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金嬷嬷,你仔细看看,你腿上是什么?”白子鱼突然朝她的腿努了努嘴,眼色有些怪异,仿佛看到了新鲜有趣的东西。
金嬷嬷疑疑惑惑地低头,一低头,一看,立马“妈呀!”大叫起来。
她竟然看到,她两条腿上,爬了大概四五条黑乎乎毛茸茸的蜈蚣,它们懒洋洋慢吞吞地在她腿上蠕动着,十分悠闲,仿佛将她的腿当成了闲庭散步的庭院。
金嬷嬷全身的毛孔顿时齐刷刷地竖立了起来。
“啊!”
“啊!”
“啊!”
不仅仅是她,牢里所有的女人突然之间尖叫声不断,萧皇后和靖妃娘娘手脚乱动,连声尖叫着开始在小小的牢狱之中狼奔豕突,其他宫女也是突然慌乱不已地到处乱躲乱跑。
“哈哈哈哈哈!”看着她们狂乱狼狈的模样,白子鱼一时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了很多黑乎乎的爬行动物,有蜈蚣,还有地龙,也有蛇,而这些都是冬蛰之物,此时条条都是温吞吞得爬行,似乎十分藐视这些宫女看到它们急吼吼到处乱串的模样。
但这些深宫呆惯的女人的确被吓得不轻。
“快扶本宫走!快走!”萧皇后突然下令,她实在是受不了这里,到处是这些模样丑陋的东西,有几条不知为何,还特别喜欢她,一直成簇在她脚边聚集开会一般,吓得她心脏乱跳。
“快走!”靖妃也被吓得不轻。
其他人得令,不敢怠慢,立即将白子鱼丢进了牢房,“哐啷”一声锁上了牢门,一大群人便突然之间在牢房之中消失,只留下一脸血痕的白子鱼,浑身软绵绵地倒在牢房的地面上。
她用手捂着自己血流汩汩的脸,心内默默道:“弘颜,弘颜,皇后说的话是真的吗?我白子鱼不相信,绝不相信!你一定要等我出来!”
“知音姐姐!”一道十分轻微的呼唤声从牢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我方才放了好多蜈蚣和蛇吓她们,她们已经走远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救你出去!”
白子鱼笑,但却无力气说话,没想到在这黑暗的深宫里面还有薄奚坚这般清澈如水的人儿。
她声音低弱地喊:“谢谢你,薄奚坚!”
不过,这声音低的门外的人根本听不清,薄奚坚伏在门口听了一瞬,没听到白子鱼的声响,心急如焚,但苦于没有钥匙,心内想了想,才站起身慢慢离开了牢房。
他得想个完全之策,否则这样是救不出知音姐姐的。
*
却说那白兔被狱卒拎了耳朵出了牢笼,狱卒顺便拿了把亮光闪闪的长刀,准备到宫内的树林里宰了它,到时做个小酒菜,到可以和牢里的几个兄弟好好喝上一顿。
这一路,白兔死命挣扎,好几次,他拿不稳,差点被它的小尖牙咬到手背。
他拿长刀的刀背狠狠敲它的脑袋,敲得白兔呜呜呜呜地乱唤,他狠狠地发话:“叫你这么个小小个子还这么猖狂,等会给你一刀,看你怎么猖狂!”
“到底是它猖狂,还是你猖狂!”随着这一句好听的声音传来,狱卒只觉得自己后颈一麻,随之全身也跟着一麻,便浑身不得动弹。
他只能拎着白兔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弘成和上官夏离的身影鬼魅一般出现。
狱卒一时被吓得眼睛瞪得老大。
“瞪什么瞪!”弘成也一瞪他的牛眼,“比谁眼睛大不是?”
狱卒想点头,却点不了头。
弘成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抢过了白兔,一把抱进了怀中,白兔呜咽了几声,似乎十分委屈地缩进了弘成壮硕的胸膛。
“小东西,现在知道我弘成的好了吧!”弘成嗡嗡地发笑,用手抚了抚它小小的脑袋,“不是我俩,你都要变成椒盐狗肉了!”
“汪汪汪!”白兔朝着他吠了几声,满腹的委屈。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你随我去,给你好吃的。”弘成现在有些喜欢这条灵性的小狗了,点了点它的小鼻子道,“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上官好了。”
他转头看上官夏离,对着上官露出一个妖娆的笑,上官夏离一时被他笑得有些心脏别别乱跳,定了定心神,也朝着弘成抛出一个魅惑入骨的笑。
可怜那狱卒,看着这两个大男人眉目传情,一时表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在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弧度来。
“还笑?”上官夏离目送着弘成抱着白兔离开,转过身来,就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狱卒的脑袋,“看来你比我还有闲情逸致啊!”
