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
方小文开始背诵起来。
“《孔雀东南飞》？”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
《孔雀东南飞》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部长篇叙事诗，和《木兰诗》并称“乐府双璧”。
全诗一共350多句，1700多字，篇幅是《滕王阁序》的将近两倍。
而且因为年代更久远，用词比《滕王阁序》更加艰深，拗口。
相比《滕王阁序》，的确是难上一筹。
众人没想到，方小文能将这篇文章背出来。
如果成功，那他的确将扳回一局。
众人的反应落入方小文眼里，他微微一笑，背得更卖力了：
“……阿母谓府吏：此妇无礼节……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妆容。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寡妇起彷徨。多告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老师，我背完了！”
方小文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用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杨凡，胜券在握。
“竟然真的背出来了！”
“厉害！”
掌声雷动。
欧阳皓辰和梁大军等人更是大声喝彩。
李丽也点头道：“不错，虽然有些地方背错了，但瑕不掩瑜。”
“方小文同学能背诵出《孔雀东南飞》，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
“这篇作品课本并没有要求全文背诵，他能主动去背诵，这一点值得肯定。”
众人都点头。
这才是最大的难点。
课本和老师都没有要求全文背诵。
一般人不会去背诵全文，自寻苦恼。
可偏偏方小文背出来了，这就不一般了。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杨凡身上。
“这下杨凡怕是没法翻盘了。”
“是啊，还有什么比《孔雀东南飞》更难背的了？”
“实在想不出。”
“干脆认输吧。”
……
议论声阵阵。
几乎没有人看好杨凡。
尤其是欧阳皓辰和梁大军等人，更是叫嚣着，让杨凡接受惩罚，去楼下承认他是猪的事实。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这副场景。
就连李丽都摇头叹息，替杨凡捏一把汗。
她有些不忍心，道：“要不比试就到这里吧？你们两个都很优秀，老师很欣慰……”
“不必！老师，难道你认为我会输？”杨凡淡淡地道，“某人可是说了要接受惩罚的。”
“到现在你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赢我？！”
方小文露出一丝冷笑。
他可不认为杨凡能有机会翻盘。
《孔雀东南飞》几乎是背诵课文的天花板。
整个班上他相信只有他一个人能背得出。
就算放眼整个年级，能背出来的也寥寥无几。
可以说，这就是他的杀手锏，是一使出来，就没有对手的那种。
他在家中苦练许久，为的就是有一天大放异彩，让所有人佩服他。
方小文自信，杨凡不可能超越他。
就在这时，杨凡打开手机，扫了几眼，随后站起来道：“一篇《孔雀东南飞》而已，这就想赢我？也太自以为是了！”
“什么？杨凡难道还有办法赢方小文？”
“不可能吧！”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就听杨凡缓缓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是《离骚》！”
杨凡一开口，立刻就有人叫了出来。
《离骚》是先秦文学的经典，作者是屈原。
它是中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
人人都知道这首长诗。
但也深深明白它背起来有多难！
这首诗也入选了高中语文课本，是必背篇目之一。
不过是节选，不要求全部背诵。
“竟然是《离骚》！《离骚》的难度的确比《孔雀东南飞》高多了，可如果只是背节选部分的话，还不能赢方小文，除非……”
众人想到了一个可能。
顿时心潮澎湃起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息凝神听下去。
只听杨凡道：“……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高中只要求背到这里，难度不算太高。
然而，杨凡毫不停顿，继续背诵道：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
“果然！他还能背！就是不知道他能背出后面的多少？”
众人都激动不已。
《离骚》很长，如果能背出后面的内容，那绝对是史无前例！
方小文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没想到杨凡会选择《离骚》。
《离骚》的确比《孔雀东南飞》难多了。
双方几乎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般越是久远的作品，越是难背。
魏晋作品比唐宋作品难背，两汉又比魏晋南北朝的难。
先秦文学是最难的，这是一个公认的规律。
而完整版《离骚》则是先秦文学中最难的！比完整版《逍遥游》还难一些。
堪称地狱难度！
方小文做梦也想不到，杨凡敢选择这一篇来比试。
最重要的是，课本没有全文，必须借助手机或者其他书籍来获得！
“我就不信，他能背出全文！”
方小文咬牙。
一边拿出纸张，一边仔细听，打算记下杨凡背错的地方，一个也不放过。
待会作为证据。
教室内外出奇地安静，只有杨凡背书的声音：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此时此刻，杨凡仿佛化身那个忧国忧民的爱国诗人屈原，在倾诉自己怀才不遇、不被楚王信任的失落和苦闷，以及坚守自我、洁身自好，不愿与小人同流合污的意志。
他的声音富含感情，让在场的人听得入了神。
“……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一句句诗回荡在教学楼里，吸引了无数人围观、驻足。
此时附近的班级早已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来旁听。
都被杨凡的声音给感染了，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杨凡已经背了大半。
