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二爷!”伙计和掌柜赶紧过来,一边安抚好邻桌的客人,一边拦在了靳月跟前,“二爷,二爷,您楼上请!二爷请!”
京都城内,谁不知道这南王府的二公子――宋寅,是出了名的纨绔,见着漂亮姑娘便会动手动脚。
上个月,这宋寅还在大街上抢了一姑娘,皇帝大怒,奈何太后非得护着,最后也不知动了什么法子,让那姑娘入了宋寅身边做妾,此事才算揭过去。
眼下这宋寅若是在天香阁闹出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二爷,您若是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趣,咱就去漪澜院,帮您把负琴姑娘请来,您看可好?”掌柜笑盈盈的问,打着商量的口吻。
宋寅嘬了一下嘴,“负琴姑娘?”
“是是是!”掌柜连连点头。
宋寅双手环胸,“你是不是觉得,本大爷连个青楼名女支都睡不起,非得让你给我请?”
掌柜面色骤变,“小人不敢,不……”
“啪”、“啪”两巴掌,宋寅出手也快,直接将掌柜打得蒙圈,若不是一旁的伙计搀得及时,估计这会已经趴在了地上。
“少夫人!”靳月刚要上去,被明珠稍稍用身子挡了一下。
明珠压低了声音,“这位是南王府庶出的二公子,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在京都城内肆意惯了,少夫人大可不必理他,以免纠缠不休。”
听得是皇亲贵胄,靳月只能作罢,牵着霜枝的手,往旁边绕一圈,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宋寅一声喊,底下人呼啦啦堵在了门口,拦住了三人去路,“刚才叫得这么大声,真是吓死本大爷,把本大爷的心肝都吓得直颤,你们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见过颠倒黑白的,没见过只黑不白的。”靳月冷着脸。
宋寅扯了唇角,笑得何其猥琐,“哟,嫌我黑?没事,你帮我生个小子,像你这么白白嫩嫩的,如何?本大爷,最喜欢这么白净的小妞!”
“是吗?”靳月眸色陡沉,点墨般的两道眉不自觉的横挑。
突如其来的寒戾,让宋寅为之一怔,有那么一瞬,他好似看到了熟悉的眼神,像是记忆中的某个人的?一样的冷戾无温,生人勿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宋寅忽然问。
靳月想起了父亲说过的事,心想着,莫非宋寅认得她的姐姐?但瞧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又似乎并不熟悉,许是有一面之缘,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让开!”靳月懒得搭理他。
明珠缓步朝着门口走去,家仆拦在跟前,被她一手一个,宛若丢抹布一般,随手丢到一旁,愣是腾出一条路来。
躬身行礼,明珠垂眸轻语,“少夫人,请!”靳月带着霜枝往外走,心里舒坦多了,打不得宋寅,拿他手底下的人出出气也好。
骤见此情此景,宋寅勃然大怒,“把她们抓起来,敢在本大爷的地盘上这么嚣张,看我不扒了你们的衣裳!”
“谁敢!”明珠冷然。
靳月环顾四周,一个个贼眉鼠眼,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庭广众之下都敢说这种话,可见平时没少欺男霸女,真真是天子脚下一恶霸!
“你是觉得我不敢扒了你,还是觉得我不敢……”
“宋寅!”
骤然一声响,惊得宋寅的脸色随即变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去,渐渐的又苍白了几分,他站在原地,仿佛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有人策马而来,及至跟前快速翻身落马,其模样与宋寅有些相似,只是眉眼间英气逼人,脸部轮廓俊朗,乍一瞧颇有些正义凛然之气。
“大哥?”宋寅转身,方才的咬牙切齿消失了,这会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满面讨好,“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宋寅的大哥,南王――宋烈。
老王爷逝去已久,膝下唯有两个儿子,嫡长子宋烈,妾室所出庶子宋寅。年纪相差无几,就因为嫡庶之尊,一个成了继任南王,被皇上重用,身负刑部侍郎一职。而另一个则成日的游手好闲,无官无职,宛若云泥之别。
“回刑部的路上,刚好看到你。怎么,想打架?”宋烈音色浑厚,“跟三个女流之辈动手多没意思,不如跟本王打,如何?还可以让你的这些废物们,一起上。”
宋寅没什么本事,文不行武不行,宋烈是南王之尊,他这个南王府二公子,算是寄人篱下,除非宋烈死了,南王之位空悬,否则宋寅永远都只是个二公子。
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过,好在宋寅还算“能屈能伸”,当即笑了起来,“大哥说笑了,我就是在这儿逗她们玩,还真能跟三个姑娘家动手?我没这么下作。”
“没有自然是最好的,都散了吧!”宋烈负手而立。
宋寅点头哈腰,“散了散了!赶紧的,看什么看?回家吃饭。”
“三位姑娘。”宋烈拱手,“舍弟莽撞无礼,真是不好意思!”
