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招呼出了凤香店,伊璃拿着雪落买给她的小糖人,一路走一路品尝着它的甜。
男人的装,女人的心性,知道了她是女人又如何,她依旧只做她的凌伊璃。
雪落远远的落在后面,东瞅瞅西看看,今天的凤城好热闹呢,卖杂货的,卖水果的,写信的,算卦的,好不风光。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一路走在人群中,仿佛自已就是一粒细沙,淹没在红尘之中,一份孤寂将她的影子落寞的斜扬在街路上。
“站住。抓住他。”猛听得这声音,她唬了一跳。
怎么了?
正要回头,一个人影从她身边飞快的跑过。
伊璃想也不想的扯住他的衣角。
一扯。
一拽。
一个小男孩泥鳅一样的将衣衫脱落在地,依旧如风一般的飞跑而去。
“小偷。”这声音真真切切的钻进她的耳朵。
伊璃反射性的弯了长腿,一伸一勾再一弯,那一气呵成的曼妙的身姿果真让男孩仰倒了。
那是健舞中的一记腿功,却不曾想急切间竟被她使了出来。
舞,除了美,原来还可防身。
一个青衣小童从她的身后如飞般的走到男孩身边,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东西拿来。”丢了东西,大抵都是气愤的吧,他的口气实在是说不上好。
“我没拿。”小男孩倔强的不承认。
伊璃望着那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突然有些不舍,穷人家的孩子啊,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再不还我,就打断你的腿。”小童踩在男孩身上的脚突然加重了力气,惹得男孩咬紧了牙关,血丝从嘴角滑落,男孩却无一声的哼叫。
够硬。
“小姐,快走吧。”是雪落追了来催促她赶紧赶路。
伊璃回转身正欲与雪落说着话,却一头撞在一团香气环绕的胸膛上,那香气不似香间坊的脂粉香,而是香薰久了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一种香气。
沉香,那是印度的一种香,清心、养性。
这香,不是寻常人家可得的东西,伊璃也曾用过一时,那是香间坊的花魁舞娘秦羽裳赠她的,一点点而已,用了没多久就没了。
这人,似乎有些不等闲之。
伊璃恍然抬首,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湛蓝眼瞳,望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探究。
望着身前长身玉立、羽扇纶巾、面白如玉、白衣胜雪、鬓发轻扬的男子,这样的俊美无双,倒是显得一旁的伊璃减了一份英气,而增了一份阴柔之美了。
早见过了娘画中的男子,没有谁比她所谓的“爹”更美了吧。
所以对他,伊璃没有更多的惊讶,花痴吗?她从来不属于这一列。
“彦青,要回了东西就好,不要伤了他。”他的温和让地上的小男孩喜上了眉梢。
“我没拿。”小男孩依旧否认。
“公子,我明明看到他摘了你的扇坠子拔腿就跑。”
那公子再望了望倒地的小男孩,似乎有些不忍。
伸手向怀中探去,顷刻间已取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在手中,“你拿去的,只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对于你没有任何的用处,只要你还给我,这锭金子就归你。”
公子说着已将金子递到了男孩的手中。
男孩躺在地上一声不响地一把接过金子,不信般的狠狠一咬,似乎是咬酸了牙,皱着眉咧着嘴,再忍了疼,随手将那一锭金子揣入怀里。
“还你。”男孩伸了手把东西递给了公子。
路人皆睁大了眼睛想要看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白衣的公子用一锭的金子来换回呢。
一定是非常贵重之物。
少年一手接过,不紧不慢地挂在折扇的扇柄上,仔细看去,原来真的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是扁扁圆圆的形,一头有一个小孔穿了青细的线,线再挂在扇柄上,光光润润的泛着一点点的纹彩。
或许,随身的东西用的久了,自然会生出感情来吧。
“彦青,放了他吧。”
小厮不情愿的收了脚,嘴里嘟囔着,大概是数落他家公子的大度吧。
的确,偷了他的东西,他却拿金子来赎回,或许是有些太招摇了吧。
伊璃笑了笑,转身欲离开。
“小兄弟,谢谢你。小兄弟可是要去看那棋赛吗?”这街上的行人,八成都是往赛场来着,所以,他当然是猜不错了。
“是啊,我们家小……,我们家少爷正是要去看那十年才一次的棋赛。”雪落听到少年的问话,一个疏忽,应得差点叫错了对伊璃的称呼。
“我也是,刚好我不识得路,既然小兄弟也要前去,那不妨就一同前往吧。”
伊璃想要拒绝,却觉得于那公子会是尴尬,他的好心肠,总让她不忍。
有时候,缘份就是这样,不经意的来,悄悄的你躲也躲不过。
雨曰:信任是冬日里的茶,暖暖的令人的心生怜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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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璃的步履还有些迟疑,一个男子,认识也不过几分钟而已,甚至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就这样一起同行,似乎是有些唐突了。
转而又释然,她的衣装为男,他是将她当做男人一样对待了。
这样想了,轻快而行,那沉香的气息在她的身侧淡淡的只让她的心也清。
“小兄弟,不知要怎么称呼。”公子轻摇着折扇,眼望着前行的路,而话却绝对是问着她的。
伊璃一边看着周遭的行人,一边头痛的想着自己的名字。
报真的,不行。凌伊璃,那是女孩家才有的名字呢。
报假的,只有种不诚实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阳光下点点飘舞的尘埃,灵机一现,“凌姓,名一尘,公子呢?。”
不改的姓,谐音的伊和‘一’,只一个尘字,儒雅却多了几分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