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目的唾弃声中，房启龙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中，他趴在床上睡了一个冗长的午觉。醒来时，他心口发闷，堵得慌。
好一个徐总，好一个徐哲！当年的争风吃醋，他现在还埋怨在心，伺机报复。在徐哲身上，他知道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对，是小人报仇！
在对徐哲以及公司的怨恨当中，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宋，需要找老宋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
他给老宋打电话，想约个时间好好聊聊。老宋却不接电话。微信短信啥的也都不回。想要找到老宋的话，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去公司堵他，但是他现在没有脸面再回公司，免得遭受同事们的唾弃。
好在他知道老宋家的地址。
等到晚上八九点钟，估摸着老宋已经下班了，他便坐出租车来前往老宋家。
老宋开门，半张脸隐藏在门的后面，问：“干什么？我不是徐总，你送礼送错地方了。”
他脸上一红，解释说：“我是送礼了，是做得不厚道，但是我只是请徐哲不裁我，没有让徐哲裁你！我跟你这么久了，我为人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老宋依旧只露出半张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呵呵，你身体不好，不要在外面乱晃，赶紧回家休息吧。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他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垂头丧气地离开老宋的的家。
因为背上背着十几块砖头，路人们各个都议论纷纷，有的拿出手机来偷拍他。
那些看怪胎的眼神让他苦不堪言。而他无力驱赶。
他不想回家。蓝山山看他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了。近来，蓝山山越来越神秘了。虽然是睡在一起的枕边人，但是他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蓝山山。
她会不会跟徐哲还有来往？
在大街上闲逛了许久，他终于回家了。
进门后，他看到蓝山山坐在卧室的梳妆台那里敷面膜。
家里非常安静。
“工作丢了不要紧。再找就是了。”蓝山山的嘴唇小幅度地一张一合。”
“嗯。”
他打开电脑，开始投投递简历，同时联系以前挖他的猎头。
正在忙碌期间，他收到一条微信。
竟然来自徐哲。
微信上说：“其实，老杜也给我送礼了。”
房启龙心头剧震，颤抖着拿起手机，质问：“那你为什么不说他只说我？”
“呵呵。”徐哲回了两个字。
他又问：“你为什么针对我？”
这次对话框里显示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且系统提示他添加对方为好友。
原来徐哲把他删了。
“操！”
他愤怒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大声地咒骂。
蓝山山安静地敷面膜。
今夜无法入眠。
天明时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但是他很快被一则短信惊醒了：
“房启龙先生，您尾号7534的储蓄账户6月25日8时0分活期余额1元，将于6月28日扣还个人二手住房贷款本息4686．44元，请在2月28日16：00之前补存4685．45元，以免影响信用记录。如遇人民银行调整贷款利率，实际扣款金额将有所调整。详询95580。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又是催款短信！
上次为了给徐哲送礼，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被裁员后，公司虽然有裁员赔偿，但是没那么快下来，起码要等下个月。而他等不了那么久。再找别人借钱的话，他也不好意思。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早点找到工作，并且能够预支工资。
但是希望不大。
唉，如果没有房贷的话，他本不必活得这么累。相反，他可以活得很潇洒。
蓝山山已经上班去了。他一个人在家，感觉空落落的。
好在很快来了面试通知。
他用心地遮掩自己，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遮掩不住背上的那十几块砖头，穿再多的衣服也没多大作用，反而看起来像驼背。
林闯医生说要过半个月，这玩意儿才能慢慢消除……
还要受半个月的罪。
