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血腥的场面，在南京城连日上演，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好戏。</p>
而对于诸多勋贵来说，他们心情也格外的差。</p>
魏国公府。</p>
正所谓大明一勋贵，最盛者，莫过于一门两国公的徐家。</p>
作为中山王徐达的后裔，北京为定国公，南京为魏国公，繁盛两百余年，可谓是树大根深。</p>
可惜，到了王朝末年，再富贵的人家，也会败落。</p>
“老爷，救我啊，老爷――”</p>
“我是冤枉的……”</p>
数十人哭声一片，涕泗横流，昔日的豪奴，如今显得格外的软弱。</p>
大厅中，魏国公徐文爵瘫坐着，双目愤怒望着前方，脸色涨红，想要言语几句，却被旁边的军汉吓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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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仆从，可是伺候他十几年，世代以来都是家奴，今日却被当面带走，这是何等的羞辱。</p>
“国公，既然人都抓齐了，那我就先走了。”</p>
军法司的大汉，拱手，随即大摇大摆的离去。</p>
在他的身后，数十位奴仆，哭嚎着脸，满脸的悲戚之色，一直回首，期盼着他的主人营救。</p>
可惜，徐文爵到底是不敢招惹豫王，只能扭过头，装作没看见。</p>
良久，等到了声音消失，魏国公徐文爵才抿着薄唇，望着空荡荡的大厅，不发一言。</p>
“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p>
这时，国公夫人跑了出来，带着丫鬟，脸色铁青：“那几个，可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你怎么任由他们被带走呢？”</p>
“带走？”</p>
徐文爵咬着牙，双目好似要喷火一般：“你以为我想？其中还有几个我的奶兄弟呢？”</p>
说着，他泄了一口气：“豫王的人，咱们能有什么法子？能不牵连到咱们头上，已经算是不错了。”</p>
夫人秀眉蹙起，不解道：“你可是魏国公，豫王就这样敢随意的欺凌？”</p>
“今时不同往日！”</p>
“你去别家瞧瞧，咱们勋贵同声共气，可不能就这样的被人欺负了，保国公、忻城伯可不得管管？”</p>
闻言，徐文爵一愣。</p>
保国公朱国弼，原本是抚宁侯，弘光时谄媚马士英，从而成为国公，成为南京勋贵的领袖。</p>
而实际上领导南京守备的忻城伯赵之龙，不仅辈分高，而且实力强，受到广泛的拥护。</p>
“夫人言之有理！”</p>
徐文爵点点头，急切道：“我这就去看看。”</p>
说着换了一身衣裳，就出了门。</p>
而等他来到忻城伯府，只见奴仆们神情恍惚，脸色发白，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p>
难道忻城伯府也受到了抓捕？</p>
徐文爵心中一惊，脚步慢了些许。</p>
“公爷，您这边请！”</p>
奴仆在前引路，来到了会客厅。</p>
“公爷安好！”“公爷日安！”</p>
一连串的勋贵们欠身行礼，声音布满了客厅。</p>
这是对于大明第一勋贵魏国公的尊重。</p>
每年的祭祀，这位可是站在第一排。</p>
“安好！”徐文爵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p>
只见，满南京城的勋贵，都至府内。</p>
大名鼎鼎的有：</p>
灵璧侯汤国祚（东瓯王汤和后人）；安远侯柳祚昌（永乐时期融国公柳升后人）；永康侯徐弘爵（永乐时期蔡国公徐忠后人）；临淮侯李述祖（洪武时期岐阳王李文忠后人）。</p>
除此外，镇远侯顾鸣郊；隆平侯张拱日，怀宁侯孙维城；南和伯方一元；东宁伯焦梦熊；宁晋伯刘印吉；成安伯郭祚永。</p>
甚至，驸马齐赞元（尚光宗遂平公主）也在府中，恭敬地行礼。</p>
一一还礼后，徐文爵坐到了赵之龙的左下手。</p>
此时赵之龙、朱国弼一左一右正坐，他一上前，两位老勋贵也得起身，互相行礼。</p>
“国公，你怎么也来了？”</p>
赵之龙明知故问道。</p>
“无外乎被人抄了家，心里不安，索性来您这打探下消息。”</p>
徐文爵叹了口气，满脸的凝重。</p>
“巧了，大家都是。”</p>
朱国弼长叹一声，带着长长的拖音。</p>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睹这三位说话。</p>
赵之龙笑了笑，他抿着嘴唇道：“豫王不是说了吗，这是在清扫余毒。”</p>
“亦或者，杀鸡骇猴！”</p>
朱国弼突然冒出了一句，直接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p>
引得他们纷纷点头。</p>
抓人都上他们家了，大张旗鼓，不仅坠了他们府上的名声，更是明目张胆地进行针对。</p>
可以预料，那些窥伺良久的文人，肯定会大肆弹劾，一旦豫王当了真，他们就危险了。</p>
“豫王会不会是责怪咱们当初献城之事？”</p>
魏国公徐文爵突兀地说道。</p>
“这怪不得我们，先帝早就跑了！”</p>
“群龙无首，不就只能投降吗？”</p>
众勋贵纷纷嚷嚷，一个个使劲的甩开关系，仿佛自己是洁白的莲花。</p>
这时，沉默良久的赵之龙，这才发声道：“好了，咱们在这商议不出什么的，如今安分守己，将那些手脚撇干净再说。”</p>
说着，他扫视了一番众人，冷着脸：“如果被抓住了尾巴，我可不想去求人捞起。”</p>
于是，这场会议，就这样无疾而终。</p>
待众人走后，赵之龙才偷偷摸地来到钱宅，求见钱谦益。</p>
“忻城伯怎么来了？”</p>
书房中，钱谦益正与柳如是弹琴说谱，女人双眼水汪汪，腰肢酥软，眼瞅着就躺在自己怀中，含情脉脉。</p>
钱谦益被惊扰，心中大喜，忙不迭起身，歉意道：“夫人稍待，为夫去去就回。”</p>
当时贪慕美色，如今女儿诞生后，更是体衰，对于正直盛年的女人，他已经招架不住了。</p>
整理衣衫，柳如是双眸带着怨气：“夫君去吧！”</p>
钱谦益来到客厅，就到小小心翼翼的忻城伯，赵之龙。</p>
“尚书！”赵之龙坐下后，声叹不止：“自豫王入得南京，对于我等旧臣分外不喜，今日大张旗鼓入我等府中抓贼，丝毫不留情面。”</p>
“想来，其厌恶我等降清之举，今日是我，明日怕就是君等了。”</p>
钱谦益微微动容，</p>
勋贵们死光了，他也不会伤心，唯一考虑的，就是豫王在算旧账。</p>
自己等人可就麻烦了。</p>
高宏图等人，可还在外地，不曾归来，东林党要是被豫王彻底的厌弃，那就不好了。</p>
“伯爷今日来，不只是说这些吧？”</p>
钱谦益直视其人，沉声道。</p>
赵之龙抬起头，语重心长道：“对于部堂，我也不再隐瞒了。”</p>
说着，他露出一丝兴奋的语气道：</p>
“如今豫王还是监国，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正是咱们应该行动的时候。”</p>
“只要咱们这时，上书豫王，劝其登基，到时候就算是之前的厌恶，经过这番，也洗刷了差不多了。”</p>
“到时候，重新赢得信任，也是不远。”</p>
“劝进？”</p>
钱谦益一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