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求你帮我一次

　　“娘！”石七七一惊，“您伤成这样，还能去哪儿？我得先给您上了药才行。”

　　见杨氏知趣，王氏得理不饶人，“若是你执意跟我作对，那便同你娘一起离开，大不了我重新让人给成儿和八字，还能少不得你了？”

　　杨氏闻言，连忙恳求道：“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七七，快跟你婆婆道歉！”

　　石七七知道杨氏是为了她好，若是连她也被赶出府中，她们娘俩便真的是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了。

　　看杨氏急的要哭了，石七七才低下了头，“娘，对不起。我不该顶撞您。”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着了是吧？”王氏这才勉强满意了，轻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成儿为你操劳了一天，还不去伺候着？”

　　杨氏推着石七七进了门，转身跟王氏赔礼道歉，之后忙不迭离开王府，生怕给女儿添麻烦。

　　石七七看着母亲蹒跚的背影，微微咬牙，转身朝着后院跑去。

　　王重成确实劳累过度，被下人扶回房间之后，便一直咳嗽不停，脸色苍白如纸，丫鬟忙熬了药端过来，正伺候着他吃药。

　　石七七一口气跑进门，累得气喘吁吁，推开丫鬟道：“我来喂相公吃药，你们先出去吧。”

　　丫鬟有些不悦，“少奶奶，少爷今日身子比往日更差些，您别来添乱了。”

　　石七七背对着王重成，眼神冷了下来，阴沉沉地盯着她，“到底你是少奶奶，还是我是少奶奶？王府让我来给相公冲喜，自然是因我对他的病有好处，何时轮到你一个丫头对主子指手画脚的？”

　　这丫鬟名唤香穗，打小便伺候在王重成院子里，平日里总是端足了这二少爷院子里半个主子的架子，今日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教训，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你算什么主子？若不是因为你，少爷今日能累成这样？”

　　“相公！”石七七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坐在床边，拉住王重成的大手晃了晃，泫然欲泣，“虽知我人微言轻，可我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娘子，在这府里难道算不得个正经主子吗？这丫鬟恃宠而骄，究竟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这个少爷？”

　　香穗见她这般，顿时气急，“少爷，她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您……”

　　“出去！咳咳……香穗，你逾矩了。”王重成摆了摆手，因着咳嗽的厉害，没再多说话，已经被石七七眼疾手快地扶着坐起来，体贴地喂药安抚着了。

　　香穗不甘心，可二少爷虽然瞧着病弱，平日也寡言少语，但凡是真的发了话，也没人敢忤逆一二。

　　是以，这会儿她再不服气，也只能带着人退出去，只想着日后再好生收拾这作威作福的粗野女子。

　　石七七心里惦记着母亲走远，心急如焚，可面上仍旧先顾着给王重成亲手喂了药，小心翼翼地送上漱口的茶水，伺候得周到了，这才开口，“相公，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王重成吃了药，咳嗽少了些，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母亲的决定，我也不能忤逆。”

　　石七七咬牙，忽然屈膝跪在了床边，垂眸恳求道：“相公，我知道自己没有身份立场求你帮我，可我只有这一个娘亲，他人都嫌我貌丑无盐，粗鄙不堪，只有她一人待我如珠如宝，往日便是再吃苦受累，也要护我周全。”

　　王重成眸光微动，平日里旁人欺负她一下，这姑娘便卯着劲儿还回去，性子烈得很，没有想到她会为了杨氏，做到这种地步。

　　倒是个孝顺至极的。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石七七一咬牙，想着杨氏孤苦无依得流落街头，这眼泪刷地一下就出来了，“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王重成闭了闭眼睛，“别哭了，答应你就是了。”

　　石七七险些扑上去把人抱个满怀，看到男人嫌弃的目光，这才想起自己尊容惊悚，默默退了几步，嘿嘿傻笑。

　　王重成虽然是个病弱的二少爷，可王氏却是极疼他的，儿子求了情，让人将杨氏安排到布庄干活，也算是谋个不错的生计。

　　可事后，石七七却没机会近身伺候王重成，实现当牛做马的承诺，全都是干些打杂的活计，无聊之时，只能去府医那里偷师，然后再去厨房做些药膳，算作报答。

　　这一日，石七七刚刚研究了新的方子，想去厨房看看，却无意间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小丫头支开了厨娘，关了门进去。

　　石七七眸光一闪，悄咪咪绕到窗户外面，戳了个洞，往里头看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那丫头居然在王重成的药里面加了些白色粉末。

　　瞧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那青衫丫头离开，石七七才现身，去厨房找到药罐里的药渣，掏出帕子抓了一把药渣，本想拿到府医那里检查一下，谁知道指尖刚刚碰到药渣，脑子里白光一闪，自动出现了这药的注解。

　　乌麻，多年生草本，性寒，毒性慢，无色无味，长期服用，可致体衰病弱，待毒入五脏，中毒者衰竭而死，呈风寒病衰之兆。

　　石七七抬起染着药渣的右手小拇指，张了张嘴巴，“传说中的金手指？”

　　老天总算是待她不薄，给了她一条’天赋异禀’，虽然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作用，不过，倒是能帮助王重成避凶，也不错。

　　石七七等到丫鬟侍完了药，这才悄悄溜进书房。

　　男子捧着一本书稿，静坐光影之中，倒是有种如梦似幻的美。

　　她从背后悄悄踱步过来，还没伸出手，王重成便回了头，“有事？”

　　倒是石七七自己被吓了一跳，“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她左右环顾一眼，王重成看书时喜静，不喜旁人伺候，所以书房里倒是安静，正好方便了她说悄悄话，一五一十地将这事儿跟他说了。

　　“你治病的方子我在府医那里是见过的，每日熬药都是先放齐了药材再熬制一个时辰，直接取来饮下便可。我瞧着那丫头鬼鬼祟祟地加了些东西，定然不怀好意，你吃了这么久的药，身子也不见好转，说不定……”

　　说不定他的病入膏肓就是因为这毒，若是再多喝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准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你无事又去厨房做甚？”王重成听了她的话，眼神微微一凛，却是不动声色地避过这个话题，蹙眉责备道：“无事生非，无凭无据你便胡言乱语，若是让娘知道，定又要惩罚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