中泛酸的心情才可以不让脸上的笑容那么僵硬,“姐姐。”
赵瑾玉看了眼赵蕊芝,也不回话,矜持的点了点头就跟高贵的孔雀一般走了进去。
赵瑾玉走后,赵蕊芝身旁的丫鬟有些气愤的说道,“这才几天就把自己当府里的大小姐了?呸,不过是脱掉一层土包子的外皮就当自己是金凤凰了?”
赵蕊芝强忍着怒意,说道,“别乱说话,姐姐才是真正的赵府小姐,我不过是一个养女而已,”然后含泪的往回走,让那丫鬟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紧紧的跟随而去,说道,“姑娘,你别泄气,我瞧着老夫人还是很看重你的,再说……,以后肖三爷才是在赵府当家做主的人,而肖三爷那般看重姑娘,自然不会委屈姑娘你的。”丫鬟想起赵兴坤当众承认肖振山是儿子的场景来,想着就算是肖振山现在不承认,难道还永远都不认祖归宗了?早晚这赵家大房的产业就是肖振山的,而肖振山却是最看重赵蕊芝,这么一想忍不住自信满满的说道。
赵蕊芝听了这话才勉强露出笑意来,说道,“你别说这种话了,我没什么委屈的,是赵家给了我一切。”
“可是姑娘你为老夫人做的一切呢?”丫鬟替赵蕊芝抱不平,“就算是亲孙女也没有像姑娘这般尽心尽力的。”
两个人说着话回了院子里,赵蕊芝梳洗用饭,等到就寝也没有看到肖振山的小厮过来送信,心里忍不住开始犯嘀咕起来,刚才她可是听说肖振山冲着赵瑾玉住的院子怒气冲冲的过去了。
难道说……,肖振山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京城内刑部大牢里,原本关押着赵长春的牢房空空,有个熟识过来探望,他走到门口,拿了一锭银子丢给狱卒,问道,“这赵大人不会是……”脸上露出几分恐慌的神色来。
那狱卒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笑的人心里发慌,说道,“那位大人有大运气了。”
“什么大运气?”
“前几日有人把他挪到东边的屋子里了。”所谓的东边的屋子其实也是牢房,可是跟这西边大为不同,都是单间小房间,里面床,褥子,书架,案桌,笔墨书画,一应俱全,就跟平日住的卧室一般,是关押那些身份十分贵重的犯人。
“是谁的指令?”
“是我们尚书大人。”那狱卒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我比你还纳闷呢,反正这件事是我们尚书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至于是托了谁的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那人脸上露出几分震惊的神色,谁都知道赵长春参合进严尚书的贪污案子,这件案子因为皇帝重视,要求彻查,已经折进去许多人,就连宁国公主的养子也没有幸免,说是被皇帝直接斩杀于宫中。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管这件事,谁知道这刑部尚书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把人给换到东边的屋子了。
他可是没听过赵长春和刑部尚书有什么交情的……,两个人甚至因为党派之争,说是仇人更加合适。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