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进宫来给太后请安又怎么样,晚辈给长辈请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云锦是太后的侄孙,太后又将镇南王妃视作是亲女儿一般疼爱,对谢卿这一胎也颇为关注,谢卿前来给太后报个平安,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理由,任谁都挑不出来错处。
永庆帝眼睛一眯,“那你见过太后了?可与太后说过了?”
话虽如此,但是谢卿就真的只是这个目的?怎么可能,他可不信。
谢卿摇了摇头,道:“臣妇刚到寿康宫,还没与太后说上两句话,陛下就传召臣妇了。”
“不过,臣妇一时失言,不小心说出了祁王之事,太后好像很是惊讶,还请陛下恕罪。”
谢卿的下一句话,让永庆帝变了脸色。
他是故意不让太后知道祁王被软禁的事情的,果然谢卿一来,事情就瞒不住了。
“你好大的胆子!”永庆帝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永庆帝的声音很大,谢卿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有些发白,起身朝永庆帝跪下,道:“臣妇知错,请陛下恕罪。”
她哪里错了?祁王被软禁一事在宫内宫外都闹得沸沸扬扬,太后不知道才奇怪呢。
“太后年事已高,听不得这些俗事,枉太后如此疼爱你,你也不知道为太后多考虑考虑。”永庆帝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卿垂眸答道:“臣妇知错,还请陛下宽宥。”
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讽刺,陛下这是在该自己找台阶下呢,不告诉太后是为了她好,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明明就是永庆帝不想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同他发生争执。
谢卿也不说破,反正这件事情太后也知道了。但是老实说,她也着实不了解太后居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原本是指望请太后出面,至少能让陛下有所顾及。
永庆帝的目光有些冷,“谢卿,朕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你给朕记住,你是大越臣民,由不得你胡来!”
“这是在闹什么!”
正说着,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着太后扶着宫人的手,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柳妃和叶嫔均是一脸迷茫,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太后也来了?
永庆帝脸色微变:“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走上前去,将谢卿扶起来,“你还怀着身孕呢,地上凉,快起来。”
然后,又朝永庆帝沉声说道:“皇帝,锦儿在外打仗,你却朝他的妻儿大吼大叫,你也不怕寒了锦儿的心!”
太后的语气很是不满,她方才在门外就听到永庆帝的声音了,在一个孕妇面前大吼大叫,也不怕惊了胎。
永庆帝脸色微僵,他才是皇帝,什么叫寒了云锦的心,说句难听的话,云锦身为大越镇南王世子,为了大越征战沙场,这也是应该的。
太后对云锦实在太过疼爱了。
“母后,朕何时大吼大叫了,世子妃是晚辈,做事难免有失妥当,朕身为长辈,指点她几句,也是应该。”
谢卿连忙说道:“是啊,太后,您误会了,都是臣妇不好,不该在太后您面前口无遮拦,惹您烦心,是臣妇做事有失妥当,请太后恕罪。”
姿态摆的低低的,顺着永庆帝的话说下去,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太后,都是因为她方才跟太后说了什么,所以陛下才会动怒的。
谢卿方才说了什么?还不就是提了句祁王的事情。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嘴巴微张,刚想说出口,但是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下面还跪着柳妃和叶嫔,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柳妃和叶嫔跪在这里做什么。”
“臣妾……”柳妃刚要开口,却被皇帝接过话去,“你们还不退下!”
柳妃顿时愣住了,“陛下,臣妾……”
“朕要你退下!”皇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柳妃心道不好,心知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惹恼了陛下,得不偿失,为今之计,还是速速离去为好,这日子还长着呢,她有的是办法折磨叶嫔。
“臣妾告退。”柳妃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快步退下了。
叶嫔愣了半刻,也跟着告退了。
看陛下这意思,是不追究了,那这事儿就算是完了。叶嫔心里甚至暗暗高兴,果然陛下心里根本就没有柳妃那个贱人,陛下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她的。
走出御书房时,叶嫔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虽然方才有些胆战心惊,但是知道了陛下的心思,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自从她被贬为嫔开始,永庆帝就鲜少临幸她了,再也没有了流水的赏赐,若不是还有赵王在,叶嫔都以为她是被变相打入冷宫了。
不过从今日永庆帝的反应来看,她在陛下心中依然是有地位的,她虽然眼下只是嫔位,但是不久之后,她相信她一定会复位的,甚至成为皇后、太后。
“你是不是觉得陛下是心向着你的,所以才没有责罚你?”柳妃正立在前面,看样子是故意在等着她呢。
叶嫔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忽而又冷笑道:“柳妃,瞧你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柳妃呵呵笑道:“本宫酸溜溜的,叶嫔,你还真是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你是个什么的恭喜,需要本宫嫉妒你?真是笑话,你以为陛下是心里有你,所以才不责罚你?你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凉凉地瞥了叶嫔一样,柳妃又捂着嘴轻笑道:“哦,本宫忘了,你本就长了一个猪脑子,哪里像的明白这些事情。罢了,本宫今日就起个好心,给你好好解释解释。”
“你……”叶嫔气的嘴唇都在发抖,“柳妃,你别太过分!”