方小文拿着笔，死死地盯着手机，对照《离骚》全文。
就等着杨平出错。
每一句他都留心看着。
只要漏了一个字，他都会记下来。
然而让方小文失望的是，等了许久，杨凡都没有出错，一个错误都没有！
最终，杨凡道：“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这是《离骚》全文的最后一句。
背完这句，就算是将整篇《离骚》都背出来了。
哗！
围观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全场沸腾！
掌声如潮，欢呼不绝。
“他真的背出来了！”
“我还没来没听说谁能背出整篇《离骚》的，这可是有370多句，将近3000字啊！”
“太牛x了！《离骚》这首长诗这么多生僻字，而且句式长短不一，要想全部背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做到了！”
众人惊叹。
这简直在挑战人的极限！
整个虔州市，甚至整个江右省，也没听说谁能背出《离骚》全文的！
而且一字未错！
杨凡绝对创纪录了！
众人对于杨凡的记忆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想到杨凡不仅数学好，身手好，连记忆力都这么强，背诵课文简直是一绝啊！”
“是啊，有这样的记忆力，他的文科成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将来高考有希望拿高分！”
……
所有人都露出佩服之色。
尤其是女生们，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杨凡。
杨凡用超强的实力征服了她们，使得不少女生生起爱慕之心。
就连班花徐子涵也不例外，忍不住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杨凡，对他充满了好奇。
噗通！
方小文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
“他还是人吗……”
方小文喃喃自语，一阵无力。
此时此刻，他感觉他面对的是一尊巨人！难以望其项背！
这对他是个巨大的打击。
方小文自问记忆力超群，可是跟杨凡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全文《离骚》，换作是他，根本做不到！
《孔雀东南飞》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两人一比，他就是个笑话！
今天的比试无疑是自取其辱！
此时此刻，方小文后悔死了跟杨凡较量。
一想到那“可怕”的惩罚，他就头皮发麻。
欧阳皓辰和梁大军也傻眼了。
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们这才知道，严重低估了杨凡。
非但没有挫掉他的锐气，反而让他大展身手，刷了一波存在感。
这让他们后悔不已。
尤其是欧阳皓辰，看到徐子涵看杨凡的目光，心都要滴血了。
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语文老师李丽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杨凡的表现实在太惊艳了！
她教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在别的老师那也没听过。
即使称杨凡为天才也不为过。
“这次的比试是杨凡同学赢了，我想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李丽笑意盈盈，看了众人一眼。
“没有！”
众人大声回道。
“你们都看到了，杨凡同学把课文背得很熟练，你们也要多努力，向他学习！”
李丽话语一转，又道：“那么，方小文同学，是时候履行约定了，你可是个男子汉，得言而有信。”
对于主动挑事的方小文，她没有选择包庇。
方小文闻言，脸色一白！
刚才说的惩罚，是他和欧阳皓辰等人商量好了，用在杨凡身上的。
做梦也没想到会应验在他自己身上。
“方小文，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是啊！”
“这次比试可是你提出来的！”
“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班上的人大声喊了起来。
“怎么，怂了？”杨凡淡淡的声音响起，犀利的目光扫过方小文，令得他浑身一颤，莫名地恐惧。
他艰难地迈开步子，去往楼下。
众人急忙跟了上去。
教学楼下，杨凡递给方小文一个扩音器：“别忘了自报家门。”
方小文脸都绿了。
原本只是对高三年级的人喊，现在不得全校都知道了？
然而，他没得选择，拿起扩音器道：“我是高三五班的方小文，我是猪！我是猪！！”
不得不说，扩音器的效果相当不错。
“我是猪”的声音传遍了整栋教学楼，继而传到整个学校。
所有人都伸出头，看向3栋教学楼，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不少人跑出教室，来到走廊处，望向楼下。
“这谁啊，干嘛自己骂自己啊！”
“哈哈哈……”
一阵哄笑，不少人都记住了那副面孔还有他的“名言”。
方小文脸色涨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以后在学校他怕是抬不起头来了。
“别忘了，还有操场的十圈。”杨凡冷淡地道。
方小文垂头丧气，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前往操场……
半个多小时后，方小文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累瘫了。
他的体能本来就不好，跑十圈对他来说是噩梦。
好几天也缓不过来。
“辰哥，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我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方小文咬牙切齿。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大军，待会是体育课，篮球可是你的强项，给我狠狠煞煞他的威风！”
欧阳皓辰对梁大军道。
“别的我不敢说，篮球他绝对不可能是我对手，辰哥放心吧，这次我一定替你把场子找回来！”
梁大军拍了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