他话音刚落,手指便如利箭一般滑过狱卒的喉咙。
狱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喉咙突然冒出汩汩的鲜血,沿着自己的胸膛顺流而下,他慢慢觉得胸口一滞,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上官夏离拍了拍自己的手,轻笑道:“不好意思了,老兄,我这一招好多年没用了,借你的身子一用啊!”
狱卒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上官夏离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才找出刑部大牢的一大串钥匙,
上官夏离凉漠地看了一眼,轻足一提,便朝刑部大牢而去。
待上官夏离找到白子鱼所在的牢狱之时,白子鱼又累又痛又饿,已经昏睡了过去,整个身子伏在牢中的地面之上,长发散乱,看着疲惫不堪。
上官夏离轻叹一声,上前将她翻了个身,这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白子鱼的脸鲜血淋漓,长长的一道红痕,上面的红色妖艳,涂红了开来,还染到了另半边脸颊,看着十分可怖。
才一两日未见,她竟变成如此模样。
上官夏离摇摇头,将她的身子抱起,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劝慰弘颜,放白子鱼离开,她是一个无辜的人,却因为和弘颜成亲,硬是被牵入了这场风风雨雨的政治斗争。
他抱起她的时候,白子鱼无意识地叮咛了一声:“弘颜,别抛下我……”
上官夏离听在耳里,唏嘘不已。
“吱呀”一声,他踢开了牢门,正准备将白子鱼抱出牢去。
旁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歌声:“梳一缕,缠一缕,梳一束,缠一束,娘子下地下不得,为夫下地下不去……”,那歌声十分沧桑,歌词里明明是带了男女之间的情意,但唱者却似乎是怀着一种忧伤而唱,一唱又叹一叹,竟唱得上官夏离的脚步一时滞在了那里。
上官夏离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顺着歌声来到了白子鱼所关牢狱的隔壁。
他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一头乱糟糟如稻草一般的头发,掩盖了眉目,因此看不清晰模样,背对着他坐在牢狱之中自顾自地唱着,恍若入无人之境。
“你唱的是什么?”上官夏离看着他的背影低沉了声音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那人听到有人打断他的声音,突然转过身来,将自己乱如稻草般的头发撩起。
上官看到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满脸漆黑,但唯独眼神漆黑发亮。
“我是东昱人。”那人看着上官夏离,迟疑道,“被抓来此,明日问斩。”
上官夏离的神情一滞,将手中的钥匙突然向他抛了去,才抱着白子鱼飞身而去。
那人愣在那里,耳边却传来上官夏离隐约的声音:“拿了钥匙开门,自行逃回东昱去吧!”
疤痕脸一听,顿时大喜,从地上拾起钥匙,立即打开了门-----他在牢狱里待了这么久,今日不知碰到什么狗屎运,遇见了大侠了,竟能够让他得以活命。
他打开了牢门,对着上官夏离远去的方向,跪下深深地叩了叩首:“谢谢壮士,哪日有幸,我定当报答壮士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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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夏离抱着白子鱼出牢,一路竟无人阻拦,十分顺利,待到了一片安全的小树林,上官夏离才将白子鱼轻轻放下,将随身带的水囊取下,对着昏昏沉沉的白子鱼喂了些水进去。
“咳咳!”白子鱼被喂,喉咙咕噜一动,竟咳了两声,一刹那间,眼睛突然大睁开来。
上官夏离大喜:“白子鱼,你醒了?”
可是白子鱼恍若未闻,她突然从地面用力起了个半身,嘴巴一张,竟然对着地面狂呕了起来。
上官夏离猝不及防,赶紧上前帮忙拍着顺她的气。
白子鱼一口气呕出一大滩清水,才觉得气顺了不少,看见上官夏离手中的水囊,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抢了过来,咕噜噜地对着自己的喉咙直灌。
不知道是不是灌得太急了些,白子鱼喝到一半,竟又是两眼一翻,对着草地大吐了起来,一下子将喝下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上官夏离看得胆战心惊,眸底猛然抹上了一层暗沉之色。
他不由分说地将白子鱼纤细的手腕拉了过来,一把搭在了她的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