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照顾她!”先前救她的黑衣人声音低低传来,“我吩咐你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是,”接住白子鱼身子的黑衣人神色恭敬地回禀道,“少主,请您放心!”
那黑衣人点点头,便立即轻足点地,整个身子旋即腾空而去,立刻融入了同般颜色的夜空之中,消逝不见。
后面的这个黑衣人抱着白子鱼,眼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夜空中看不见,便也是一个迅速的腾空,抱着白子鱼立刻隐遁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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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几支燃火的利箭突然穿过漆黑的夜空,“噗嗤”一声没入了白色穹庐般的帐顶。
随即几声惊慌的大叫陡然响起:“不好了,有敌军!不好了,有敌军!”
瞬间,所有的营帐全部亮起了烛火,一时之间照的帐外的地面明晃晃犹如白昼。许多士兵们起身披衣,操起兵器迅速出账,却见有些营帐已经着了火,天气干燥,火势很快凶猛起来,不一会,就起了浓浓的黑烟,而那几个营帐正是中毒士兵们统一医治所宿帐营。
不知谁一声令下,所有士兵们都齐齐跑了出去,从溪水中一桶接一桶地灌水,又一桶又一桶地浇到这些营帐上面。
顿时,场面有些混乱起来。
帐内的伤兵们正为腹泻辗转痛吟不已,那浓烈的黑烟毫不留情地灌进了他们的鼻中、嘴中,宛如一只又一只黑手揪住了他们的胸口,一些人先是咳嗽个不停,但很快,有些人就熬不住,在极致的煎熬中晕厥了过去。
薄奚野、薄奚云、弘颜闻讯,都从帐内走了出来。
薄奚云一时被吓得啼声哭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冲天火光,她惊慌失措道:“弘颜,我好怕!”
言罢,便一头扑进了弘颜的怀中寻求安慰。
此时的弘颜正站在离一顶火势凶猛的营帐前,他将薄奚云轻轻推离了自己的身子,交给薄奚野道:“殿下,带她回帐,好生看护着公主!”
薄奚野会意,将哭哭啼啼的薄奚云立刻带进了安全的营帐之中。
弘颜看着这些慌乱出入的将士们,眼眸眯缝,神情阴沉,伫立着不动,好几次,火舌差点扑出来,吻上他黑色的披风。
“将军,您看现在……”弘成上前,站在弘颜近旁,有些慌乱。
“停下救火!”弘颜思忖了片刻,忽然发声,言简意赅。
“什么?”弘成大惊,难以置信地看弘颜,“起火的最起码有数十顶营帐,里面躺了我们近百个将士呢!”
“传我命令,火师军继续救火,抓紧准备水袋,隔离火源!其他人停止救火,集中待命!”弘颜再次下令,连着浓眉都挂上了严峻之色,“违令者,斩!”
见弘颜如此严肃冷静,弘成也不敢怠慢,他匆匆上前,立即传达弘颜的命令。
所有脚步匆忙的将士一时之间被迫放下木桶,一个个迅速排好队伍,齐刷刷地站列在营帐之中最广阔的空地上。
只剩下几个火师军还在忙碌地交传着水袋、麻搭,隔离着火势的蔓延,然后又一桶一桶地用水去浇灭着火的营帐。
弘颜站在队首,火光将他的脸清晰地照亮,他指挥若定,黑发被火光染红,凭空给他增添了一丝凛然的霸气,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外围部队听令!”
站在外围的一圈士兵迅速出列!
“传我命令,每人执一火把,分布人数,将营帐四周的草地画好一圈防火带,要迅速将这防火带燃起!快,刻不容缓!”弘颜面不改色,声音急促,却是条理清晰。
这支部队得令,迅速行动。
没过半柱香时间,所有人回头,都看见离他们营帐有几丈之远的草地燃起了一道大圆形的火圈,天气干燥,火势十分凶猛,和营帐这里的火势构织成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众人站立在两个火带之间,只听到“噼里啪啦”火星子乱冒的声音,一时每人心头都如滚过惊涛骇浪一般,不知弘颜意欲何为,都不敢高声说话。
“入帐内救人,能救得几个救几个!”看营帐的火势渐熄,弘颜再次下了命令,几个勇猛点的士兵立刻披了浸水的被褥冲进了营帐,几次出出入入,才救出了大概十几具尚有气息的身体。
“上官先生呢?”弘颜问弘成道,他沉眉看着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眸底生出一丝黯然。
“方才着火之时,便没找到上官先生!”弘成答道。
“派人去四周看看,定要将上官找到,能救得一个是一个,”弘颜说完,转过身来,面对眼前面色沉重却又满面疑惑的将士们道,“今日凶险,兄弟们,你们即刻做好准备,要打一场硬仗!”
