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对这亚布拉罕王作何评价,单说这些壁画从绘制手法和水平而言,确实是难得的文化珍宝,埋葬在荒僻偏远的新疆大漠里确实可惜了。
看这些人物图画和各类关于统治、战争、生活等的画面,色彩丰富,线条或古朴苍劲,或婉转柔美。
人物衣饰描画娴熟细腻,各事各物线条洗练流畅,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画风活泼,意态生动,景致优美,笔法流畅而苍劲,时而雄劲狂放,意态洒脱,进而色彩柔和,清秀雅致。
画风多变,不拘一格,具有浓厚的时代文化气息,可堪称当时那个时代壁画中的珍品了。
虽然内容与真实情况可能大相径庭,但也能侧面反映出当时西域各国,特别是大月国的政治、军事、外交、商贸、人文、地理、风俗、生产生活等状况。
虽然在这地宫墓葬里,在这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借着手电光观察、品鉴,看起来显得诡异、突兀,难有和谐之感,但也是古代那些能工巧匠的呕心沥血之作。
如此美丽、宏大的壁画群,气势雄伟,美不胜收,让人早已生出“我自壁前立,心已画中游”的美妙感觉,流连忘返,不愿挪步。
而这些壁画里,关于亚布拉罕王驾崩和送葬的壁画就那么两幅,整个壁画墙所体现的内容也到此为止。
与古墓有些关系的这仅此两幅壁画,也多是歌颂国民听闻噩耗,举国上下沉痛缅怀之类的描绘,与这地下墓葬无半点关联,看后不禁让人大失所望。
“地八仙”探险队一行众人,在新疆克拉玛依魔鬼城寻得亚布拉罕王地宫墓葬的入口,一路艰难险阻,长途跋涉,来到这庞大得出奇的地下人工水潭。
虽未找到存放墓主人棺椁的墓室所在,但也饱览了反映那个时代诸般特征的壁画,了解了许多大月国当年的历史,如同详详细细地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
但大家看完壁画后,琢磨了半天,最后只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竟然未从这壁画里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可以说,直到现在,免费壁画没少看,但亚布拉罕王墓室在哪,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能从这壁画里看出来。
见大家的神情沮丧,曹龙轩便召集大家先坐下来休息,并问大家可有什么收获?
“有啥收获呀,纯他妈扯淡,这不就是给那什么什么‘拉罕’犊子的脸上贴金呢吗?
也没整啥正经有用的玩意儿啊,这要是当初他们把金元宝啊、夜明珠了啥的,直接画出来放在啥啥地方了,那就妥妥的了。
咱也不用‘脱裤子放屁━━费这二遍事了’。”牛钢有些气愤地说道。
曹龙轩哈哈一笑:“牛兄弟也莫操之过急,这世间许多事,自然是兜兜转转,然后方能水到渠成的。诸位还有何高见?”
大家七言八语的说了几句,无非是没从这些壁画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要找到这亚布拉罕王的墓室,靠这壁画是行不通了。
不爱言语的王子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众人来之前,集训时也学习了一些古墓常识,老鬼也曾给众人讲了一些他当年盗墓的秘闻。
大家也都知道,这越是大墓,就越是神秘莫测,就越是疑云重重。
因为这些古代帝王将相、达官显贵们,没有人愿意让那些盗墓贼轻易把墓给盗了去。
所以才深埋大藏,厚封重殓,机关陷阱层出不穷,疑冢假墓接二连三。
如果众人轻易就把这亚布拉罕王的墓给找到,那才属不正常,想必自会有阴谋、算计在等着众人。
反而,这越是难以找到的,才越说明这墓隐藏的好,价值大,越值得众人去努力。”
“完了?”鲁武阳问。
“完了。”王子铭答。
“晕,众人正觉得听你说的有道理,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发现或紧要分析呢,就这样就完了?”
