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锡远摇摇晃晃地出了门,乘坐马车,来到了一处院落。引入,沉默,走过了一条幽静的小路,终于来到了中心所在。这里聚集了大量的汉军将领,一百二十九个左领,此时竟然来了三十余个代表他们的子侄、亲属。名义上是商讨婚配联姻,实质上却是对未来的惶恐,逼迫他们团结在一起,商量对策。由于辈分高,身份高,曹锡远坐在主位。讨论话题只有一个,盛京能否保住。“保不住了。”某个年轻小子惆怅道:“我父亲没回来,盛京城内虽然组织了包衣,但了不起四五万人。”<hutingapp.“听说准备撤去北边。”这时,有人传出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无论是科尔沁,还是更北边的长白山、吉林厅等地,听说最近都去了不少人呢……”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不语。投降二字,重若千斤怎么也说不出口。科尔沁,吉林厅,这是人能待的地方吗?辽东已经算是苦寒之地了,那边更偏远,根本就是野人出没的地界。没有城池,也就没有建制,从而恢复到以前的松散状态。“宁古塔那里,早就开始建城了,最近两年可迁徙了不少的人。”这时,又有人爆料。“那里太远了。”某人不屑道:“是在吉林乌拉,早在前面,刚从关内退回来的时候,朝廷就修建了吉林乌拉,高达五丈,能纳十万人。”在退出关内后,满清上下极具忧患意识。他们意识到,两方敌我攻势改变,沉阳也不一定安全,所以必须要谋取后路。这时候,多尔衮决议,把吉林乌拉旧城推倒,不惜代价修建新城,并且以此为根据地,掳掠索伦等部落的物资。设有吉林厅,宁古塔厅,又在两地设驻防将军,即昂邦章京,为其迁移作准备。此事虽然隐秘,但却是个不公开的秘密,毕竟瞒不住,汉军八旗也是要行动出手的。就算是迁移,也总要有人来殿后。谁也不想被牺牲,只想着保全自家。而有些人,则想得更多,投降大明不是一个糟糕的选择。许多人都是兵败之后,迫于无奈归降,而并非什么主动归降。再者说,有些人还是参将、游击等高阶将领出身,如今屈居末职,早就不甘心了。失去的想要恢复,得到的也想要更多,这就是人心。不过,对于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三顺王来说,他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在官爵上,他们已至郡王,升无可升;在行为上,更是属于主动造反,夹带着大明最精锐的炮兵和工匠,为满清添砖加瓦。在这种情况下,投明只有死路一条。尚可喜无奈地叹了口气:“局势坏到这样,这他么谁能想到?”耿精忠摇头,苦笑不止:“打不过咯,明军变了。”孔有德则脸色难看,见着二人模样,只能叹道口气,一言不发。“家小都去了吉林了?”耿精忠起身,望着二人。“都走了。”尚可喜低声道:“留在盛京,只有死路一条,不走不行啊!”“就看摄政王怎么选了!”沉阳人心动荡,一时间,八旗竟然有了分裂的迹象。因利而来的蒙八旗,也因利想走,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盛京;而汉军八旗基本上俘虏而来,低层倒是忠心,但中上层则是心思各异,谋求出路。这也怪不得汉八旗如此。汉军八旗是由皇太极亲自建立而来,至今不过十余年,直接隶属于皇帝。而如今执掌朝政的是摄政王,正白旗主多尔衮,两黄旗日子难过,汉八旗自然就更难过了。如今满清局势动荡,三路皆败,损兵折将数万,已经元气大伤,眼瞅着将要败亡,汉将们自然要谋取生路。“皇上,你来了。”大玉儿见到顺治的到来,喜不自胜忙不迭搂住。只是顺治眼眸中闪过一丝嫌弃,只能顺势坐下,眼神躲闪,似乎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大玉儿看在眼里,只能无可奈何。在其登基后,自己就管束严厉,更因多尔衮之故,被其厌烦,满腔的母爱只能白白浪费了。“这盛京待不住了。”屏退众人后,大玉儿沉声道:“我知道你厌烦我,但事到如今,关乎大清的传承,你不能再待在皇宫,要去吉林乌拉。”“母后,明军还没有来。”顺治倔强道,他抬起下巴,露出自己坚定的目光:“这场战争,是不会败的,我们还有五万人。”“你不能冒这个险!”大玉儿坚持道。“不,我能,我是大清的皇帝,我要带领大清的军队对抗明人……”“啪――”“福临,这时候轮不到任性。”大玉儿的一巴掌,让顺治懵了。自从成了皇帝,他就再也没有招受过这般的委屈,一时间,他恼羞成怒。但霎时间,母亲的一番话,就浇灭了他的一切坚持:“我知道,你想指挥军队,利用这场守城的胜利,夺取权力,收回你自己的权力。”“母亲――”顺治不由得惊了。“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想的什么我都知道。”大玉儿摸了摸他通红的脸颊,对于那个巴掌印,不断地吹着,生怕他痛着。她目光尖锐,而又充满了精明:“这幼稚的想法,我能知道,多尔衮也能知道,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人。”“如果你不屈从,那就被强行带走,到时候会更加屈辱。”大玉儿说到这,眼眸中露出害怕之色:“甚至,他会废了你,重新立一个听话的皇帝。”“到了那时,豪格都没资格出来反对。”顺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喉咙中储存的话语,已经被完全击溃,脸色青白一片,满满的都是畏惧。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将其放置在胸前,大玉儿怜惜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皇帝只能是你,你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多尔衮身受重伤,他没几年好活的,你再忍耐几天,就那么几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