“强弩军听令!”弘颜面向离他最近的一支部队喊道。
这支部队立即出列,个个神情严峻,面貌精明。
“立刻于火圈四周布好埋伏,”弘颜道,“我所料没错的话,等会必定有敌军偷袭我军,届时尔等用强攻之势!”
“是!”这只强弩军得令,立即遁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其他所有人,回营帐,做好迎战准备!”弘颜发话,一时,所有人全部进入了营帐,整个场地之中只听到火星继续乱冒的声音。
因了营帐与营帐之间都隔了一些水袋、麻搭,其他营帐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除了零散几个还在原地照顾着这些伤兵之外,营帐四周慢慢从喧嚣中静了下来。
弘颜孤自一人站在帐外,大氅被风吹得四处摇曳,但他的身姿却是岿然不动。
他仰头,眯缝着眼看着深色的夜空,风也不时拂起他的衣摆,刮得他的脸有些生疼,他的内心生出一些很不好的预感。
“这风……真大!”弘成站在他身旁,道。
“天干起风,定是一场恶战!”弘颜淡淡道。
“将军,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等!”
一个字,让弘成佩服不已。
弘颜方才指挥作战的时候宛如神祇,他迅速对敌军半夜偷袭的火攻想出应对的措施,敌军以火箭探路,必定会在营帐四周的草地上燃起更大的火,因此,弘颜先指挥将士们在四周提前引燃出“防火带”,到时将这些茂密的草提前烧干净,实际上就是为了防止敌军再次大批量地用火烧草,强攻入营,到时候所有的将士会无路可退的。显然,弘颜反应十分迅速,不愧是沙场老将。
他的侧面线条硬挺,此时眼神凌厉之中却泛出了一丝黯然。
大概也只有弘成才能读懂那层黯然,今日先是中毒,再是着火,枉自牺牲了那么多的弟兄,那些人都是弘颜亲自培养的精英啊!
他想,弘颜心中比他还要痛。
这般想着,弘成微微抬头,看着弘颜,顺着他的眼光看着未知的远方。
“嗖”的一声,突然又是一只火箭不知从何处来,竟是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
弘成大惊,正准备上前用刀挡一挡,却见弘颜眼神一凝,立即出手,只见他大手一提一抓,他身上披着的大氅霎那间如幕布般就被他甩了出去,这硕大的幕布迅速将那火箭包裹了进去,在半空中如一个黑色的大雁一般扑腾了几下,就将这把火裹灭在了地面之上!
很快,弘成感觉到脚底的地面开始有些震动,离他们几丈远的防火圈还在熊熊燃烧着,但他已经听到了数万铁蹄侵入的声音。
“哈哈!弘颜,好功夫!”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劈空传来,“不愧是镇国大将军,能临危不惧,将我们隔离在防火带外!不过,相信你们天盛大军也损失不少吧,弘颜,你大概没想到我早已突破了边境,早有人投降于我了,哈哈,他混进了你们的队伍,还给你们下了毒!哈哈哈哈!弘颜,你根本没算到这一层吧?”
来人发出极其猖狂的笑声,弘成听得心中一凛。
边境已被攻破,为何他们竟然没有收到战报?而且齐峰镇为何能够如此平静?
莫非那厮早已布好了一切的局就让他们跳?
弘成想着,一时冷汗淋漓,神色大惊,立即握住了腰间的大刀。
他看到了,透过防火带熊熊的火焰,一张满脸髯须的脸被映得五官十分鲜明,他身着战袍,头上的发型十分奇特,只在右角梳起一个圆圆的发髻,上面挂下无数泛着金属色泽的链子,而剩余的头发却散下来,只在发尾缠了好几个金属圈。
他骑着战马,眉宇粗犷,但那眼神却在火光映照之下,配着一脸轻鄙的笑意,弘成看着,整张脸都泛出一种浓浓的邪气。
“对付你这种人,就是得快、准!”弘颜不动声色地回道,“没想到你私藏祸胎,居心不轨,想来东昱决计是要败在你这种谋逆之子的手上了!”
“啥谋逆不谋逆?”那人突然动怒,高吼了起来,“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那尔朱镜离不争气,长成了一副软媚骨头,也活该被我夺权!”
弘颜正色道:“乱臣贼子,还此等猖狂,看来今日我不灭了你,我就对不起尔朱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