韩德邦很失望地一挥手:“你这真是路边耍把式卖艺,递过来一个‘盖子帽’,我赏你一‘大银元’,咱俩合一块就念一个‘完’。”
“话也不能这么说,”白云飞接过话头:
“其实王哥这分析入情入理,对咱们整体思路的理清有很大帮助。
我觉得对王哥刚才分析的话加以总结的话,就应该是那首古诗说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古墓这种东西,估计往往越是能在里边轻易找到的,越是没什么价值,或者是故意设计出来害人的。
而越是那些你不容易找得到,甚至是故意东躲西藏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但不容易找到,不代表永远也找不到,所以大家也别灰心,就目前情况看,大家觉得能不能在壁画里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如果没有,众人再从别的途径去发掘。”
李玉兰从背囊里的塑料袋中拿出资料,说道:
“这是当时你们在敦煌莫高窟无名氏的墓里拍的照片,对于眼前这古墓的描述。
题刻上的文字写的是‘于大月国境内[魔鬼城]左近地下,寻得上佳龙脉。
但因此间黑泽性恶,龙脉虽佳却生就秽质,须得以[鲲隐墨蛟]之法,以[地漏]之术,引盐晶之湖成于[鲲宫],逆改地下黑泽之阴恶形势。
并利用阴间地火,以黑泽之续供源源不断之火源,驱恶生气之法,既可扶正风水脉络,亦可制成险恶墓葬,此乃绝佳之策。
依此策谏言获准,历时七载,乃为此王修建王陵一处。
又余两年,此残暴君王暴病而亡,由无名氏亲手将其安葬于溢火棺椁之内。
适时,埋葬之人皆王廷核心勋贵,王族心腹,入葬后欲加害无名氏陪葬,被无名氏用得异法,召唤神奇、威猛之[阿康尼]尽数灭了众人,后于遗留之隐蔽暗道逃走。’”
曹龙轩说道:“来此之前,我等已对此资料多有研究,想来那亚布拉罕王必是殓于这‘溢火棺椁’内了,此事我等已成定议。
可溢火之棺椁实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来可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作,必是那鬼才无名氏心血来潮的狂想产物。
而此间地热蒸腾,我等也曾渡过那黑油池,题刻所提‘地火’与‘黑泽’两物均已见到,想必按题刻上所言以黑泽为火源,供之以棺椁,应该就在左近。
而今众人胜利在望,唯有那‘鲲宫’难得寻见。
我以为,那棺椁应就在那‘鲲宫’之内,可这‘鲲宫’具体为何物,又隐于何处,实难揣度。
或许,我等若能获知‘鲲隐墨蛟’之法和‘地漏’之术为何之后,找那‘鲲宫’定也不难。”
大家都点头称是,认为目前困扰大家的最大障碍,就是这三个隐晦名词:“鲲隐墨蛟”、“地漏”、“鲲宫”,也许这三个名词都破解明白,那亚布拉罕王的墓可能就会浮出水面。
但是这三个名词一时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连号称破译古文专家韩德邦都一筹莫展,号称技术总顾问的苏老鬼也是摸不清头绪,一时间大家感觉又绕回到了起点状态。
这时一向文静的李玉兰说话了:“我觉得,我们的思路是不是被自己给限制住了?”
“此话怎讲?”曹龙轩问道。
“说不好,只是一种直觉。”
李玉兰皱着眉,借着手电光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缓缓地说道:
“你们看,咱们的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
我们一直以为能从这些壁画里打到什么线索,所以就试图从壁画里表达和描绘的内容来分析,从而找出墓室所在。
在反复观察分析没有结果后,我们又转移到对无名氏题刻内容的分析上,虽然有的内容被破解出来,比如‘溢火之棺’,但仍有一些生僻的词汇甚至是专有名词有能破解,导致众人仍在原地踏步。”
她想了想又说道:“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单一地在这两条线上猜测,而是把这两条线搓在一起,像搓绳子一样,看这两条线重叠在一起后,有哪些交集,或者显露出什么以前忽略了的东西?”
“我还是没明白你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听都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没说。”王子铭向来快人快语,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他向来单刀直入,切中要害,让对方立于尴尬之地。
李玉兰果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该如何措词,然后以她思考后形成的思路,清晰地说道:
“我们不能光考虑这个亚布拉罕王,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价值,这有可能根本就是错误的方向。
因为如果壁画里有信息,那也歌颂他事迹的,和他的墓葬基本无关。
比如说壁画里有成千上万人的战争画面,但真正想要表达的,是在他的带领下如何打赢了战争,其他那些人哪怕有千万之众,出无非是衬托他英明神武形象的背景。
哪怕是和异域、番邦开展经贸合作和民族交往的壁画,虽然这些壁画里没有他的身影,但也是在歌颂因为有他的英明领导才达到了什么样的繁荣状态,最终想要表达的,还是他的光辉事迹。
而和他的死亡或墓葬能挨上边的,也无非是最后两幅壁画,一个是举国哀悼,一个是声势浩大的送葬,哪怕在反映送葬的画面里,能让人看到地宫的大门开启着,那也只是一种象征意义。
真正想表达的还是他多么多么的受人民的爱戴,根本不是想向外界表达他的墓室是在哪里,如果真想表达这层含义,那不说是失败,也要定义成太过于隐晦了。
因为你把这道地宫之门理解成在哪里都可以,画面上根本有明确的表述,所以我觉得这两幅壁画也和墓室没一点关系。
如果在这石壁上接着再画壁画,比如别人是怎么埋葬他的,地宫墓穴是怎样设计建造的,那就和宣扬他一生的光辉事迹没有任何关系了。
因为这是他的那些臣民的工作,也画在壁画上,岂不是变成了歌颂他的臣民如何做这项工作的?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且埋葬得如此之深,这重重机关和防御,一切都说明,就是不希望被找到,被发现。
但却要在壁画上直接画出来,难道是想给外来人,特别是盗墓贼看?大家觉得,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