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西高速出口。
悲伤如同一条河流,赵长安深陷沉溺其中,无法上岸。
河水冰冷刺骨,让他浑身战栗。
如果有后悔药――
而且眼前的一切现实,第一次给了他一种荒诞的虚幻感。
如果以死亡为节点。
从去年3月开始的分支线,假如改变了历史,那么为什么张顺依然选择了跳江?
假如没有改变,那么这次跳江为什么提前了四年。
如果历史的各个节点都是定死的,无在乎你在节点之间的任意行进迂回线。
那么自己过来,这么拼命努力的意义又有什么意义?
“嗡~”
四道车灯打了过来。
叶紫驾驶的红色奥迪,张德彪驾驶的米色路虎,慢慢的停靠在路边。
“赵长安,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讲究人,在我印象里你们男生晚上不是把车停在应急车道,就地解决么?”
陆菲菲坐在路虎后排,隔着打开的车窗,怒着讽刺赵长安:“你进化的挺快的么,已经遥遥的把你的同类甩在后边。”
“我目测你的脱离速度都有120了,你可够急的。”
叶紫从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望着隐藏在大树阴影里面的赵长安,笑着说道:“就在你加速的那段路上,我接了一个电话,那边抱怨我的手机怎么一直没有信号,打了半天这才打通。”
“我也接到了,夏文卓说她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回山城。”
赵长安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很巧妙的把注意力拉到了明珠,而不是将要去的山城。
“呵呵,可以啊,我还是她的合作伙伴,去得又是她的家乡,居然都不跟我说。”
叶紫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抱怨:“看来闺蜜战友,都比不上男性的朋友。”
边上的刘翠,看了叶紫一眼。
叶紫顿时感觉到了,不再徒劳的观察处于大树阴影里面的赵长安。
而是偏头和刘翠相视着微笑。
三辆车随即离开高速口,朝着市内驶去。
在路边一家夜宵店,五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赵德彪已经提前订好了旅店,到了市中心的目的地,几人随即入住。
五人五间房间,各自休息。
赵长安夜不能寐,本来刘翠赖在房间里面要陪他,被赵长安撵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张顺这个兄弟,不论外人怎么评价,就站在赵长安的立场,他张顺对得起他赵长安。
之前的友谊先不提,和宋明打架,是张顺出头摆平,夏武越要对付自己,他的预警,赵长安才在寒假之前未雨绸缪,把钱小勇这根钉子,楔进了夏武越阵营,――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不能算得这么清。
兄弟就是兄弟!
即使钱小勇故意留下了那个手机试探,事后在手机上面没有找到张顺的指纹。
赵长安心里面依然没有任何的芥蒂。
唯一的就是原本想要过年处理完了夏武越的事情以后,悄悄的和张顺见一面,而稍微迟疑,没有见成。
这次没有的见面,将成为赵长安一生的遗憾!
“铃铃铃~”
赵长安坐在沙发上面,身上搭着薄被子,半睡半醒间,他的手机想了起来。
是夏文卓的电话。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你在哪个房间?”
“1609。”
“你把门打开。”
赵长安默默的打开门,在夜色里,房间里面月光铺设,夜凉如水。
他不禁冻得直打寒颤。
不久,外边有脚步的声音。
“你开了这么久的车,赶紧睡吧,我和他说完了话,就回自己房间睡,明早七点,到一楼大厅汇合。”
“嗯,嗯,别说太久了,你也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也需要好好休息。”
门外传来夏文卓和裴学哲的小声对话。
然后,
1609虚掩的房门被推开。
“啪~”
刺眼的灯光让赵长安下意识的闭了眼睛,怒着望向门口,看到夏文卓穿着牛仔裤黑色卫衣,站在那里。
“把灯关了!”
赵长安的声音里,都是怒火。
夏文卓关上门,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关上了房间灯,同时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进了卫生间。
不久,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一路奔波,她在里面洗热水澡。
“特么的!”
赵长安低声骂了一句,简直都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卫生间的门打开。
“啪~”
夏文卓按熄了卫生间的灯。
整个房间陷入幽暗的黑暗中,只有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
赵长安忍不住看了一眼,看到夏文卓穿着睡衣,走到床边,上床,盖着薄被,靠在床头的枕头上。
这一切‘簌簌’声过去以后,房间里面寂静下来。
对赵长安来说,就是多了一道细细的呼吸声,还有满屋子的淡雅香气。
两人沉默良久。
吴悦给夏文卓打这个电话,告诉张顺给自己的最后留言,就等于在夏文卓那里完全暴露了他和张顺之间的真正的关系。
那么由此推测,张顺之前绝对把夏武越,乔三,喻应明,钱小勇,这些人的密谋,告诉了自己。
虽然张顺并不知道密谋的细节,可齐向锋出现在大富豪,他并不难就能知道。
那么,那天晚上自己还敢参加齐向锋组织的酒场,就显得很诡异。
很多的事情,只要有一个关键的扣环,就能把一些看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扣死在一起。
“金仕波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用得是乔三的手机,说张顺跳江了。我说,”
赵长安的声音淡淡的:“那真是遗憾啊,就这吧,我在开车。”
“张顺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有打通,万幸的是,他的大哥大没有短信功能,所以,他打了吴悦的传呼,我父亲就是再有能力,最多只能查到电话打到津门传呼台,再进一步,津门那边不可能给他信息传呼的对象。而没有拨通的电话,就不会产生通话记录,是查不到的;之后他的电话打不通,就说明机子进水烧毁了。”
夏文卓知道赵长安除了对张顺这件事情的愤怒以外,就是对他在山城的父母亲朋的担心。
这也是她能够劝说他留在肥西过夜,不要冲回去发疯的唯一原因。
“我,吴悦,学哲,你,刘翠,还有张顺,这件事情至少现在是封住了传播途经;至于以后,只要以后的你足够强大,知道又如何?!”
“呵呵~”
赵长安笑了起来,声音里全是冷嘲的味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真是谢谢了;可我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张顺给我打了电话,那又如何!”
“那个山坡,我连续去了三次,你们的心还是不够狠。不过这也不为过,断了一条手臂,引发不了多大的风浪,而且我哥和小舅还在为他们那晚的设伏隐瞒,这就等于替你在我父亲面前隐瞒。假如竹竿多了,闹出人命,抽丝剥茧,说不定就查出来了。”
夏文卓轻声说道:“那样的话,前面的即使是真相大白,也可以做无罪辩护,最多进去呆几个月;可后面,那就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