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表情十分的恬淡,他缓缓言道:“这分明就是说,要谈论的这个人,不能让陆寒听太多,可是又不介意陆寒知晓,你说,这样的人,是谁?”
楼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皱眉:“他们讨论的,是少爷您。”
梅九颔首:“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们还是将这怀疑的焦点放到我身上了。齐王那边,我们很难动手了,我甚至不知道,齐王称病与皇上有没有关系,如若是受到皇上的授意,你又是觉得该是怎样?”
楼严沉默不语,知晓事情越发的不容易了。
只是梅九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微笑:“我想,怕是你已经被他们怀疑了,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去帮我杀了这两个人,然后很快的离开京城。”
楼严自然是不肯的,他拒绝:“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你该是清楚我的功夫,我的功夫才能保全你,就算是……就算是你不能活多久,那么我也希望你能在有生之年过得好。”
梅九摇头:“不,你必须走!如果让皇上或者梅九知道,当时带人去杀长公主的是你,你就再也没有走的机会了,他们会杀了你,你懂么?大哥,我这副病弱的身子自然是怎么都可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让苏神医离开?我不能牵累你们,也不怕告诉你,木易那边也不是很妥当,既然我一定要死,你去帮他。”
梅九想,他现在已经算是在筹谋一切,纵然有许多的破绽,可他也是希望,结果能是好的。
最起码,能够如他所愿。
“现在被皇上圈禁的三个王爷已经都中了毒,谢家垮台了,长公主死了,林家也败了。只要谢氏父子死了,我再给齐王处理掉,寒沐就相当于被扫清了所有绊脚石,就算是皇帝那个时候对这个儿子心存怀疑,觉得他或许有份参与这些,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了,毕竟那个时候,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我现在就去为你解决掉谢氏父子,之后我去刺杀齐王,齐王的事情,你不要出手,便是……便是有什么问题,也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出事。”言罢,直接便是在梅九的肩膀一按,梅九直接便是昏了过去。
梅九根本未曾料想楼严会如此,因此没有一丝防备。
梅鱼惊讶的冲上前:“楼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楼严认真:“你看好你们家公子,不要让他出去,有些事情,该是我做。如若真是他说的那样,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十分危急了。”楼严沉思一下,言道:“你带你们家公子离开,天一亮就走,我相信,就算是皇上怀疑了你们家公子,也不会很快的行动,我知道,公子已经将很多事情都处理好了。现在就算是走了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你带他去南诏,快走。”
梅鱼沉默,之后问道:“那楼公子您呢!”
楼严摇头:“我不能走,我必须为公子将剩下的事情做好,如若我不做,公子是不会放心的,我不能让他拖着孱弱的身体应付这些。我知道公子的意思,公子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多久可以活,他是可以死的,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是梅鱼,你该是清楚,公子现在总归是活的好好的,你们没有进过刑部的大牢,你们永远都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儿。我可以死,但是我不能让公子死的那么凄惨,你懂么?我不能!”
梅鱼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终于,他开口言道:“那么,楼严公子,您小心。”
楼严笑:“你好好照顾公子,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现在木易的事情并没有穿帮,他们就算是发现了什么,追击你们也拿不准你们去南诏还是西楚,所以这个时候你们是可以有缓冲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争取到。”停顿一下,他言道:“不要去找陆寒与楚和铃,一定要记住,与他们有关的人都要避的远远的。梅鱼,你发誓,发誓会好好的带着公子逃走。”
梅鱼跪下,认真道:“楼严公子,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好好的护住公子。”沉默一下,他言道:“事情真的到了这般紧急的关头么?”
楼严冷淡的笑,笑容里有许多的沧桑,他道:“公子什么时候算错过呢,既然没有,那就说明现在一定是被怀疑了。我们不能等到最后一刻才动作,如若是那般,那么就没有走掉的可能性了,这个时候,你们一定要离开,你懂么?”
