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不想再看见这些个令人糟心的儿子,昭帝皱着眉头,冷声呵斥道,“还不快滚出去跪着,莫非你们也想要学那个逆子抗旨不成。”
“父皇。”几位王爷面上均是大惊失色。
“皇上。”楚博涛等人也纷纷求情。
“无需多言。”人一旦是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哪里还听得进去人劝。昭帝冷冷地看了几个儿子一眼,怒道,“侍卫呢,还不快将人都给压下去。”
李德喜对着殿外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侍卫涌了进来,将三个阿哥都带了下去。
坐在了殿中的高台之上,昭帝很是轻易地能够看见三个儿子成掎角之势,跪在了殿外。紫色的亲王袍子,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的显眼。便是在此刻也能看见三人之间浮于表面的对峙来,相互间那股怨视,叫人看了均暗暗心惊。
看着三个儿子如此,昭帝只觉得心痛难忍,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往下倒下。
“皇上!”李德喜失声喊道,一边则是迅速吆喝道,“太医,传太医。”
“皇上!”楚博涛,顾太傅等人均是大惊失色,一面纷纷上前探询,一面则是叫人迅速叫太医来。
外面跪着的人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眼睁睁地看着父皇这般境况,一时间竟也顾不得圣命了,纷纷站了起来,直直地往屋里走,生怕是在场的哪个兄弟,越发靠近父皇,得了最多的好处。
侍卫们见此,竟也阻拦不得。一旦陛下当真出了事,此刻的忠心便是他们最不可饶恕的错处。
萧辰烨也跟着靠近昭帝,心中却难免忧愁,如今三哥不在宫中,倘父皇当着出了什么事情,纵使是有千万想法,只怕也会失了先机。事到如今,也只能他尽可能多看着几位兄长,争取时间了。
但愿父皇千万不要出事的好。
?萧辰恒几人想要近前,却被李德喜挡住了。只见他尖着嗓子喊道:“请诸位王爷们都站住。如今没有圣旨,谁也不准近前。”
??????又看向了楚博涛,“楚相是皇上的肱骨之臣,还请楚相上前,随老奴一起伺候陛下。”
?????众人先是愕然的看着李德喜。竟然不知道他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阻拦几位皇子。可仔细一想,方才是恍然,皇上病了,几位皇子反倒是最该忌讳,不能近前的人。生怕是有人起了歹心,害了陛下。
而楚相,身份够高,又最受昭帝看重。最为难得的是他唯一的嫡女,所嫁的琛王殿下,明面上也是双腿有瑕,被排除在了储君之外的人。相比起其他的亲重大臣来,清正的名声由来已久,既没有其他皇子的直接牵扯,也不至于被收买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这样的安排,即便是几位内心极为是不忿的王爷们竟然都无可指摘。若是叫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得了父皇的亲眼,还不如叫另一个臣子专宠于前。
尽管心里清楚,可萧辰恒等人,心中却依旧是分外不舒服。父亲身体不适,身为儿子想要尽尽孝心,却是被拦住,反倒是得仰仗另一个不想干的臣子,实在是叫人贻笑大方。
可偏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皇家,却是再正常不过。
都知道李德喜是御前的红人,一日昭帝在朝,一日代表的就是昭帝。这会儿昭帝说不出话来,这事儿除了李德喜能拿主意,别的谁也不服。
楚博涛扫视了在场中人一眼,才是在众人的面前,靠近了昭帝。小心地和李德喜一起,将昭帝移向了后殿的软塌之上。
这一耽搁之下,昭帝已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却依旧是闪动着厉光。见自己已经身在内室之中,而殿外还不知是有多少真心还是假意佯作关切龙体之人,扶着李德喜的手便是分外的用力。
李德喜吃痛,不敢伸张。
楚博涛看在了眼中,静默片刻,才是低着声音说道,“臣恭请圣上保重龙体。”
听了这话,昭帝好似才是回过了神来,将李德喜的手放开,看了楚博涛一言,心中闪过了些许安慰,“若是朝中臣子皆如爱卿――”儿子都像是老三一般。
如今这个时候,他倒是越发觉得当初的老三好了。可惜的是,就算这会儿后悔了,老三的腿,也不是能够好。
这话只说了半句,饶是如此,叫人听了也只会觉得他妄自尊大了。楚博涛在心底稍稍皱了皱眉,俯身道,“臣惶恐。”
昭帝似乎也是觉得这话好没意思,就算是他如今后悔了,也是无济于事,当即有些怅然地摆摆手,“起吧。”
楚博涛应声而起,站立一侧。
李德喜小心地动了动自己的手,飞快地对楚博涛扫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是躬身听候吩咐。
*
帝王的后殿寻常人等不得入内,就是几位王爷,不得昭帝的旨意之前,都是不可踏入的。尤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昭帝此刻不过是怒急攻心罢了。
因此,几位王爷,以及众位亲重大臣,也只得是站在了殿外,焦急地等候着里头传出来的消息。
太医急急忙忙地来了,给昭帝仔仔细细地把了脉,开了药后,就亲自盯着去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是殿外中人,也知晓了皇上气急攻心的诊脉。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可不就是被几位王爷气的。这话能传出来,可见皇上已经对几位王爷已经不满了。
