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属于学校的后门,不如正门的气派,没有门前的繁华。华子的宿舍就在西区校门的一旁,西区校门外是一片矮矮的平房,一条五百米的曲折小路通往外面的大马路。小路两旁开着小吃铺、食杂店、文化用品店、发廊、冷饮店、服装屋……还有一个小小的菜市场。纵横交错的小路通往巷子深处的家家户户。
华子和李梅来不及吃饭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找起房子,天黑前一定要找到,不然今天晚上李梅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片平房几乎家家都有空房子对外出租,他们毫不费劲的选定了一处,以一百块钱一个月的价钱交了半年的租金。这是他们看了十多处房子里最满意的一家。
房主住在里院,租给他们的是前面的门房,坐北朝南,进第一道门是一个细长的厨房,右手边的门便是卧室门,靠门有个两米乘两米的火炕,地上铺了地板革,窗户是铝合金的拉窗,挂着一个白底红梅花的窗帘,屋内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房东说这是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也是锦程大学的学生租的,一对情侣,他们只在周末的时候过来住,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要是不嫌弃可以将就用。其实东西都很新,看起来也没怎么用过,可以省下一笔钱李梅心里美得很,当下两人七手八脚的收拾起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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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掐着腰,看着仿佛闪着亮光的屋子,窗明几净了,笑容瞬间就爬满了脸上,赶走了初踏上这个陌生大都市的恐慌。华子仰面躺在炕上,汗顺着脑门直往下淌,夏末秋初,天气还是热的,打扫个屋子也能累出一身汗。侧过头看着李梅傻笑的痴呆样,心情也顿时明朗,“饿了,天都黑了,几点了?”
“华子哥,就你有手表,你问谁呢?”
华子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把放在窗台的表带上,自言自语道,“已经九点半了,怕是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嗯,学长说,宿舍有门禁,十点封寝,晚了就进不去了。”华子无奈的挠挠头“算了,还没正式开学,今天也不能查寝,我留下来陪你吧!”
梅子抿嘴忍笑,两步借力窜到华子的背上,华子没有准备,险些来个狗啃屎。站稳后华子猛力左右甩了起来,想把背后的李梅甩掉,李梅环着华子脖子的胳膊收的更紧,两条腿像树枝一样盘在华子腰间,任华子怎么使劲也甩不掉这个狗皮膏药。
“小样,我就不信了!”华子反手掐在李梅腰间,手指一动,痒得李梅没了力气,瞬间就像八爪鱼一样摔在炕上,华子依旧不依不饶的搁几她,两人的笑声荡开在这个廉价的出租房内。
李梅想,这里就是她和华子的家了,是他们的第一个家,将来华子哥一定会给她一个比这好上一百倍的家,其实李梅无所谓家的档次,只要有华子的地方,处处为家。没有华子再豪华对她而言也没有意义!
“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李梅躺在炕上高举双手,华子闻言终于停了手,在李梅身侧躺下,闹得直喘粗气。
良久,他翻起身在李梅唇上一吻,拉起李梅,“饿得脱力了,出去看看还有卖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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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很深,只有巷子口有一盏路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即使瞪大了双眼依旧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摸索着前行。
走出巷子口,华子担忧的回头看李梅,“梅,以后你一个人住,可要小心,晚上千万不要出屋!”
其实李梅是害怕的,一个17岁的女孩,独自住在巷子深处的出租房里,虽然在常青村里李梅也经常独自走夜路,一盏路灯都没有,仅仅是借着月光,周围都是树林连人家都没有,但是李梅觉得那个四面环山的村落让她觉得安全,比这个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城市温暖。
李梅想起自己也一个人住过,她在县城的餐馆打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住,一住就是四年,白天用来当厨房,晚上她就在灶台傍边用砖头、木板子搭成不到一米宽的‘床’,铺上薄薄一层褥子和衣而睡。
晚上能够听到老鼠在身下吱吱的跑来窜去,翻身时动作不能太大,起先李梅睡得熟了常常会忘,从上面无数次的摔下来后,慢慢的长了记性,即使睡得再熟也练就了睡姿优雅、翻身轻缓。
经历了这许多,李梅从来没有怕过,可是在这个陌生得让人担忧的城市里,李梅没来由的变成了胆小鬼,华子哥有他自己的生活轨迹,他要上学,忙活属于他自己的精彩人生,那个人生遥远得李梅一辈子都触及不到,李梅早就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了,她跟来只是为了打工,给华子赚生活费、攒学费。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资格说害怕,不能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小公主那样,看见只蟑螂都掩面躲起。李梅用笑容挡住她的心事,“华子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是常青村有名的李大胆!”
华子看着满眼闪烁光华的李梅,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李梅瞬间用两指捏起自己的鼻梁,嘟囔道,“没事就爱刮人家鼻子,刮平了多难看!我要高鼻梁!”
“我媳妇够彪悍,天不怕、地不怕!”
李梅歪着脖子看向他“你是在夸我,还是在亏我?”
“呀,小吃部都关门了!怎么办?”华子打着哈哈的说。
最后两个人只捧回一带挂面、两个鸡蛋、一把菠菜,就着前房客留下的小电锅,美滋滋的煮起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