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刚亮,洛阳城的工地上已是炊烟袅袅,到处传来一数十万民夫,工匠分布在这个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巨大工地上,加上他们的家属,小贩,工地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人,显得活力四射。
自从太子负责建造工程以来,朝庭付给工匠和民夫的待遇都非常丰厚,以前仁寿宫在深山中,对于经济的发展尚且影响极小,而洛阳四通八达,又本是繁华之地,离新城位置不到二十里,数十万工匠民夫的需求,马上催生出巨大的市场来。
朝庭只负责工匠民夫们的饮食,住宿,其他一概不问,若是在深山也就罢了,即使他们身上有钱也花不出去,只是在洛阳,自然不存在这样的事,工匠和民夫们每十天可以轮休一天,先是每天都有成群结队轮休的工匠和民夫们涌向旧城,饭馆,衣铺,青楼等等生意一时都大好起来,接着有人看到其中的商机,素性直接将店开到工地,各个简陋的木制草棚如雨后春笋般在工地四周搭了起来,小吃,布料,杂货,疏菜,肉食,除了青楼外工地上已是应有尽有。
对于洛阳能如此发展,杨勇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过,人一多,也带来了工地上的混乱,引起监工宇文恺、何倜等人大为不满,向杨勇建议将这些商贩全部赶出工地。
这样的建议杨勇自然不会听从,不过。如果任由商贩们影响到工地的建设也不是好事,杨勇命令专门划出数片土地做成统一地木棚供那些小商小贩使用,并收取一定的使用费,这样不但整齐了许多,每月竟然也有数百贯的收入,这些收入杨勇自然看不上,全部拿出来奖励完成的最好,或者是有突出贡献的工匠民夫,结果皆大欢喜。
这天。洛阳太守府内,杨勇正在云媚儿的陪同下刚吃完早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几声窃窃私语。杨勇听出其中有吕沐霖的声音,连忙问道:“是沐霖吗,进来吧。”
“回禀殿下,正是微臣。”说完。吕沐霖大步走了进来。
现在已是六月,天气渐渐炎热,吕沐霖颌头上已有细微的汗珠,杨勇心中微懔。吕沐霖这么早过来难道有事发生?
“沐霖,可是工地上有什么大事?”
吕沐霖摇了摇头:“殿下,工地很好。只是微臣另有要事向殿下汇报。”说完。向云媚儿瞥了一眼。显然此事不适合让云良旁听。
自从去年洛阳城开建以来,杨勇往往是数月才回一次京城。太子在洛阳当然不能没有人服侍,除了太子妃外,云媚儿和杏儿两名良则轮流到洛阳相陪。见到吕沐霖的眼色,云媚儿七巧玲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连忙道:“殿下,臣妾还有事,先出去一步。”
“嗯,好吧!”杨勇点了点头。
等到云良下去,吕沐霖才道:“殿下,京城送来密报,宣华夫人有兄弟姐妹多达数十人,不过,和宣华夫人关系最好地只有一人,那就是原来的乐昌公主。”
前陈乐宜公主被封为宣华夫人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来,皇后与宣华夫人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虽然宣华夫人只能待在仁寿宫,但皇帝每月都要去仁寿宫数次,尤其是随着天气炎热,皇帝在仁寿宫的时间也待得越来越长。
如今皇帝去仁寿宫,也不再是单纯地休息,放松,许多大臣也都要跟着到仁寿宫国办公,仁寿宫等于成为皇帝处理朝政的另一处场地,皇后虽然极度讨厌宣华夫人,也不得不每次都捏着鼻子陪同皇帝一起到仁寿宫,宣华夫人已经在大隋后宫站稳了脚跟,即使皇后有再多想法,也无法动摇宣华夫人的地位。
杨勇不需要宣华夫人为自己在皇帝枕边吹风,但也必须保证宣华夫人不会成为东宫的阻碍,对于宣华夫人地调查当然就越详细越好,以致过了三个月,吕沐霖才来告诉太子调查的结果。
“乐昌公主。”杨勇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的道:“这个名字本宫好象听过,她现在在哪里?”
“殿下,你忘了,乐昌公主就在东宫,现在正是两位小公主的琴师。”吕沐霖连忙回道。
“不错,本宫差点忘了,平阳,嵩阳两人地琴师正是前陈公主。”
平阳是指杨勇的长女杨妍,嵩阳是次女杨岚,她们生下不久,杨坚就慷慨的给了自己孙女公主封号,杨岚地封号本来是高阳,杨勇嫌后世地高阳公主太过泼辣,才改为嵩阳,如今平阳已经年满六岁,而嵩阳也有五岁,已到了学习各种礼仪地时候,早在前年,杨勇就为两人延请了老师,而前陈公主无疑是很好的琴师人选,这正是杨勇亲自指定,吕沐
,杨勇顿时记了起来。
“传令,将前陈乐昌公主陈……对了,那个乐昌公主叫什么名字?”