萧辰恒几人均是变了面色。可是当爹的被他们气的狠了,却是个不争的事实。这叫他们该怎么分辨。竟是在这些亲重大臣面前也没了脸面。
萧辰铭面色晦暗,心思一转,便是朝着殿外走去,往外头的青石板上直挺挺地一跪,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萧辰轩的面上闪过了一道冷色。就是要装,这也是太过了些吧。
“父皇方才下旨意,叫咱们兄弟在外头跪着,弟弟们莫非是想要抗旨不成。”萧辰铭冷着脸看了两了兄弟一眼,“更何况,父皇身子微恙,乃是兄弟们不孝,如今跪着,这也是为人子的本分。”
这话说的,萧辰恒面色尤其难看。老二还越发的起劲了。这皇宫上下,难道就只有他一个孝子不成。
可这话有道理吗,还真是有,这里头的道理就算是被掰开了,揉碎了,也是叫人没法拒绝的。
萧辰轩和萧辰恒相对视了一眼,不管心里愿不愿意,纷纷跟在其后,在殿外跪下。
?不一会儿,萧辰烨也出来了。跪在了离三人有半米远的旁边。
他倒是不愿意和这几位兄长混在一起的。可如今这个时候,兄长们都在外头跪着了,单单他一个在里头站着,别说自己觉得是不自在,叫人看起来莫名觉得有些理亏。即便这是父皇的旨意,可要真的计较起来,不免也是叫人觉得凉薄,没有兄弟之情。
这自然不是他的本意。
皇上身子不爽快,皇子们又都在外头跪着了,倒是这些亲重大臣一个个还在大殿之上。然皇上未曾发话,又不能擅自离开。竟是叫几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是呆呆地站在一侧,作深思状。
后殿中,李德喜亲自将太医熬好了的药送了上来,待昭帝用了后,请太医重新诊脉后,方才是在昭帝的示意下,带着人退出了后殿,心中好不容易才是舒缓了一口气。
今天这事儿,可真是悬之又悬,好在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喝了药后,昭帝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眸光却依然冷淡,隐约间似乎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
楚博涛看了昭帝一眼,话中难得带了几分真心,:“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昭帝靠在软枕上,面上似明似暗闪动不定,一会儿后,才是摆了摆手,“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楚博涛沉吟半晌,方是说道:“太子之事,臣不敢擅言?”
“你素来小心谨慎惯了。没想到临老了还是这样一副样子。”昭帝似乎是有些无奈,“今日不是君臣,只当旧友,你只管说来,朕恕你无罪。”
若当真是当成旧友,就不会用‘恕罪’两字了。更何况,皇家无父子,更别说朋友了。太子之事,事关前朝,哪里是他能够随意说的。
可既然昭帝如此说了,他倒是不好不言,“太子之事,全凭南边传来的消息。那水师提督是皇上亲自提拔的武将,是否忠心臣并不清楚。可正如二王爷所说,这折子上所言的,如今还尚未查实,若是因此贸然定下了太子的罪过,只怕朝纲不稳。只是倘若这折子所言为真,还请皇上早作打算?”
在敏感之事上,楚博涛从来都不会给皇上一个直截了当的结果,除非他的倾向性非常的明确。当他成为丞相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清楚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丞相,说的好听一些的,是百官之首;可要是说的难听一些,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若是无论何事,他都能够拿出决断方案来,那这个朝廷还要皇帝做什么。
历史上,身为丞相被抄家夺爵的人实在是多了去了,就是被砍头的也不在少数。可为什么他都做了快要二十年的丞相了,却能君臣相合,平安无事。凭借的只是他自己为官这么多年的一些小心得。从不逾矩,少说,少做。
“你的这个性子,唉――”昭帝见此,也很是无奈。可心底里对此却是十分的满意。
身为臣子,儿子,若是都能如楚卿一般,那他这个君王,也就能够高枕无忧了。
想到了这里,昭帝原先升起的怒意也一点一点的去了。
如今儿子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大了,各自的心中也都是有了非一般的小心思,如今想来,他可真是一点办法也都没有了。
皇家的孩子生来就是需要争抢的,这也是他从小便经历的人生。如今他成了帝王,眼前争抢的都是他的儿子,却是觉得分外悲凉。
虽然不是亲自教养长大的,可到底都是亲生的儿子。
可如今斗的像斗鸡眼一般的,就是这些平日看似最是孝顺的儿子。
还有老二!
他从来没有想到了像老二这样的人,竟然不声不响的还有这样一副口才。那样的情况下,那心思玲珑的竟是要把老四,老五都给比了过去。倒打一把,更是玩转的十分漂亮。可见平日里的那些不恋权势,都是装出来的。
那为什么不装了呢?
是因为太子出事,他就觉得自己能够冒头了吗?还是说,他本身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势力?容妃又知不知道这个儿子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