“多谢!”靳月转身就走,她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跟这些王府里的人打交道。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渣滓,都坏到了骨头里。
及至三人走远,宋烈瞧了一眼手执缰绳的随扈――江天,“你先去刑部,我稍后就到。”
“是!”江天行礼,快速牵着马离开。
深吸一口气,宋烈疾步走进街头的茶楼里,上了楼便去了熟悉的雅阁,刚推开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你这身子,真是需要好好的锻炼一下,改明我请你狩猎如何?”
傅九卿临窗而坐,室内的火炉挑得旺盛,他身上却依旧覆着厚厚的大氅,一张脸白净如玉,连唇瓣上都没什么血色可言。
“是旧疾犯了?”宋烈坐在,屋子里太热,他伸手推了一下虚掩的窗户,“你是不是跟谁动了手,否则怎么会犯旧疾?”
傅九卿摇摇头,端起杯盏,似以茶代酒的敬了敬,“方才,多谢了!”
“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宋烈轻叹,“话说,傅家怎么忽然就迁回京都了?是衡州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其他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没什么。”傅九卿放下手中杯盏。
宋烈抿口茶,“你别想瞒我,此前我费了多少唇舌,让你留在京都城,可你都没答应,来一趟,三五日就走了。一年到头的,在京都和衡州两地跑,你这身子能痊愈才怪!累的。”
傅九卿面无波澜,长睫半垂着,掩着眼底的流光,瞧着似乎心事重重的。
“放心吧,回到王府之后,我定会警告宋寅,让他少碰你的夫人。”提起夫人二字,宋烈犹豫了一下,“为何她也叫靳月?你就不怕燕王府那头……宋宴那小子,现在还没放弃呢。”
“见过了。”傅九卿说。
宋烈慌忙放下杯盏,“真的?难道是这一次,宋宴从衡州回来,衡州……难道去傅家了?”
“宋宴就住在傅家。”傅九卿淡淡的说,“好在那时候,我已经成了亲。再者,她跟那个靳月不一样,小王爷认错人了。”
宋烈眉心微凝,“当年那个靳月,见过她的人不多,出行皆是蒙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燕王府故意的。一边哄着人卖命,一边只留个名字给她,想想,也是真够狠的!”
“不一样。”傅九卿眸色微沉。
宋烈愣了愣,每次这小子露出冷冰冰的神色,便是生气了。也是,他不该拿傅九卿的夫人,和一个死去的女子作比较,“当我没说。”
“燕王妃生辰,请了我爹和我们夫妻两个。”傅九卿低低的咳嗽着,面上泛着异样的微红,瞧着委实不太舒服,“用意颇深。”
宋烈挑眉,“是燕王爷的意思,还是王妃的意思?”
“是宋宴的意思。”傅九卿回答。
宋烈仲怔,“莫不是他……把你夫人当成了靳统领?”
傅九卿没吭声,只是身上的冷戾之气越发凝重,饶是宋烈坐在他对面,亦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可是,你已经成亲了,宋宴就算误认也该作罢!罗敷有夫,岂可窃夺?坏人姻缘,委实造孽!”宋烈端起杯盏,浅浅的喝一口。
却听得傅九卿低笑了一声,音色清冽无温,“你别忘了,燕王爷当年干了什么,燕王妃是怎么入的王府?”
宋烈“咕咚”一口茶灌进嗓子眼,捂着唇止不住咳嗽,“你、你怎么敢提?”
“有其父必有其子,又不是做不出来。”傅九卿偏过头,视线落在窗外,外头的阳光斑斑驳驳的落在他苍白的面上,明明镀上一层暖光,却还是让人觉得冷。
霜雪在心,身在寒冬。
这话倒是实情,却没人敢说。
宋烈平息喉间的涩味,喘口气道,“我权当没听见,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以后也别再提了。否则传到了燕王的耳朵里,他那脾气,是会要人命的。”
傅九卿没说话,他也权当没听见。
见状,宋烈起身,“我赶着去刑部,你早些回去!若是以后真有什么事,差君山来说一声,不用亲自来了,免得到时候病情加重,还得赖我?”
