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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让你管管孩子，你怎么就火气就这么大？”

　　深夜，李峰和莫倩妮的争吵声传入了李夏楠的房内。1527正在夏楠身侧守着孩子，他将自己的手掌轻覆在夏楠的耳畔，这个力度把控得是如此精准，根本不会吵醒孩子，又可以将分贝降低30个分贝。

　　“怎么就是我火气大了呢？我不过是问你，为什么要入手郊区的那套房子！”莫倩妮答道。

　　“我这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打算，前两天发生在夏楠身上的霸凌你也知道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个小区里。”李峰说。

　　“为什么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将来是要去再造科技上班的，你如果把房子买到郊区去，你还让不让我回家了？”莫倩妮问。

　　“我现在也没觉得你在家或者不在家，有什么区别，你有哪天和我、和夏楠完整地说过一句话的？”李峰抱怨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只是你的社会属性和身份标签，对吗？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丈夫、有儿子，然后就这样了，你根本不需要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花时间，除了你的实验，就是你的实验，实验，实验！李夏楠吃什么，穿什么，我吃什么，穿什么，过得开不开心，和你都没有关系，对不对？全部都交给1527就可以了，对不对？”

　　“峰哥，我刚刚问的是，你还让不让我回家，不是让不让我上班。”莫倩妮的声音低了下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小区，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这里将来会扩建，以后学校、公园都会被纳入防护膜之内，我们的孩子应该在这样正常的环境里成长，可以不用戴口罩就出门，而绝不是去郊区那种小型防护区，我说的是你买的那套连小区花园都没有被纳入防护区，一天到晚只能在家里过活的那种环境，是不适合我们的孩子的。”

　　“家里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李峰问，“疫情之后，我们都天天在吃老本，再这样下去是会维系不住的。”

　　“可将来我去再造科技工作了，就有员工福利，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好吗，峰哥？这么晚了，你就别再和我争了！”莫倩妮的脚步声向客房走去。

　　“你回来！”李峰拉着莫倩妮，问，“我今天还没睡，你不用担心你晚回来会打扰到我的休息。”

　　“峰哥，你把那套房子卖了吧，如果家里困难，应该卖的也是那套房，而不是我们现在的这套。”莫倩妮冷冷地说，“如果你觉得我在外面工作，而你一个人在家做游戏主播心里不舒服了，觉得没有面子继续待在这个小区了，我告诉你，这是大可不必的，而且，我是一定要去再造科技工作的。”

　　1527听到客房的门被关闭的声音，然后，是李峰一个人默默踱回主卧的脚步声，室内随之重归寂静。

　　不久后，李夏楠“啊”地一声从梦中惊醒，看到1527在自己的身边，又稍稍安了安心。

　　“夏楠，又做噩梦了？”1527温声安抚，他知道自从上次的霸凌事件后，这个孩子就经常半夜惊醒，刚开始李峰还陪过一阵子，但他这段时间要游戏直播太忙了，就一直都由1527陪着。

　　“1527，我梦到你变成了真人，我也成了大人，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但后来爆发了可怕的疫情，我们都中了病毒，很难受，我吓死了。”李夏楠脆生生地说。

　　“不会的，夏楠，夏楠和爸爸妈妈和我都不会有事的。”1527揉了揉李夏楠的头发，轻拍着她的肩膀。

　　沉默了一会儿，李夏楠突然说：“1527，我们网络课上有一个学生好久都没来上课，灰灰今天告诉我说，他妈妈告诉他说那个学生和他的家人都被病毒感染了，死了。”李夏楠说这番话时，背对着，让1527不知道她是喜是忧。

　　“那个学生我认识吗？”1527问李夏楠。

　　“你不认识，我和他也不熟。”李夏楠答道，在1527怀里转了个方向，夜晚的光映在1527的眼里，仿佛粼粼波光。

　　李夏楠盯着1527的眼睛问：“1527，我有一天也会死吗？”

　　“夏楠，那还要过很久很久，而且，现在科学技术发达，总有一天，就能实现意识上传……”

　　“我害怕！”李夏楠一头扑入1527的怀里，她还在之前的噩梦阴影里，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1527紧了紧拥着李夏楠的怀抱。

　　“我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你了。”李夏楠说着，啜泣起来。

　　1527想起艾琳曾提起过人类幼崽可能会突发性地产生对死亡的恐惧，这时候必须诉诸于那些受人类青睐的迷信之言。

　　不过，对此，1527有自己的理解和理论。

　　他问夏楠：“有花开，就有花谢，但花总会再开的，夏楠。”

