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欢的出租屋内,四个年轻人正在电视机前“奋战”。
胡莱用手柄控制着游戏里的“路易·弗朗西斯”以一脚漂亮的远射轰开了张清欢控制球队的球门。
“嘢!”胡莱举起了手柄晃了晃,“欢哥你这个‘中国的弗兰西斯’在真正的弗朗西斯面前还是差点意思啊!”
张清欢怒的咬牙切齿道:“妈的胡莱,你玩游戏嘴能不能别这么碎?你是用手玩还是用嘴玩的!”
王光伟在旁边附和:“欢哥你知道我刚才和他对战的痛苦了吧,这小子打游戏垃圾话满天飞……”
陈星佚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老王。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痛苦了!”
王光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陈星佚说的是哪件事情,他脸色更难看了:“陈星佚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胡莱对着自己的游戏和球场上的手下败将们哈哈大笑:“撕得好,再撕响些!”
张清欢过来抢手柄:“赶紧按了,看个屁的进球重放!”
比赛继续开始,张清欢神情凝重地盯着电视屏幕。
胡莱则一边玩一边嘴巴里还念叨着:“欢哥你刚才应该直塞的啊,带什么呢?诶我发现欢哥你玩游戏和自己实际踢球风格完全相反啊,你玩游戏要是有你踢球的一半水平,我现在都该跪下来叫你爸爸了……你看这球……我的!ONE TWO!”
胡莱控制着弗朗西斯和队友做了一个中路的撞墙式二过一配合,把进攻推进到了张清欢球队的三十米区域,又一次威胁到了张清欢的球门。
但就在他打算用挑传的方式把足球挑进禁区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
“任务:大顺金箭头主教练王献科正是导致爸爸膝盖重伤无法继续踢球的罪魁祸首,也是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反对你踢球的心结所在。在足协杯决赛中击败他所率领的大顺金箭头,打破他的夺冠美梦,为父报仇。任务奖励:积分×200000,【体力药剂】×10,【中级训练卷轴:停球】×2,【中级训练卷轴:射门】×2,【恢复药膏】×1,神秘礼包×1。”
本来应该做出来的挑传变成了一脚短传,直接传到了张清欢控制的防守球员脚下。
然后张清欢迅速发起反击,一口气打到了胡莱的禁区里,最终破门得分!
“WOOOOOOOOOOOOOW!!”进球之后的张清欢跳起来,振臂高呼,简直比他在真正的比赛中进了球都还兴奋。“叫爸爸!叫爸爸!”
他冲胡莱大吼着。
当然他也做好了准备,迎接胡莱的回喷。
但没想到胡莱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电视机屏幕,并没有吭声。
就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张清欢进球一样。
陈星佚笑得歪倒在了王光伟的身上:“欢哥,胡莱这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对你的蔑视——看到你进球他就跟见了鬼一样!哈哈哈哈!”
“日!”张清欢先是回头瞪了陈星佚一眼,然后又瞪着胡莱,“胡莱你瞧不起谁呢!我进你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胡莱还是没理他。
“行了,别演了,胡莱……”张清欢伸手在胡莱面前晃了晃。
胡莱的双眼这才重新聚焦,但他却还是没有对张清欢的话做出任何回应,而是放下手柄,起身就走。
“诶,比赛还没完呢……”
“不玩了。”胡莱摆摆手。
“靠不是吧?你丢了球就不玩了,这么输不起?”张清欢怒了。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妈生日,我忘了给她老人家电话了,再不打就过期了……”胡莱说着打开张清欢这边的大门,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对面他和王光伟出租屋的门。
等胡莱关上门,这边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说……他说的是真的假的的?”张清欢问王光伟和陈星佚。
陈星佚看向王光伟,后者和胡莱相处的时间最长。
王光伟摇头:“不知道……”
“算了,不管他的,我们继续玩。十有八九是输不起了,真的狗!”张清欢骂道,然后把手柄塞给了王光伟:“你来!退出重新选队……”
※※※
胡莱进了自己的卧室,从里面把门反锁,坐在床上,进入系统,调出任务日志。
重新把刚才系统突然发布的任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
没错,系统说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竟然是当年害得我爸踢不成球的人……
但证据呢?
没证据,系统就是这么一说。
但系统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呢?
胡莱都不去思考系统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儿这种问题,毕竟是系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尽管这事儿其他人都不知道,但系统却知道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实话,当系统声音跳出来的时候,他原本以为系统会发布一个针对足协杯决赛的任务,任务目标就是让自己想方设法取胜而已。
可第一次他在系统发布的任务中看到了“任务文本的描述”,这让他忍不住认真看起了任务文本,也导致自己没法专心操控游戏,给张清欢进了球。
从任务目标来看,确实是让自己想方设法赢得足协杯,但赢下来的目的却和他之前所设想的不一样。
老实说,这场足协杯决赛,就算没有其他恩怨情仇,他也想赢。
毕竟那是足协杯决赛,既然都打到这份儿上了,不全力争胜难道还要举手投降吗?
所以系统好像没必要为了让自己完成任务就故意编造谎言……
那就是真有这事儿了?
胡莱决定发个直球——直接找自己的爸爸求证不就完了吗?
于是他从系统空间中退出来,拿起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妈,你们睡了没?”