傅九卿没应声。
知道他本就是这样冰冰凉凉的性子,宋烈也没再多说什么,快速出了门。
君山进门,“公子,王爷走了。”
“盯紧点,二房那头不会安生。”傅九卿吩咐。
君山颔首,“您放心,都盯着呢!”
京都城内多达官贵人,若是二公子和三公子闹出点事儿来,会让人很头疼,傅家终究只是商贾之家,虽然有钱,可终究无权无势,在这权势中心,光有钱不足以让人,有底气在京都城保全自己。
钱,权,方可成势。
马车徐徐而行,有风撩起车窗帘子,傅九卿淡然扭头,如玉般的指尖捻定窗帘,望着窗外的朱漆大门。
偌大的宅子四周,到处都是守卫,一个个如同砌在高墙外的泥塑木雕,任凭风吹雨打,亦不会有丝毫动摇。恰值守卫换班,两支队伍交换得错落有序,没有半点凌乱之感,这种事一日两三次,早已娴熟至极。
朱漆大门上,贴着一张颠倒的“福”字,阳光下,透着满满的嘲讽之色。
目色渐冷,他终是缩了手。
帘子重新落下,再次将内外隔开。
靳月回到上宜院的时候,并未见着傅九卿的身影,倒是院子里,竟多了一架秋千,简直与之前那架一模一样。
旁人的秋千,至少能坐两人,可上宜院的秋千最为特别,那板子无论是宽度还是长度,都只够坐一人,若非要挤下两个人,定然是要摔跤的。
“少夫人,奴婢给您推秋千。”霜枝笑道,已将此前的不快,抛诸脑后。
靳月自然是满心欢喜,能在这里装秋千,定是傅九卿吩咐的。
“少夫人,您为何那么喜欢荡秋千呢?”霜枝问。
靳月想了想,“因为荡得高,看得远啊!”
傅九卿就站在院门口,眉心的阴郁散了不少,他没说话,只是披着氅子,站在院子里,看着霜枝推着秋千,那秋千上的女子笑靥如花,明媚得像是三月里的阳光,让人看着便觉得心里暖暖的。
“霜枝,再高点,再高点!”
“少夫人,您可要站稳了!”
“再高点,再高点……”
京都城的夜,繁华得不像话,天还没黑,灯火业已点亮。
靳月爬上了后院的墙头,坐在上头正好能瞧见长街上的灯火璀璨。
“少夫人,您可要小心哪!”霜枝仰着头,焦灼的在墙下走来走去,不断的拾掇着草地上的石块,万一少夫人摔下来……呸!不摔!不摔!
“霜枝,护城河那边好漂亮。”靳月伸手指着,兴奋得不行,“京都城真好看!”
明珠走得飞快,及至墙下,躬身行礼,“少夫人,公子说带您出去看看护城河的夜景,您下来吧!”
“真的?”靳月翻身落下,稳稳站定。
霜枝手一松,掌心的石头“吧嗒”落地,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月,再看了看高高的墙头,“少夫人,您没事吧?那么高就跳下来了,膝盖不要紧吧?”
靳月愣了愣,“不疼!”
“少夫人,走吧!”明珠垂眉顺目。
去逛一逛京都城的夜景自然是最好不过,靳月求之不得,只是坐在马车上等了很久,竟也没等到傅九卿,之前的好心情瞬时一扫而光,到了最后,什么兴致都没了。
傅九卿到底做什么去了?
殊不知。
宋家那位二世祖这会就在傅家的花厅里坐着,傅家的男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忐忑。
“傅九卿在哪?”宋宴冷着脸。
昨夜顾若离高热不退,拽着他不肯让他走,终究也是自己的侧妃,何况顾若离身份有些特殊,宋宴不想招惹麻烦,所以今日没能脱身。
现下终于得了空,宋宴便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傅家,满心满肺的只想看靳月一眼,谁知……连傅九卿都没瞧见,更何况是靳月。
管家从外头走进来,行了礼才开口道,“小王爷来得不巧,五公子和五少夫人吃过晚饭就已经出门了,说是去了护城河边看热闹,具体在哪,底下人也不清楚。”
得,这就等于告诉宋宴,人在护城河边,你爱找不找。
在哪?
咱不知道。
护城河那么长,谁知道小夫妻两个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何况人家是夫妻,爱去哪就去哪,没有哪条王法规定,夫妻两个不能夜游护城河畔!
