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后,整个卫王府***通明,白天那些一心想送礼王府长久不派人收礼,又听到卫王很有可能无救,总算都已回去,仆役们走路也特意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了卫王的病体,卫王府也回复了清静。
天色已晚,杨勇正要和元清儿一起回东宫,王府外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咚
听到皇上驾到,整个王府都被惊动,家丁慌忙将中门打开,杨勇,元清儿,卫王妃也都连忙迎了出来,杨勇一眼就看到杨坚和独孤氏身着便服,在数十名禁军的簇拥下踏进卫王府,只是令杨勇奇怪的是还有一个光头和尚和一个道士紧跟在皇帝身后。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免礼!”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看着杨勇,杨坚脸上显出一丝温和之色:“太子和太子妃也来了。”
“禀父皇,母后,王叔重病,儿臣实在放心不下,故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杨勇恭敬的回道。
“情况如何?”
“父皇,情况不太好,王叔一直没有醒过来,太医至今也没有诊断出王叔的病症。”杨勇老实的道。
“唔,朕知道了,太子也不用太急。”杨坚语气中没有杨勇想像中地焦虑之色.反而先安慰起杨勇来。
杨勇的目光不由瞥向杨坚身后的一僧一道。皇帝身边的那名和尚杨勇认识,年过七旬,眉发皆白,宛若得道高僧,仍是皇帝最信任的佛门大师之一,法号昙崇。那名道士年近五旬,相貌清瘦,须长一尺,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杨勇却是第一次见过,让杨勇有种不好地联想,看得眉头微皱。
杨坚和独孤氏进入正厅后,又向卫王妃问起卫王的病情。听完卫王妃的介绍,杨坚沉吟了一下,向身边的昙崇道:“大师,你看皇弟犯的是何病?”
“阿弥陀佛,禀陛下,贫僧还要先行看过王爷再说。?”
杨坚请昙崇替卫王看病,杨勇并不奇怪,心中对昙崇也有几分希冀,昙崇能得到皇帝信任,不但精研佛法。医术也十分高明,杨勇不是没有想过请昙崇给卫王看病,只是这些年佛门发展太快,让杨勇下意识的讨厌和尚,何况昙崇被杨坚封为护国法师,有时派头比他这个太子都大。杨勇不愿向昙崇低头。
杨坚又转向道人:“仙长,你看呢?”
“无量天尊,贫道也要先行看过王爷再说。”道士也毫不含糊,不敢信口开河,今日皇帝齐招佛道两门之人为卫王看病,两家隐隐相较之意。
“好,那一起去看过皇弟再说。”
“贫僧遵旨。”
“贫道遵旨。”
两人分别向皇帝行了一礼,跟在皇帝身后向卫王的寝房走去。
杨勇撇了一下嘴。这些和尚道士一个个富得流油,甚至比东宫还要富裕,偏偏喜欢称什么贫道,贫僧。
为了表示对佛教的虔诚。皇帝经常给佛教大行布施,杨坚一方面崇尚节俭,一方面对佛门却大方无比,对大兴寺布施最多地一次为:绢一万四千匹、布五千匹、绵一千屯、绫二百匹、锦十二张、上等好米千石,皇后亦施送钱五千贯、毡五十领、剃刀五十具等。
拉后两步,杨勇示意元清儿向独孤氏询问一下这个道士的来历,元清儿会意,很快与独孤氏走了一个并排,轻声问道:“母后,这位仙长从何而来,儿媳怎么从未见过。”
尽管元清儿一直没有生养,独孤氏对这个儿媳还是特别疼惜,简直比对杨勇还要好上几分,反倒是云媚儿和杏儿两人虽然生下了皇孙,独孤氏对两人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见元清儿发问,独孤氏和颜悦色的应道:“这位仙长是陶弘景老神仙的传人,道号广元,仍是大有法力之人。”
陶弘景是南朝梁时丹徒秣陵人,号华阳居士,字通明,自幼聪明异常,十五岁著《寻山志》。梁武帝早年便与陶弘景认识,称帝之后,想让其出山为官,辅佐朝政。陶弘景于是画了一张画,上面两头牛,一个自在的吃草,一个带着金笼头,被拿着鞭子的人牵着鼻子。梁武帝一见,便知其意,陶弘景虽不为官,但与皇帝的书信不断,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梁武帝无不以,人称山中宰相。
陶弘景晚年隐居句曲山(茅山)华阳洞,华阳洞常有白云缭绕,宛若仙境,加上陶弘景遍阅道家、医药﹑天文历算﹑地理﹑兵学﹑铸剑﹑经学等典藉,并加以归纳整理,还在医药,炼丹上均有独创,后人对陶弘景越传越奇,在他死后直接将陶弘景归于神仙之列。
听到独孤氏之言,元清儿顿时对广元产生深深的敬仰,不再询问,杨勇竖起耳朵,听到广元的来历却大感怀疑。
杨勇对陶弘景非但听过,而且还十分熟悉,章仇太翼就是陶弘景的徒孙,章仇太翼地师傅名王远知,道号广德,今年已经六十岁,陶弘景已死五十多年,陶弘景死时广德才九岁,杨勇从来没有听章仇太翼说过还有比他师傅小的师叔,一听这个道士自称是陶弘景的徒弟,当然要怀疑,只是无凭无据,杨勇又不知这个广元是如何取得杨坚信任,只得暂时将怀疑埋在心里。
来到卫王寝室,那些太医仍然在认真的探索,一个个皱眉苦思,许多人还拿着大叠大叠医书翻找,而床上的杨爽,他们只是用上好的人参熬汤吊着,虽然这些人还没有找出杨爽地病因。对于他们的敬业,杨勇还是比较赞赏。
“参见皇上!”见到皇帝突然过来,这些太
个都战战兢兢,连忙跪倒。
杨坚却没有理会这些跪着的太医,直接来到床前,看到杨爽的样子。顿时失去了从容,语气疑噎:“皇弟,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虽然杨坚有兄弟五人,但其余三人对于杨坚非但没有帮助,有时反而成为绊脚石,唯有最小的杨爽对杨坚最为贴心,杨忠死时杨爽才五岁。杨坚对杨爽亦弟亦子,百般疼爱,杨爽也不负杨坚所望,十三岁就领兵作战,为杨家增添了无数荣耀。
这次杨爽突然病倒,虽然太医一直没有找到病因,杨坚也没有料想到会太过严重,但在宫中还是放心不下,到了晚上才亲自赶过来,没想到杨爽的病会如此严重。杨坚一时之间气愤难平,转头望着地上跪着地太医,语气森然的道:“你们还没有查出卫王地病因?”
