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桓昭半天未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场面一度尴尬。
韦氏见此，站出来搭话打岔道，“想必玄儿这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间生疏了。祖母这是在关心你，还不快应声。”
桓昭转而看向韦氏，“二婶还是叫我绥安郡主的好。”
韦氏一尬，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自从大老爷将五姑娘从建康送过来之后，府中再也没人叫过“绥安郡主”。
如今身份重提，众人这才想起，五姑娘不仅有个权倾朝野的大司马父亲，生母更是南康长公主殿下。虽说是前朝公主，却也是被如今朝廷厚待的皇室遗孤。
殿下仙逝，可是五姑娘还有颍川庾家的支持。
人丁稀少的颍川庾家，可是将这个有着四分之一血脉的郡主看得极重。
当初，这位前朝公主仙逝，庾家那位老祖宗可是亲自带人杀上门要将桓昭这个曾外孙女带回庾家。
若不是当时庾皇贵妃阻拦，恐怕这个被颍川庾家视为的金疙瘩也不会到了谯郡桓家。
“绥安郡主。”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二夫人韦氏还是分得清好歹，看得出局势。
如今这桓昭也就是对她不冷不热罢了，反正以前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些都无关痛痒。五房才真的是要遭殃了。韦氏在心中暗自窃喜。
谢氏惹了这样的祖宗，居然还让自家姑娘顶替了去，如此相比，这事善了不了。
韦氏在暗自窃喜，谢氏则是心中打鼓……
在场所有人的算计，桓昭都看在眼里。
上辈子她被设计摔下山崖，好不容易醒来千辛万苦找到那些“寻找、解救”自己的亲人，没曾想，换来的却是勾魂索命。
被桓嗣扔进狼窝，沿途的追杀……从始至终，桓家都没想过让自己活着到建康。
就连口中奉行孔孟之道的祖母孔氏，也默许了他们的罪行。
桓昭抬眼看向众人，面目寡淡，状似人畜无害的道，“六妹妹呢？怎的我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她出来看看，你说是不是五婶？”
五夫人谢氏注意到桓昭看过来的眼神，嘴角微微勾勒，浅浅一笑。
“那孩子也是不懂事，怎的还不过来，想必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郡主莫急，妾身这就去问问。”
谢氏刚说欲要退下，却被太夫人拦下。
孔氏看向端坐在右手第一位置的孙女，一身黑衣黑袍，发饰上除了一个简单的木簪，毫无其他饰物。
“玄儿丫头，这件事……”本来要告之实情的老夫人突然有些哽咽，“默许姝儿顶替她”这样的话，老夫人此时分外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当时她也没有办法，若是让建康那边知道五丫头坠崖，无论是大儿子那边，还是皇贵妃乃至整个庾家，这些人都不会放过桓氏一族。
她那个大儿子她知道，自从娶了南康长公主就跟自己离了心。
若是让他知道南康唯一的血脉出了什么意外，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所以，当其他几房建议让与桓昭有七分相似的桓姝顶替姐姐桓昭之事，老夫人孔氏便默认了此事。
一来可以稳定大儿子还有庾家人，而来，也不至于断了家里人的情分。
底下几个儿子还需要长子的帮衬，若是此时桓昭出了意外，离了桓温，谯郡桓家便什么都不是。
而且，与谢家的婚事当年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求得。这样的婚事，若是废了，当真太过可惜。
“祖母不必解释，姝儿妹妹若是喜欢谢家十七郎我便让了又何妨，只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夫人蹙眉，神色凝重。
谢氏虽然未出一言，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桓昭的脸。她知道桓昭这次回来，定然不能善了，但是无论如何，必定要先稳下桓昭。不能让桓昭到大司马面前告状。
若是如此，到时候危已的便不只是桓家，还有谢氏。
“谯郡桓氏三分之一的财产，桓姝便可以大司马之女的名义嫁入桓家，而我坠崖之事也可缄口不言。”
这下不止在场的夫人，就连裴徽也睁大双眼，不可思议。
韦氏心中打着算盘，震惊不已。这桓家累世积攒的财富，若是真真细算下来，那可不是金山银山可比的。特别是自从大爷坐上了这大司马之位，桓家在朝野上下的地位便与日俱增，入列四大世家之类。一度还超过了前朝权贵外戚的庾家。
不过这钱财再多，也比不得如意郎君。
五姑娘的未婚夫――谢毓可不只是大陈第一美男这么简单。
谢毓的才学便是圣上亦是赞美，如今入职大理寺少卿，官运前途那是一片光明，以后更是可能成为整个谢氏族人的族长。
那所拥有的财富、名望便是如今十数倍谯郡桓氏也不可比，五姑娘莫非是从山崖上摔下，摔伤了脑袋不成？
韦氏偷偷地再瞧了几眼，越发糊涂。弄不清楚，这五姑娘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当真是蠢笨至极？想想大爷那般奸猾精明，步步为营，更是娶了名动天下的南康长公主。南康长公主她虽然只在大婚之日见过一面，可是远远地看着，韦氏便知道那是个不一样的女子。绝非一般人能比。这样绝世无双的两人，为何生出这般蠢笨的女儿。
韦氏不禁在心中长吁短叹，也是有这样的父母护着，如若不然，这孩子在大宅门里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玄儿，你可想清楚？”
老夫人自然是不想让桓家失去三分之一的财力，可与得罪长子相比，这自然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桓昭点头，“自然。”
桓昭突然伸出胳膊，轻轻捞起。
之间纤细的胳膊上全是伤痕，纵横交错，狰狞恐怖。
就连一直哭着的四夫人杨氏都被吓得抽噎起来。
此时，老夫人心中亦有打算。姝儿必须成为五丫头，若是长子看到满身是伤是疤的五丫头，再加上那这五丫头的嘴，到时候整个桓氏别说没了长子的支持，不结怨都是不错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