宋宴黑着脸,二话不说拂袖而去,他是耐着性子,厚着脸皮来的,说是找傅九卿,其实就是想进傅九卿的院子,谁知……
京都城内,谁不知道燕王府如今正得圣宠,敢得罪燕王府,简直是活腻了。
偏偏,傅九卿就是这样一个,活腻了的病秧子。
“小王爷?”傅正柏与管家送到了门口,“待犬子回来,我一定……”
“不必!”宋宴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马蹄声声远去,管家皱了皱眉,“怕是气得不轻。”
“他倒是有脸来!”傅正柏面色黢黑,拂袖转身,“关门!”“那五公子……”管家愣了愣。
傅正柏瞪了他一眼,“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瞧不出来你们玩的什么花样?关上大门,留着后门装装样子便是,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小辈胡闹?”
老管家满是褶子的脸,漾开温和的笑,“就因为是小辈,才任由胡闹,若是旁人家的小辈,我懒得惯着!”
“关门!”傅正柏轻叹。
管家点点头。
傅府的大门,重重合上。
靳月是被冻醒的,只觉得身上贴了个凉飕飕的东西,忽然间冷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却是在傅九卿的怀里。他的身子,一如既往的凉,夜风吹着,更是寒彻骨髓。
“傅九卿,你放我鸽子!”她缩了缩身子,睡意漫上眼皮。想从他怀里下来,可又懒得自己走回去,内心深处的矛盾与挣扎,可想而知。
末了,她低低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声音很轻,很是柔和,带着半睡半醒时的浓重鼻音。
傅九卿低头,愈发将怀里的人抱紧,大有“你生你的气,我抱我的妻”之意。
不过,傅九卿抱得还算安稳,只是夜王的风有些大,到了上宜院门口,靳月便彻底醒了,“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
傅九卿低眉望着怀里的人,暗夜中,眸中的幽凉远胜过冽冽寒风,冻得靳月当即垂下头,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耳畔是他那微不可闻的呵笑声。
都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要自己走?
分明是不想让院子里的家仆们看见,就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他?
靳月有些心慌,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人,所以她便将就着让他抱回来,现在院子里肯定都是家仆。之前傅九卿牵着她的手,还被人指指点点的另一番,现在这般,若是被底下人瞧见……回头不定得传成什么样子。
“上宜院没有多嘴的奴才。”傅九卿眸色深深,抱着她进去。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靳月抿唇。
微光中,傅九卿面色微白,眸色渐冷,“就这么不想让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靳月愣了愣,她是这个意思吗?
可傅九卿这人执拗得很,你越不让他抱,他偏要抱,堂而皇之的越过院中,抱着她回了屋,这才将她放下。之后他便不再理她,顾自走到书桌前,做着他自己的事情。
室内安静至极,只隐约能听到一两声,烛花炸开的响动。
靳月咬唇,责问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今夜他骗她去马车里等了那么久,委实是他不对,可现在这副模样,倒弄得……好似是她没理一般。
“少夫人!”霜枝在门外轻轻的喊。
靳月皱眉,瞧了一眼全神贯注翻阅账簿的傅九卿,压着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出去的时候,她如同做贼似的,一步一回头的瞧着他,生怕他会突然开口,拦了她的脚步。
到了门槛处,靳月几乎是逃命般窜出去的。
“什么……事?!”
音未落,眸先亮。
满院子的花灯亮起,各式各样的,有小动物的,也有各种花卉,五彩缤纷,一盏盏挂在树枝头,又或者挂在回廊里,连秋千那头也挂了两盏莲花灯,满院子宛若入了春,暖意瞬时蔓延开来,那种打心里欢喜的情绪,快速涌上靳月的心头。
“少夫人,喜欢吗?”霜枝提着一盏粉色的桃花灯,笑盈盈的上前行礼。
靳月有些发愣,“真好看。”
“在衡州城的时候,少夫人没能去秋水榭赴宴,没瞧见街头的盛况,如今这满院子的花灯,会一直挂在这里,少夫人夜夜都能瞧见。”霜枝将手里的花灯递过去,“少夫人可欢喜?”
靳月点点头,笑靥如花,眸中缀满了光亮,“自然是欢喜的,那这些花灯是不是……都归我?”
“少夫人是上宜院的女主子,自然都归您的。”霜枝笑说。
接过桃花灯,靳月笑得眼眶发涩,“真好看!”
风从窗口吹入,将室内的炉火吹得更旺盛。
修长如玉的手,提着上好的狼毫笔,笔尖已在纸上滴下墨色,他却迟迟未能落笔。坐在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视线飘向窗外,耳畔是记忆里熟悉的笑声。
花灯璀璨,人比花灯更绝色。
好看,也好听!
君山急匆匆的进门,神色微恙,“公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