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姐,你今晚有时间吗?”
黎夏平复了一下心情,淡声问道,“陆特助,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黎小姐,今天晚上有一场富商酒会,本来是由我替霆爷出席,但是我家里出了点意外,实在是赶不过去,另外两个秘书不方便露面,您看您能过去一趟吗?”陆少云语气里确实透着罕见的焦急,怕她拒绝似的,又连忙补充道,“这个酒会很简单,您去了之后出示名片,在嘉宾签到簿上签上您的名字就可以了。”
这段时间陆少云一直挺照顾她的,黎夏不想让他为难,即便心里对酒会这种场合有些抵触,她还是勉强同意下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赶到酒会现场,还没来得及签字,就看到了一个她打心眼里不想见到的人――黎恒达!
黎恒达走过来的时候,黎夏正好刚拿出自己的名片。
感觉到一束露骨窥探的目光落在她的名片上,黎夏不悦地扭过头来,只见黎恒达已经收回视线,发福油腻的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夏夏,还真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不是蓉蓉说,我走在路上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黎恒达故作熟络地说了这么多,黎夏却因为满心厌恶,一点都不想应付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示意礼仪小姐拿来签字笔,赶紧签完字好马上离开。
黎夏态度已经这么冷淡,黎恒达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站在她身边笑着问道,“夏夏,是不是蓉蓉那天惹你不高兴了?叔叔替她跟你道个歉,她还是个孩子,你别跟她计较。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能因为那点小事就伤了和气,伤了感情,对不对?”
“小事?”已经签完字准备转身就走的黎夏,被这两个字狠狠刺激了一把,如今的她比黎恒达还要高一点,她微微垂下视线看着他浑浊充满算计的眼睛,目光变得愈加锐利,“你们一家对我做过什么,那些是不是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在我报警之前,别再纠缠我,否则我不会再像当年那么懦弱!”
大概是没想到黎夏会提起当年那件事,黎恒达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挂上了长辈慈祥的笑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现在在硕华集团,给战北霆当秘书,没错吧?我刚才看到你的名片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客气。
黎夏知道,这位叔叔的本性暴露出来了,但是她也无端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黎恒达年轻的时候就不学无术,最开始在酒厂打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被人炒了鱿鱼,后来是黎夏爸爸出钱给他在学校附近办了一间文印店,还帮忙找师傅带他,总算是能养家糊口,谁知他看出这个哥哥有钱,就时不时伸手借钱,说是借,到最后半毛钱都没有还。
别说还钱了,他还拿着一份黎恒远的录音,在黎恒远死后直接霸占了他的家产。
黎夏心里最清楚不过,黎恒达眼里只有钱,刚才对她说话那么客气,估计是又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能够利用的价值。
她眉头紧皱,表情厌恶地盯着黎恒达,冷声问道,“你私藏我爸爸的画作拿去拍卖,我没有找你就是不想跟你打交道,你现在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看你现在过得还不错,难道不应该扶持家里一把吗?”黎恒达笑得依然很亲切,可望着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有些贪婪,“叔叔手里现在有一家公司,最近情况有些勉强,既然你都给战北霆做秘书了,不如介绍我们认识一下,等以后赚了钱,叔叔也不会亏待你的。”
“你做梦!”
她不知道黎恒达的近况,只是看黎蓉的穿衣打扮,觉得他们生活的应该很富足。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贪得无厌,还妄想利用她结交战北霆!
见黎夏拒绝的这么不留情面,黎恒达干脆扯下了虚伪的面具,目光冰冷地威胁道,“别不识好歹,趁我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不如想想怎么帮我。我知道你大学都没有毕业,能混进硕华集团肯定不容易吧?不配合我,小心待会儿闹得太难看,连累到硕华集团的形象,到时候害苦了你自己!”
闹得太难看?
黎夏一点都不为他的威胁感到惊慌。
“黎恒达,今天是富商交流酒会,你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富商圈里的一员,我劝你想想,闹得太难看了,到底是谁的形象受损。”
大概没想到黎夏会是这种反应,黎恒达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冷笑道,“真是长大了,心眼多了,嘴巴也厉害了。”
“这些也是拜你所赐,既然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黎夏,就请你让让路,否则闹得太难看了,你……”
“哎哟!这不是恒远家那个女儿吗?”
黎夏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中年妇女高声打断了。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说话的女人身形富态,下巴附近有一颗黑痣。
黎夏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当年爸爸去世前不久,搬到她家隔壁的邻居,丈夫家姓李,大家都叫她李太太。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记得爸爸,还能认出她,黎夏心底涌过一道暖流,然而,下一秒,这道暖流便凝结成冰,冻得她四肢百骸一阵发冷。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想必是没认出我吧?也是,连自己亲叔叔都能翻脸不认的人,怎么会记得我这个多年没见的邻居。”
她说这话时,盯着黎夏的眼神满是鄙夷,说完,她已经走到黎恒达身边,俨然一副为黎恒达打抱不平的样子。
黎夏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尽管知道李太太是帮着黎恒达故意针对她的,还是念在爸爸跟李家打过几次交道的份上,有礼貌地淡声说道,“我记得您,李太太,您好。”
看到黎夏目光坦荡地跟自己打招呼,李太太有片刻怔愣,忽然想到什么,又扯着唇角,讽刺地笑了笑。
“记得我?那就更奇怪了,连我都记得,却忘了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叔叔忘了。莫非是如今飞黄腾达了,生怕家里人给你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