“还没啊,干嘛?”
“呃,我有个事情想找爸确认一下。”
谢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丈夫,后者在听到电话之后也抬起头来正看着她。
谢兰把电话放下来,打开免提:“你爸就在我旁边,我开免提了,你有啥事儿直接问吧。”
接着她又对丈夫说:“你儿子有事找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胡立新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在老婆的注视下,也还是凑上来问道。
“爸,当初弄伤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叫王献科?”
谢兰突然觉得随着儿子这个问题问出口,卧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令她呼吸有些不畅。
她看向胡立新。
她的丈夫正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却没有说话。
“爸?”电话那边传来儿子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听得到吗?是不是信号不好啊……我就想问问你那个当初弄伤……”
胡立新打断了他的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接下来我就要和他的球队打比赛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要来找你确认一下。”胡莱回答的理直气壮。
“你从哪儿知道的?”胡立新又问。
“我有我的渠道,爸。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吧?”
胡莱似乎也不想和自己的爸爸多做解释,当妈的在旁边听着是真着急——这两爷子啊!
“不是真的,和他没关系。”
胡立新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他抬头看向妻子,妻子则看着他……的膝盖。
“你的膝盖……还真是那个王献科干的?”
胡立新沉默了一下说道:“不是。”
“撒谎!”
“真不是……”
“还撒谎!胡立新,你骗人的时候总是会先沉默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谢兰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她很生气。
生气什么?
生气直到现在她的丈夫还在试图对她隐瞒过去。
“我是你老婆,你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的?还是说你的过去被我知道了,你连老婆都不要了,就要离家出逃?”
“你说什么呀……”胡立新皱眉道。
“那你说,是不是那个什么王献科干的?是不是他?”谢兰从床上起身,走到胡立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丈夫。
仰头直面妻子目光的胡立新闭上了眼:“是他。在白山天池预备队的事。”
“那个龟儿……”谢兰咬着后槽牙骂道,接下来她又瞪着丈夫:“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说来干嘛?”胡立新反问自己的妻子。
“找记者曝光他啊!让他身败名裂!他现在这么有名,要是以前做的烂事让人知道了,看他还怎么继续在这一行里混下去!”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有人证物证,曝光什么?我和他,你觉得我们俩谁说的话别人更愿意相信?”
“怎么没有人证?当年那些队友呢?咱儿子被那个孙赫骂了,都有他的队友愿意出来作证。你怎么就不能找找队友?”
“因为他装得很好。训练发生碰撞,导致受伤什么的在那个时候屡见不鲜,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这么严重的伤都见惯不怪?”谢兰瞪大了眼睛。
“也顶多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意外而已。或许别人也觉得不对,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证据他是故意的,恶意的……”胡立新冷静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哪怕没有证据,你也可以说出来,不一定能让他身败名裂,但也可以给他添点儿堵。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引起争议……”谢兰试图说服丈夫,她讲出了自己的道理。
胡立新却只是平静地摇头:“没用的。以他的地位,没有证据,说出来就是诽谤。他心情好可以不追究我,但他要是心情不好,咱们就等着赔钱坐牢吧。我甚至都能想到他会怎么应对——就算他不告我,他也可以在这事儿被媒体传开之后,假模假样的表达一下对当年那事儿的歉意,和对我的关心。说不定还会给我一笔钱,算作赔偿,但其实是封口费,希望我闭嘴不要再提。然后他会去找媒体记者宣传这事儿当初就是个意外、误会,不是恶意伤人。以他在足坛的地位和媒体的关系,他可以很轻易就扭转舆论中对他不利的那一部分。接着再找人通过各种方式抹黑我,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因为一次意外受伤而退出足坛的失败者,之所以诬陷王献科,只是心有不甘的碰瓷而已,至于他……”
“别说了!”谢兰突然抬手阻止自己丈夫继续说下去,然后她转身扑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尖叫。
因为枕头的阻隔,原本高亢的尖叫声变得低沉了许多,不会吵到楼上楼下隔壁的邻居。
完了之后,她起身咬牙看着丈夫:“胡立新,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你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我很早就知道生气没用了,谢兰。”
说完,胡立新起身要走。
“你干嘛去?”
“刷牙洗澡,准备睡觉。”
“你还能睡得着觉?”
胡立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我如果不能吃饭睡觉,早死了。他这么有名的一个人,总是会出现在媒体上,如果我看到他听到他的名字就无法睡觉吃饭和呼吸的话,我早死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鼓鼓的妻子,径直出了卧室。
在他身后先是砰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闷闷的尖叫。
※※※
被爸爸挂了电话的胡莱得到的是否认的答案,但胡莱确很清楚,那个王献科一定就是导致自己爸爸踢不成球的“凶手”。
因为他爸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疑惑不解,而是沉默和平静的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二百两吗?
要真不是他,爸爸不就直接否认了吗?
问完“你问这个干什么”,又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特么就差直接把“是的,凶手就是他!”刻在脸上了啊,爸爸!
胡莱不去纠结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要否认,也没像自己的妈妈那样去质问爸爸为什么不说出来。
那是他爸的心思,他懒得管。
或许老一辈有老一辈的处事原则,有属于他们那一代的做事方式。
但没关系,我这做小孩儿的就用小孩儿的方式来干……干他娘的王献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