梅鱼是懂的,他明白现在的处境。
“我相信,必然有许多人盯着这边,你要特别小心,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之前的时候我为公子准备了两个替身,你命人带其中一个离开,一个时辰之后,命第二个替身与小厮偷偷装扮离开,你们是第三波。一定要尽快走,这是我给你们准备好的名牌,我知道公子没想走的,所以一直都待在身上,想要关键时刻用上,现如今果然是用上了。”
梅鱼颔首:“是。”
看一眼昏迷的梅九,楼严恍然想到与他初见,那个时候,梅九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他因为身中剧毒的折磨,哭的歇斯底里,那个时候,梅老爷便是与他说:“严儿,我也中了毒,总归要死,坚持不了几年的,我只求你,求你将来能够护住小九儿,你要好好学艺,一定要在他有生之年护住他。”
楼严认真:“我杀了他们,会去追你们,如若……如若我没有去,就说明我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公子,就不要再提我了。”
梅鱼:“公子……”
楼严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定数。”
言罢,狠心转身离开。
他料想如若皇上要抓他,会是采取什么行动,最后竟是觉得自己是想不出来的,既然如此,便是也不想那其他,只按照自己该做的事情走,他离开梅府便是很快躲藏起来,虽然他身边未曾有人跟踪,但是他却不得不小心,毕竟,皇上是清楚他的武艺的,不会贸然的抓他。
楼严并未回府,回到了自己暗中的住处,换了一身夜行衣,很快离开,冬日的夜晚十分的寂静,他踩着白天下过的雪花,并不发出一丝声响,很快的,便是来到了城郊,而这里便是谢悠云与谢丞相的住处。
谢丞相与谢悠云这边并没有很多的侍卫,只那么四人而已,这也是他先来这边的缘故,将所有人解决掉,这边还能隐藏一段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去齐王府解决掉齐王,如若是先去齐王府,那么事情便是不同了,他如若真是被发现纠缠起来,那么很难再有机会来杀谢氏父子。
谢蕴老贼当年为了所谓的财富而对梅九的父亲下毒,造成了他的死亡,今时今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真正最该死的人,是他!
人人都以为他楼严的义父是李公公,深表怀疑他一个江湖好汉,一个大内侍卫为什么要认一个太监做义父,但是却不知,他真正的义父却是梅九的父亲,他当年带他回家便说,他就是梅家的大少爷,是梅公子。是梅九的哥哥。
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忍辱偷生,是为了复仇罢了,他快速的遣了过去,四下查看一番,发现这边并没有增加人手,他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嘴角,却是,如若他们真是怀疑了他,也只会对几个王爷更好,而不是想到谢氏父子。
他快速的上前,极快的解决掉监视谢氏父子的四个侍卫,之后便是将侍卫拖入院子,之后看着燃着拉住的屋子冷笑。
楼严这个时候也不怕被人听到声音,果然,就听谢悠云在屋里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问完之后倒是不在意了,毕竟,他是知晓的,有人看守他们,有声音倒是也不奇怪,他缩在被窝里,只觉得寒冷的不能自持。
“你、你不、不出去、看、看看?”谢蕴磕磕巴巴的问道,自从中风,他说话很少灵光。
谢悠云白他一眼,道:“要去你自己去,这样冷的天气,鬼才会过来,你也不想想,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什么人来这边,难道是没事儿闲的了么?”
谢悠云冷然言道,想了想,嘲讽:“如若不是我买了炭火回来,怕是你还不知道会冻成何等模样。”
谢蕴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不过谢悠云倒是没想要放过他,继续言道:“你们都嫌弃我是个废人,可是即便是废人又是如何,即便是废人,一样有女子爱慕我。如若不是她们接济我,给了我银子,你以为我们有钱买炭火?说起来都是怪你,如若没有你,我怎么会与梅九交恶,如若没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其中,怕是现在我们早已经得到梅九的帮助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享受了我要回来的炭火,竟是还想要教训与我,委实可恨。”
谢悠云哪里还有一丝清高公子哥儿的架势,仿若一个世俗的小人。
屋内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谢悠云这个时候终于察觉,言道:“什么人!”
楼严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两人,阴森的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