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真的没想到菊芯会死。”苑宁眼里流露出些许害怕与自责，摇着头说道：“我当时看她情绪不对，以为她还在害怕夫人会怪罪她，加之她又身体不适，所以我就先离开了。我没想过害她，可是……她竟然死了。”

　　说到这里，苑宁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莫悠带着碧溪回到“松鹤园”时，秦白羽已经上完早朝回来，段矾和秦管家一起被叫去了书房。见此，莫悠对碧溪说了句“退下”后，也跟着去了书房。

　　对于她的到来，秦白羽只是微挑眉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后，又将注意集中到另两个人身上。

　　“查的怎么样？”

　　“属下已经查过，最近两个月内，菊芯不曾与任何人发生过口角，所以她没有仇人。”段矾回道。

　　这样是否就能证明，苑宁没有杀害菊芯的嫌疑？

　　莫悠暗暗揣测着，却没有出声，继续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

　　“她可有其他异常举动？是否曾遭人威胁？”秦白羽问道。

　　“菊芯在十三年前被家里卖进将军府后，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极少出府，也鲜少与外人接触。就连她的家人，他们也只见过几次面。”段矾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属下也查过，菊芯的家人没有失踪，也没用被软禁，所以菊芯应该没有遭到威胁。”

　　人际关系简单，家人也都安全，这就排除了她被威胁的可能性。可除了威胁，或许也会被人收买。

　　莫悠眸光微转，在心里暗道。

　　“秦叔，你那里有什么情况？”秦白羽转而看向秦管家。

　　秦管家和阮嬷嬷一样，都是这府里的老人，所以秦家姐弟一直对他们都十分尊敬。莫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管家，中等身量，五官严肃端正，脸上沟壑很少，倒是比他的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许多。

　　“昨晚已经请人验过尸，菊芯的死亡时间在未时到申时之间，她的身上除了脖子上有一些抓伤，没有其他明显外伤。所中之毒……无从查起，只知道毒药是凶手特制的，里面混杂着多种毒药，所以毒性很强。”秦管家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呈给秦白羽。

　　莫悠刚好站在秦白羽身侧，偏头就能看到纸上的内容，原来是尸格。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身体各部位有无受伤的情况。”秦管家解释着，突然顿住，眸光不经意扫向莫悠，似有所避讳。

　　莫悠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回望过去，云淡风轻的表情中，隐约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冷意。这是秦管家第一次仔细打量莫悠，只觉得这小丫头人小心大，看人的目光极具魄力。

　　秦白羽适才随意扫了两眼尸格，已经隐约猜出秦管家想说些什么，只是碍于高箐箐在旁，不便言说。

　　“秦叔但说无妨，此案牵扯到夫人的陪嫁丫鬟，我想夫人也一定想知道关于死者的情况。”秦白羽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双眼已然看向莫悠。

　　莫悠配合地点点头，见此秦管家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菊芯死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菊芯有了孩子？

　　莫悠稍惊，拿过尸格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听错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菊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又整日跟在秦白烟身边，能够接触到的男子少之又少，她竟会怀有身孕。她的情夫是谁？

　　“姐姐知道此事吗？”莫悠开口问道。

　　秦管家摇摇头，“老奴还未向大小姐禀报此事。”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大小姐迟早都要知道。”秦白羽知道秦叔是关心姐姐，怕她知道这件事后，再受打击。可是继续瞒着也并非长久之计，案子终归要破。

　　“段矾，你去查一查菊芯和府里哪个男子有过频繁接触。找到之后，仔细查探一下那个男人的底细。”秦白羽抬头吩咐道。

　　段矾抱拳领命。

　　“将军，菊芯怀孕一事，可否由妾身去告诉姐姐？”莫悠看向秦白羽，询问道。

　　秦白羽考虑片刻，想到他们同为女子，说起这种事情也方便些，便点头答应了。

　　半天的功夫，得到这么多的讯息和线索，莫悠一时有些难以消化。回想苑宁去见菊芯时的情况，不难看出，菊芯当时的反应非常耐人寻味。对于苑宁的到访，惊怕多于诧异，而且她后来说的那些话，似乎意有所指。显然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却又碍于什么不敢说出来。

　　因为命案的关系，秦白羽今天一天都呆在府里，莫悠抓住这个机会，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刺杀、陷害、命案接连不断，她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

　　对于身后的小尾巴，秦白羽只当做看不到，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莫悠见他如此安分，倒是安心不少，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不怕会出什么岔子。只是她还没有庆幸多久，危险就又一次毫无预兆地降临。

　　当时她正陪着秦白羽坐在屋后的白玉桌前，寒风不时扑打在他们身上，二人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至于他们为何要在大冷天里，坐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莫悠只道秦白羽有病。

　　看兵书不在书房看，非要跑出来挨冻，不是有病就是脑子有洞。

　　尽管心里有再多不满，莫悠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而且之前她能在风雪中坐上两个时辰，今天这种万里无云的天气，自然也难不倒她。

　　难的是，这里四面透风，视野开阔，极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果不其然，那些隐藏在将军府里的刺客，再一次蠢蠢欲动。

　　就在莫悠坐在桌旁累的不断变换着各种姿势，哈欠连连之际，只听破空一声尖锐的响声，待她反应过来之时，一只断箭稳稳插在放在桌子中央的兵书上。

　　莫悠一惊，直接站起身来。

　　“将军，有刺客。”她说着，先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一时难以判断刺客藏在哪个方向。

　　秦白羽也缓缓站起身，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不动声色地护在莫悠身前。

　　“想不到这些人竟如此狂妄，青天白日也敢在将军府里行凶。”秦白羽说完，只听一声哨响，顿时冲进来四队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

　　“将军，发生了何事？”带头的侍卫忙上前问道。

　　“这附近有刺客，你马上带人去搜查。”秦白羽话音刚落，只见从屋顶同时跳下来十几名黑衣人。

　　“快，保护好将军和夫人。”黑衣人一落地，双方立刻火拼到一起。

　　莫悠着实吃了一惊，暗想这些人岂止是狂妄，简直就是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这样明目张胆地来行刺，看来是抱着将他们置于死地决心而来的。

　　刺客们来势汹汹，招招都是杀机，眼见着已有几名侍卫受伤，秦白羽也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加入打斗。莫悠刚欲抬手亮出银鞭，却又马上停止了动作。

　　不行，她不能出手。高箐箐不会武功，她若出手，一定会暴露身份。

　　正思考间，只见一名黑衣人挥舞着锋利的长剑，直直朝她刺过来。莫悠稍惊，转眼发现所有人都被黑衣人缠住，一时半会儿根本顾不得她这边的情况。

　　莫悠暗暗咬牙，一个侧身，身手敏捷地躲过利剑的袭击。同时又借机用手肘击退靠近她的黑衣人，一路冲到秦白羽身边。

　　待她终于抓到秦白羽的衣衫后，立刻惊叫一声，装作惊慌失措地躲到秦白羽身后。

　　秦白羽手上动作稍顿，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边护着她，一边与黑衣人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