柳妃一脸无辜,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叶嫔姐姐,你先别生气,容本宫给你解释解释,不然你自以为是,会出丑的。”
叶嫔脸色微红,难道她想错了吗?被柳妃这么一说,叶嫔心头开始打鼓,嘴巴嘴张,却说不出话来。横竖有一点是明确的,柳妃肯定没安好心。
“本宫懒得跟你废话。”叶嫔扔下这句话就想走。
然后却被柳妃拦住,“叶嫔,你急什么呀,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不过就是与你说计划贴心的话罢了。”
若是可以,她当然想一刀捅死叶嫔,可是她知道不行,除非她不想活了,她就可以这么做。
“叶嫔,陛下他若是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你这边的,那早就呵斥本宫,然后放了你了,又怎么会让你在御书房跪那么长时间呢?”柳妃轻笑道,“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让我们俩退下吗?因为太后来了,太后有话要和陛下说呢,咱们当然要回避了。”
叶嫔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这么说来,当真是她想错了吗?
“你胡说,陛下没有立刻处置本宫,足以说明陛下是心向着本宫的。”叶嫔嘴上却很硬。
她可不会在柳妃面前示弱,柳妃这种贱女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她凭什么要怕柳妃,别忘了,她的儿子可是赵王,是陛下最喜欢的儿子。从前还有个毅王和赵王争宠,但是现在毅王也被幽禁了,陛下最喜欢的儿子就只剩下赵王了。只要陛下要将自己的皇位传给赵王,那么她日后就是皇太后,是大越最尊贵的女人。
柳妃捂着嘴笑道:“叶嫔姐姐,本宫都说了你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陛下心向着你?真是可笑,陛下的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哪里有你叶嫔啊。”
她入宫也有几年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陛下心中唯有皇权,女人不过尔尔,即便是陛下心中真的有哪个女人,那也不是她们,只可能是那个叫谢容桑的女子。
“谁说的,陛下心中除了江山社稷,还有桑……”话到嘴边,叶嫔突然咽了下去。
然而,柳妃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个字。桑,难道叶嫔说的是谢容桑?
霎时间,柳妃看向叶嫔的目光带着丝丝打量了。她以为谢容桑这个名字只有谢淑妃知道,难道叶嫔也知道?
宫中人鲜少有知道谢容桑的,谢淑妃和谢容桑同是谢家人,知道不奇怪,但是叶嫔又怎么会知道呢?
柳妃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一眼叶嫔,“桑?叶嫔,看来你倒是了解陛下啊,居然知道陛下心里想的是谁。”
叶嫔冷哼一声,道:“本宫服侍陛下二十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倒是柳妃你,仗着自己年轻美貌,你以为你就能得陛下另眼相看了吗?本宫告诉你,不可能,你即便是长得再好看,也比不上旁人一根手指头。”
这个旁人,当然就指的是谢容桑了,谢容桑是永庆帝心口的朱砂痣,叶嫔是知道的,若非有谢容桑,陛下也不可能让她宠冠后宫,足以见谢容桑在永庆帝心目中的地位。
柳妃眉梢微挑,“本宫要比得上旁人做什么,本宫只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够了。”
从叶嫔的话语间,她已经可以确定,叶嫔是知道谢容桑的,甚至她知道谢容桑是永庆帝念念不忘的人。不过这没有关系,她从来都是什么追求情情爱爱的柔弱女子。
“知道本宫想要什么吗?”柳妃的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慢慢靠近叶嫔,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想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