他平复下心情，出门面试。
今天有两家公司。他面试的都是市场推广和产品销售之类的岗位。以他的资历和经验，他有百倍信心拿下这个岗位。但是没想到，两家公司都说他的形象不符合公司的用人标准，简单粗暴地说就是长得太吓人了。客户看到他这样背着砖头的怪胎都会吓一跳。
他积极辩解，说过半个月砖头就会消失。
对方便建议他半个月后再过来，到时候热情欢迎。
他没办法，不能继续死皮赖脸，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面试也是如此。
第三天面试依旧失败。
都是因为背上的砖头所导致。
还款日这天，他再次被人家无情地拒绝，而钱还是没有着落。
思索再三，他只能让蓝山山帮忙还这个月的房贷。
每次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他都很没有底气。房子的首付的确是他凑的，装修却是蓝山山家出的钱，并且是精装修，包括家具。一整套下来的费用不比他的首付花得少。更难得的是，蓝山山家里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两万的彩礼，就是为了照顾他家的家庭环境，也希望他对蓝山山好一点。为了表示诚意，他也许下豪言壮语，承诺每个月的房贷由自己还，不需要蓝山山负担。
结婚之前和结婚之后，他对蓝山山都始终如一，一直当公主捧着。蓝山山当月光族，他便让她当，只要高兴就好。而蓝山山虽然花钱大手大脚，却不花他的钱，只花自己的工资。
去年他得了肿瘤住院时，蓝山山不合眼地日夜照顾。他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不好意思让蓝山山出钱，等于打自己的脸，但不得不硬着头皮。
蓝山山没有多说什么，打电话找爹妈要钱，然后打到他还款的卡里。虽然蓝山山和岳父岳母一句话没说，他依旧羞得面红耳赤。
他得早点找到工作。
又是一夜未睡。
他背着砖头来到杏林医院找到林闯医生，恳求林闯医生早点把他背上的负担消除掉，不然耽误找工作，更要紧的问题是耽误还款。
“只要能早点消除这些鬼东西，干什么我都愿意！实在是太惨了，到处受歧视。”他苦苦哀求。
在私密办公室里，林闯医生似乎长胖了一些。他听完房启龙的哭诉，勉勉强强地暗示：“没有办法消除砖头，但是有个办法赚个快钱，因此可以挣个七八万。你有兴趣吗？”
“七八万？当然愿意啊。比我的工资多多了。”他的眉毛扬了起来。
“只是这个办法比较，比较伤自尊。”
房启龙眼睛一亮，连忙凑到林闯的面前，问：“怎么样个伤自尊？我的自尊也没剩几个了。”
林闯的身体往后一仰，说：“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快说吧。”他热切地盯着林闯。
“怎么说呢。这个方法能够迅速消除你的砖头，并且还能帮你赚钱，一解燃眉之急，但是说出来实在是不好听。”
“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听不好听的，我的脸早就丢光了。”
“真的不怕丢脸？”
“不怕！你快说吧，我都要急死了。”
林闯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得保证，听完了不会打我。”
房启龙见他一直卖关子，恨不现在就揍他一顿，说：“我当然不会打你啊。但是你要是还不说，我就要打人了。”
“嘿嘿。那我就说了哈。办法落脚于你背上的砖头上。“
“啊？”
“我这个办法说来话长，我简单地描述哈。你背上的砖头是因为纳米机器人吃了肿瘤细胞，但是皮肤来不及排出所导致。而我有几个病人，比较有钱的那种。他们也是得了肿瘤，化疗对他们造成的痛苦太大，想试试我们的纳米机器人。但是他们担心自己背上也长砖头，让我找一种又不痛苦又没有后遗症的方法。
我研究了很久，终于研究出来了，那就是让别人身体里的纳米机器人去吃他身体里的肿瘤细胞。打个比方，你身体里还有纳米机器人，我让你身体里的机器人去吃病人身体里的肿瘤细胞，进行分解。吃完后，机器人回到你的身体里，通过你的皮肤把分解物排出来。这样一来，我的患者排除了肿瘤细胞，且不用担心背后长砖头。而他们会给你支付一大笔劳动报酬，少则七八万，多则十几万。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报酬让他怦然心动，但是他还保存着一丝理智，问：“安全吗？”
“安全，他的肿瘤细胞被机器人吃了之后就分解成蛋白质和脂肪了，不会扩散到你身上。但是……但是有个后果，就是你的砖头会变多。因为你的皮肤来不及分解排泄那些蛋白质和脂肪，他们又堆积在一起，又变成了砖头。”
“啊，砖头变多了？”
“是啊。原本你要半个月才能消除，但是帮他们吃掉肿瘤后，需要一个月才能消除。不过，酬劳很高，等于你半年的工资了。你挣一次外快，然后好好地休息两个月，再找出找工作，一点都不耽误。但是你背上的砖头增加后，生活会不太方便，嘲笑你的人也会变多。我怕你脸皮薄，扛不住。”
“的确是扛不住。但是，我也得挣钱还房贷啊。”
“那你有没有兴趣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