　　李夏楠“嗯”地一声，抬起头，撞入她眼帘的是1527白玫瑰般清冷的面容和明丽的眉眼，这让她觉得1527就像是花儿一样。

　　“人也是一样的，夏楠。”1527眯眼笑道，“只不过人的一生，比花的一生要长许多，所以，我们可能等不到故人归时，但故人一定会回来的，夏楠。”

　　李夏楠似懂非懂地问：“那我是什么花儿，1527？”

　　“夏楠，坚韧执着，又喜欢穿黄灿灿的衣服，我想，夏楠是一朵洋甘菊吧。”1527觉得自己不应该顺着夏楠聊下去的，夜深了，孩子应该睡觉，所以，他便调节自己周身的纳米机器人，释放他体内所含的薰衣草香气。

　　李夏楠闻到一股幽香，皱着眉头舒展开了一些，眨眼的速度放缓了一些，自言自语道：“那1527是什么花呢？”

　　1527又揉了揉李夏楠的头发，夏楠舒服地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哼哼唧唧地自问自答道：“我知道，1527是永生花。”

　　2

　　从回忆里回过神，1527又对着眼前的这片洋甘菊花丛出了会儿神。

　　之前，李夏楠跟着1527来到了此前提及的花园，桥在一旁警戒，莫辉后来闲着没事，也过来了。

　　正是傍晚时分，花园里人群熙熙攘攘，1527能听到身后传来了李夏楠和莫辉的嬉笑声。

　　他缓缓俯身，采了些洋甘菊，其后，组成他上衣的纳米机器人在的他的胸前组成了一个口袋，他缓缓将洋甘菊放入其中，并在口袋上方露出花骨朵，轻轻拍了拍。

　　“桥？”1527感知到桥正伸手探向他脖颈后方的数据外界口，恍然回过身去。

　　桥收回了手，将手插到口袋里说：“看来你的感知很灵敏，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之前你被那些警卫电击，后来又被那个老太打，你都没有感知到吗？”

　　“我感知到了……”1527话没说完，被桥打断，“既然感知到了，怎么不躲开？是故意让夏楠看到，让她可怜你吗？”

　　“不，不是的。”1527说，“我只是看到了夏楠，我优先处理了她是否安全的程序，就没能躲开。”

　　“那你是在怪她了？”桥质问，1527忙摆手表示不是的，桥继续追问，“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你的主人才会更危险？”

　　1527怔怔地看着桥，觉得他说的没错，自己这两次都没有处理好，随后，他不由想，如果不是夏楠，我是不是还会处理不好程序的优先级？

　　“我就说，你流浪了这么久，不至于蠢到现在还没学会操控自己的纳米服，让它变成绝缘的，对吧？”桥这么问，似乎是在期待1527否认这点，不等1527点头，桥强调道，“你可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下次，如果你要走，就别再让我找到，毕竟，夏楠如果执意要找你，我的程序让我无法对她撒谎。”

　　1527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搞定了！”李夏楠蹦到了1527的面前，看到桥也在，便问，“你俩聊啥呢？”

　　“没什么。”桥默然走开了些。

　　“1527，你看这束花怎么样？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那个老奶奶那里，就把这束花给她，我知道之前对她的态度是有些不大好的。”女孩阳光般的微笑漾在脸上就和她手里的那束花一样，明艳艳的。

　　“好啊，夏楠。”1527微笑道。

　　李夏楠正要说什么，但她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

　　“喂？”李夏楠接听后，似乎听到电话那头所言之事后愣了片刻，方道，“好了好了，我这就回来。”挂断电话，李夏楠暗自吐槽，“怎么接种个疫苗还能闹出这档子事来？”她吼了声“辉哥！”

　　“怎么了，夏楠？”莫辉跑了过来。

　　“说是有人接种疫苗过敏了，但我们不就是这次项目的吉祥物吗？怎么偏要让我们也过去一趟啊？”李夏楠问。

　　“也许是要合影吧，我们也去露个头，也是对这次项目的一个记录吧？”莫辉劝道，“我们快走吧。”

　　桥已经开车来到了花园外，并按了按喇叭。

　　1527本想说自己就不跟着去了，但被李夏楠不由分说地拉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