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对于这祥和的苍山镇而言,亦是如此,镇况如长夜,漫长而又寂静。
小镇里的人,除了那些外来的镖师,以及一些贪杯的酒客,在长街上来来往往外,鲜有行人。
天香楼天字二号房内,胡子仙猛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口,轻轻推开窗,随后一跃而起,以他绝顶的轻功,迅速来到屋檐上,随后踩踏着屋上的瓦片,迅速朝着县衙方向赶去。
夜黑风高,在这样的小镇,更是无人会注意到胡子仙的行动。
衙门处于空旷之处,四面视野开阔,且都有守卫把守,想要悄无声息进去,还是比较难的。
西面的衙门,一帮守卫在外面把守,他们平日懒散,近几天,虽然因王修平的到来,白玉楼的死,被县令斥责了一顿,打起了不少精神,但在心里,仍在不把守夜当回事。
胡子仙在小镇里待了两年,对于衙门守卫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来到衙门前面的一棵树后,他暗中观察四周情况,看到不远处,有几只猫,在静静的俯身墙角处,似乎在抓捕猎物。
而猫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拐角处的前方,拐角处有一小角落,可容纳一人躲藏。
清楚这些后,胡子仙微微一笑,立即行动。
咻!
一道黑影晃过,惊起一些响声,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
这些守卫,满不情愿地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并且是全都走过去,瞧个究竟。
趁此,躲在拐角处的胡子仙,在他们走向前后,从他们身后,走入衙门。
一来衙门里,行动更为方便,四处都是树木林立,清幽雅静,且现在又是半夜,哪还有官员在里面走动?
至于停尸房,更是无人把守,王修平下令让外人不要靠近,这县令倒也搞笑,直接把之前守在停尸房前的守卫给撤去,这样一来,当真是无人靠近!
幸亏王修平有事离开,老鹰、老狼等六扇门五人,则又去了苍山,想要寻找出更多的线索,现在都还没来,估计会留在苍山上过夜了。
胡子仙悄悄来到了停尸房前,一看四下,无人把守,竟然比以往更加宽松,一脸不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轻轻地打开房门,借助月光,放眼一看,满眼的白布,盖住了一具具尸体,房内摆放着不知名的花草,有驱虫除臭的功效。
故,停尸房内,倒也没那么浓重的难闻气味。
胡子仙合上房门,而后拿出火折子,借助火折子不强的光,照亮一小块地方。
随后,找到白玉楼的尸体,开始检验尸体上的伤痕。
“虽然洗罨过了,可验尸的时候,还是没有全面验尸,比起你哥,你这小子,变了很多,但还是差远了。”胡子仙看了几眼尸体,已然清楚王修平的验尸程度。
两年了,再度干起老本行,他却是异常的熟练。
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手套,穿上白大褂,不借助其它工具,光靠一双巧手,一点点,仔细检验白玉楼尸体上的伤痕。
尤其是手臂断口处,凹凸不平处的间隔、宽窄、面积大小,全都一一用手指衡量过,清楚了尺寸大小。
然后,便是查验尸斑,尸体的尸斑在脚部,很明显,死者死的时候,是站着的,因此血液朝脚部流动,最终形成了尸斑。
接着,胡子仙拿出几根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尸体的咽喉、肺部、心脏、腹部等处,一一检验,拔出银针后,却未发现银针有任何变化,可以断定,尸体的这些部位处,并没有毒物存在。
“难道真的死于失血过多?”胡子仙眉头微皱,但这不合理,但凡习武之人,皆有内力,有内力便可借助内力,止住伤口流血。
如白玉楼,断了两个手掌的情况下,运功调息,只要止住伤口出血,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他的挚友——神医常无明的医术,续接断掌,未必不行。
因此,没有特殊原因,白玉楼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枉送性命。
“看来,只能是蛊虫了!”胡子仙沉吟稍许,将目光移向白玉楼的头部。
几年前,查办过一起案子,死者同样是在身上,找不到致死原因,且无致命伤痕,但就毫无预兆地死了。
最终,是王铁爪告诉了洛铭,世上有一种毒,名为蛊毒,乃是由一条条无头蛊虫,从人的七窍钻入身体后,在体内留下毒素或啃食体内的脏器,导致人死亡,被称为蛊毒。
既然在身上找不出原因,而且以王修平的手段,定然将白玉楼开膛破肚过,而他唯一没有好好查过的地方,便只有头颅了!
“现在没有工具,想要开颅太难了,只能试一试,能不能引出蛊虫了!”胡子仙看着尸体,随即将银针放置在鼻腔、双耳处,而后运功操控银针,让银针顺着七窍,没入脑中。
当感觉银针在脑中搅荡过后,再度运功,方向一转,操控银针,让其顺着七窍,离开大脑。
咻!咻……
几根银针猛地射出来,落在尸体身下的木板上,而银针的针头处,正插着一条条在不断蠕动的白色虫子。
“果然是蛊毒致死,难怪白玉楼这样的高手,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人把双掌斩断!最终,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而死。实则,他早就死于蛊毒下。又由于近来,天气转冷,尸体温度冷却过快,仵作也难以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以至于无法推出白玉楼是否死于失血过多。”胡子仙拿起银针,看着针头处还在蠕动的白色小虫,无头无足,全靠身躯蠕动爬行,可就是这样的小虫子,让一代大侠丧命,世事无常啊!
