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诗知道父亲不肯承认,无法从父亲嘴里套出话来,便自己去医院挂眼科的的号,果然检测出眼睛里戴了一个隐形眼镜。这眼镜运用生物材料制成,戴在眼睛里完全没有不适感,如果不事先告知的话,根本无法察觉。九六
而医院里有许多来咨询孩子眼的人。要取出孩子眼的,都是孩子。咨询哪里有卖的,都是父母。无论孩子是几岁、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父母都想掌控孩子的所有行踪。
叶雨诗把眼镜取出来后,又打电话质问父亲:“爸!我到医院把孩子眼取出来了,你还不承认!趁着我不注意给我戴这个,让我一点隐私都没有!还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
她挂掉电话,把老父亲的电话拉黑,依旧气愤难平。
到了晚上,老妈的手机打了过来,她也不想接。老妈坚持不懈打了十几分钟,她接了,却说:“我讨厌他!让他不要联系我!今年过年我都不回家了!”说完就挂了。
没过多久,二伯、三伯等人老家亲戚的电话都源源不断地搞袭击,她一律拒接,后来堂妹也打了个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毕竟她跟堂妹的关系非常好。想起来父亲好像不知道堂妹的电话,堂妹也不在家,父亲找不到堂妹,于是接了堂妹的手机。
堂妹叫叶晴歌,说:“老姐,晚上去酒吧玩啊。”
叶雨诗本能地拒绝:“酒吧?不去。你也少去。”
“我一个朋友请客,我想去又担心,就我一个女的,怕吃亏,所以拉你壮胆。”堂妹不以为意。
“算了吧,别去。你有这份担心,说明你对这个人缺乏信任。既然缺乏信任,那还去个啥?浪费精力。”她没好气地说。
“有道理。咦,老姐,我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开心啊。”
“唉……烦躁。”她把孩子眼的事情说了一遍。
堂妹唏嘘不已。
发泄完对父亲的不满后,她问堂妹有没有装孩子眼:“你有没有被人监控、被人追踪、被人偷窥的感觉?”
堂妹顿了顿,说:“好像也有。不过不是很明显,没你那么夸张。估计是有人暗恋我。哈哈哈。反正没人给我发短信发照片啥的威胁我。我爸肯定没给我装孩子眼,因为装不起。嘻嘻。”
“那就好。”
她跟堂妹闲聊了几句,挂掉电话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厌恶父亲,坐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第二天,老父亲的电话打过来,她依旧拒接。她性格刚硬,说到做到,真的大半年不回家,也不跟父亲见面。父亲从老家到江城来见他,她也视而不见。不过母亲的电话还是接的。如果母亲把电话转给父亲,她就挂掉。
父女的关系到了冰点。
到了除夕前夕,她跟宋云间商量着去旅行过年,去哪儿都好,就是不愿意回家。
宋云间劝她回家,劝不动了只好答应她。
大年二十九这天,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喝醉了,掉到了水沟里淹了个半死,现在在县医院躺着,高烧三十九度,嘴里叫着女儿的名字。她硬了大半年的心肠终于软了下来,连忙赶回老家。
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的父亲后,她又伤心又生气,眼泪又如洪水决堤。
老父亲慢慢醒过来,看到女儿哭了,立刻急了,说:“别哭别哭,别怪老爸,以后不给你戴孩子眼了。”
她看到父亲憔悴的某样,百感交集,哭个不停。
“我晓得你还埋怨老爸,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啊,怕你遇到坏人,怕你吃亏。你心肠太好了,容易上当受骗。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让我做什么我都肯。”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喝这么多酒干啥啊!”
“这半年不惹我,我很伤心啊,就想喝点酒,一不小心喝多了。”父亲叹道。
她想发狠话骂父亲,听到这番话又骂不出来了。沉默了半晌,她埋怨道:“唉,以后不要干这种事情了。我是成年人了,上班好几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你妈一直当你是小孩子。”
“以后别这样了。再说了,花这么多钱买这玩意儿干啥?不如自己吃好一点喝好一点。”
“只要这些玩意儿对你好,我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买给你啊。”
“别。我不要,真是有钱,还不如帮我凑套首付。”
“你哥都还没买房子呢。你一个女生急什么。再说了,以后找个好老公就行了,买什么房子。”
“……”
父女俩算是重归于好,回家欢度春节。
然而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明节过后没多久,她的三伯在工地上摔下来摔死了,脖子都摔断了,脸也被工地的钢筋戳得稀烂。三伯对她一直都不错,听到噩耗连忙回到老家奔丧,看到三伯果然被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接着看到了憔悴不堪的堂妹叶晴歌。叶晴歌本是个娇滴滴的美女大学生,父亲的死亡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死者已矣,生活还得继续。
过了半个月的一个清晨,还在熟睡中的她被一个电话吵醒。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父亲。
太阳还出来呢。
她略微不耐烦地说:“干啥啊!”
父亲带着哭腔说:“不好了,你三伯诈尸了,脑袋就挂在咱家的门口!”
她哭笑不得:“爸,你喝多了吧?”
“我没喝酒!他来找我了!”
“我还要睡觉呢。”
“我拍照给你看!”
很快,她收到父亲发来的微信,里面有一张照片,画面的正中央是她家大门的门框。门框上挂着一个空荡荡的人头,随风微微摆动,正是三伯。
三伯摔碎的脸竟然恢复了正常,脸上带着一丝她经常见到的微笑。
她吓得扔掉了手机。
时间慢慢回溯,来到春节之后,清明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