这些太医本来就惶恐不安,听到皇帝语气不善,更是战战兢兢,一名老太医勉强回道:“回……回皇上。太医署……太医署以为……以为卫王突然昏迷不醒有几种可能……几种可能……咯,咯。”后面的咯咯声却是那名太医牙齿发抖的声音,他们研究一天也不是全然无用,只是这种回答皇帝肯定不会满意。
—
果然,皇帝咆哮的语气马上传来:“几种可能?那你们什么时候能给出确诊,朕地皇弟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一问,所有的太医只能低着脑袋不吭声,眼下谁又能打包票。
“废物。一群废物,滚,全都滚出去!”
“皇上,卫王殿下……”一名太医壮着胆子开口。
“不用你们管了。都给朕滚出去?”
“是。”一众太医闻言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治不好卫王有失太医署地面子,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十数个太医出去后,杨爽的寝室空了下来,杨坚离开杨爽床边,向昙崇和广元两人客气的道:“麻烦大师和仙长了,还请两位为卫王诊治。”
“不敢,为皇上效力,理所应当。”昙崇和尚先行走了出来,他是国师,又与杨坚相交数十年,广元虽然自称是陶弘景的徒弟,异军突起,却也不敢在昙崇和尚面前造次。
将手指放在杨爽的脉门,昙崇在床边坐了下来,微闭双眼,一时间,整个房内都安静下来,生怕打拢了昙崇的诊断。
半响,昙崇才收手,睁开双眼,又在杨爽脸上仔细观看,还翻开杨爽的眼睛,甚至用嘴闻着杨爽鼻中呼出的气息,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杨爽昏迷不醒,从卫王妃处也毫无收获,昙崇只能从望、闻、切上下功夫。
“大师,皇弟如何?”杨坚急切的问道。
“惭愧,这种病症贫僧还是第一次见过,一时也难予得出结论,贫僧还要与先为卫王治病的太医相商一下,看能不能得出结论。”
昙崇地回答让杨坚颇为失望,不过,对于昙崇,杨坚远比对那些太医尊重,并没有怪罪:“即然如此,大师尽管去问!”
“多谢皇上,贫僧告退了。”昙崇显得急于查找出卫王病因的样子,让杨坚对他更是好感倍生,点头答应昙崇的请求。
昙崇下去后,杨坚的目光落到广元身上,广元并没有因为昙崇失败而有所不安,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见皇帝望向自己,广元打了一个稽首:“无量天尊,贫道愿意一试。”
“麻烦仙长了。”
得到皇帝的允许,广元数步迈到杨爽地床前,他却没有象昙崇那样搭脉,只是象一只警犬般东闻闻,西闻闻,整个人都快伏到杨爽身上,杨勇看得大惑不解,难道这个广元光靠闻就能得到杨爽的病因。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贫道知道卫王殿下为什么昏迷不醒了。”不到半刻功夫,广元停止了诊断,大声嚷道。
“仙长真是高明,快说说,皇弟身患何病,如何医治?”
“禀皇上,卫王殿下仍是猫妖附身,已致昏迷不醒,只要贫道作法,将猫妖诛除,卫王殿下自然安然无恙。”广元一本正经的道,手中的拂尘晃动,倒是多了几份仙气。
杨勇张大了嘴,刚才从昙崇和尚的诊断来看,人家到底有几分真材实料,没想到这个广元却胡言乱语,杨勇此时已可以肯定广元绝对是骗子,好大的胆子,既然敢到皇宫招摇撞骗。
杨坚和独孤氏却是半信半疑,猫妖自古就有流传,尤其是涉及宫廷更是有诸多记载,传闻猫每养到九年后就会分出一条尾巴,一尾一命,长满九尾之后,老猫再过九年就会化**形,成为真正的九命猫妖。
九命猫妖非常凶残,能将山中的其他妖兽撕裂粉碎后吃掉,同时能用妖力操控尸体。风水玄学中,一定不能让猫类接近新坟,否则就可能引发尸变,非但如此猫妖还能化成美女和老人来欺骗路人,前提往往是先吃掉所要变为对象地那个人,一旦有人被猫妖附体,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
广元的话,使得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正在燃烧的烛焰随风摇摆,房间变得阴森森起来,元清儿脸色发白,紧紧地抓住杨勇的衣襟不敢放手。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妖言惑众,儿臣请求父皇下旨,将这个妖道斩首示众,以正视听。”杨勇再也无法忍耐,指着广德大声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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