“若是如此,那凶手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胡子仙双目一凝,愈发觉得,这背后的真相,定然惊人。
嗖!
却在这时,一根根细微的银针,穿过门窗的砂纸,射向胡子仙。
胡子仙双耳一动,两年没有动武,但并不代表他武功下降很多。
身形一闪,银针有顺序地插在了一旁的梁柱上,入木三分,仔细一看,共有五根,但这只是寻常的绣花针,若非出手之人功力深厚,根本不能入木三分。
“谁!”胡子仙的第一反应,此人应该是凶手!
一吹灭火折子,迅速脱下衣物,把几只蛊虫放在尸体的鼻腔内,收起银针,再把白布盖回去,随即退开房门,朝银针飞来的方向追去。
然而,不知是有多巧,老鹰等五人,恰好回来了,准备来停尸房内,再度查验一番尸体。
老鹰眼尖,一眼看到有人从停尸房内跑出,立即怒喝一声:“有贼人,快拦住他!”
一声喊叫,震动了整个衙门,门外把守的守卫,连忙朝里面赶来,老鹰等五人,立即朝胡子仙追去。
胡子仙很是无奈,眼下的情况,只能放弃追寻暗中施针的人,先跑为妙。
熟练地避开老鹰等人,而后趁着黑夜,光线微弱,他迎向赶来的守卫,一掌推出,掌风霍霍,一排的守卫,毫无反抗地被击倒在地。
而胡子仙一掠而过,冲出了衙门,跑到一棵树前,双脚一蹬,踏到树上,然后借助轻功,来到屋顶,随即从屋顶上,横跨长街,一下子,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等老鹰他们来到衙门外,早就失去了胡子仙的背影,他们看着倒地呻吟的守卫,不禁怒骂一声“废物!”。
随后,他们来到停尸房内,仔细检查了房内的一切,最终发现在白玉楼尸体停放的地方前的一根梁柱上,有五个小洞,由于过于微小,看起来像是不小心磕碰留下的,他们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但是,这个位置,立即让他们警惕白玉楼的尸体。
随即,掀开白布,仔细检查白玉楼尸体。
这一来,他们因胡子仙的原因,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尸体鼻腔里的蛊虫,发现这种奇特的虫子后,老鹰立即明白了白玉楼的死因。
“快,飞鸽传书给大哥,白玉楼的死,是因为他中了蛊毒!”老鹰当初,就跟随着王铁爪办案,对于蛊毒,自然有所耳闻。
老狼等四人,瞪大双眼,大感意外,对于老鹰所说的蛊毒,更是不解。
……
天香楼天字二号房,一道黑影掠过,转瞬将门窗合上。
做完这些后,胡子仙掏出神秘人射出来的银针,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可依旧无果,这些都只是寻常的绣花针,只要是做女工的女子们,都会用上。
“凶手,近在眼前吗?若是隐藏在苍山镇中,找苍山族的族长帮忙,倒是容易找出,可能杀了白玉楼的凶手,若是让族长帮忙,岂非会连累到苍山族……”胡子仙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放弃调查镇上外来人的打算。
这夜,在胡子仙去了趟停尸房后,便躺回床上,思考线索,渐渐地合上了眼。
第二日卯时一刻,方不扬准时到来,敲开了胡子仙的房门。
小叶子和胡子仙仍在酣睡中,睁眼见方不扬上门,不由尴尬地笑了笑,急忙起身洗漱。
对这两人,方不扬大感无奈,只能佯装一脸铁青地盯着他们,尤其是胡子仙,对于白玉楼的死,可真是不上心呀!
至于他俩,见方不扬在这,一刻也不懒,那叫一个勤快啊,速度极快,并且火速吃完店小二早就准备好的早餐。
平日里,没有日上三竿,他们可是不会起来的。
这一次,卯时就起来,算是难为他们了。
他们完事后,方不扬这才脸色稍缓,带着身后脸上露着悻悻之色的两人,离开了天香楼。
之后,骑上快马,出了北城门,朝峨眉山赶去。
小叶子,自然不会骑马,于是便和胡子仙同骑一匹快马。
本来,“心思邪恶”的胡子仙,想要让小叶子与方不扬一块,可小叶子却死活不同意。
无奈,只能他带着小叶子,一路上,平时话挺多的小叶子,却什么也没说,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胡子仙为此,还打趣了一下小叶子,至于方不扬以及他那两名手下,则是前面带路,对于小叶子和胡子仙,并未多加关注,他们现在着急的事,便是如何最快赶到峨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