“禀太子,乐昌公主芳名一个贞字。”
“陈真?”杨勇一愣,不过还是反应过来,管她陈真还是陈假,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向京城传令,东宫乐师陈贞教导两位小公主有功,封为司乐,赏钱百贯,缎,绢各五匹。”
大隋地女官分为六尚二十四司,司乐为从九品,从九品的官职基本上是现在东宫女官的最高官职,再上面就是奉仪,奉仪为正九品,按规定,东宫可置二十四人,只是奉仪也可以算在太子姬妾之例,不过,由于太子洁身自好,现在东宫的奉仪更象是女官而非姬妾,如今东宫除了太子妃和云,元两位良,东宫的奉仪一向只有半数,而更上面的诏训、承徽、良媛则一直空置。这十二名奉议也只是负责六宫二十四司地锁事,各个女官并没有为太子侍寝,满了年龄,太子一概放人出宫。,
六尚为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司乐为尚仪的四局之一,正适合于乐昌公主,吕沐霖自然没有异议,回道:“微臣明白了。马上就将殿下的命令发往京城。”
“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
看着吕沐霖下去,杨勇微微一笑,没想到宣华夫人最要好的姐妹竟然在东宫。杨勇不指望能通过乐昌公主使宣华夫人全面倒向东宫,但至少宣华夫人在投鼠忌器下不会与东宫作对。
云媚儿从后面轻盈的走进来,娇声问道:“夫君是不是在洛阳看中哪家女子了,才要避过妾身。当心臣妾回京向太子妃姐姐告状。”
此时的风气虽然没有唐时开放,其实也不稍多让,由于天气炎热,云媚儿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绸衣。胸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她虽然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身材丝毫没有变形。比杨勇尚且小二岁。这个年龄正是**最美地年龄。用丰乳肥臀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杨勇看得一热,将云媚儿一把揽住。一只手已从云媚儿的小腹爬了上去,捻住云媚儿胸前的高耸揉捏起来,笑道:“有我的乖乖媚儿在这里,本宫还能看上谁?”
云媚儿连忙挣脱开来:“别,别,天气太热,这样搂搂抱抱太不好受了。”
虽然不过摸了一下云媚儿已经挣开,只是杨勇地指尖已经传来一片嫩滑的感觉,闻言故意道:“那我们去后院的泳池怎么样?”
大兴宫中有凝阴、望云、咸池三大湖泊,东宫也有两个较小的湖泊,被杨勇分别命名为东湖,西湖,宫中挖湖一是为了用水,二是为了夏天纳凉赏景之用,湖中多植荷养鱼,杨勇却更喜欢宫中多一个私家泳池,只是前世没钱,只能对别人地泳池羡慕;这一世虽然有钱,为了不让皇帝和大臣认为太子奢侈,也只能将想法放在心中。
只是随着皇帝大修宫殿,借着修仁寿宫的机会,杨勇也老实不客气的在东宫修了一个泳池,里面全是青砖铺底,修壁,只供自己和几名妻妾夏天嬉水所用,而到了洛阳,也趁着修洛阳宫的机会,在洛阳太守府内建了一个小泳池。
若是进了泳池,云媚儿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又急又气地责道:“夫君,哪有早晨就进泳池的道理?”如果是在东宫,云媚儿自然不怕,这里毕竟是太守府,若是太子白昼宣淫之事传了出去,对太子的声誉有何影响,不用想也知道。
杨勇也知道只得想想而已,云媚儿决不会白天陪他到泳池荒唐,只得打消念头,叹道:“看来还是在宫中最好。”
云媚儿眼睛一亮,嘴角现出一丝笑意:“夫君可是想回京?”
“回京?不错,确实该回京了。”杨勇喃喃地道,对于是否早回京城,杨勇心中非常矛盾,如果要评选世上最难做地职业,非太子莫属了,上面有皇帝压着,下面有众多兄弟大臣虎视眈眈,留在京城,与皇帝相距太近,一举一动都被皇帝看在眼里,有一点错误就会被放大,出了京城,与皇帝相距太远,又怕会遭到外人离间。
京城,太子府,前陈乐昌公主陈贞正在陪平阳,嵩阳两位小公主玩乐,她在七年前国破家亡后,作为战利品押进了大兴城,分到东宫做了一名普通地宫娥,除了少数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前陈公主。
刚入东宫时,乐昌公主每天都是担心受怕,以泪洗面,生怕会遭到太子的污辱,只是过去了数月,太子却连她地面也没有见,乐昌公主才松了一口气,知道在东宫暂时无忧,虽然从公主变成一名普通的宫女,但宫中并没有什么重
上她本身美丽善良,气质远远高于普通宫女,许多宫都会自惭形秽,并不与她为难,宫中的生活并不难受。
数年后,她成为两名公主的琴师,地位得到提高,除了不能出宫外,生活其实很安心,只有在想起自己的丈夫或其余亲人,才不免偷偷落泪。
两名宫人说说笑笑地从旁边走过。其中一人道:“你听说过没有,最近朱雀大街上来了一名傻子,整天叫卖一块破镜,开价要一千贯,你说,一面上好的铜镜也不过一两贯,他开价一千贯不是傻子是什么?”
“真的?这人真傻,莫非这铜镜有什么奇特之处?”另一名宫娥好奇起来。
“能有什么奇特,就算是金子做的。值三五十贯顶天了,开价一千贯,估计是想钱想疯了。”
“那你说说,有人会出钱买么?”
“你还别说。真有人忍不住好奇想买,只是出到了二十贯,这人还是不肯卖,一定要一千贯。气得那人暴打了他一顿,这不是讹人么,既使再有钱,也不会用一千贯买块破镜。”
“二十贯?”另一人忍不住惊叫起来:“二十贯买一面破镜子还不肯卖。看来是真傻了。”
“是啊,不过,这人也算奇特。我听说从今年四月份就出现京城了。数月来无论风雨都到朱雀街卖铜镜。如今都成街上一景了,每次他一出现。许多人就围观起来,只是无论别人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说卖镜。”
乐昌公主开始没有注意,只是越听心头越是大震,心中默默的道:“是他,是他来了。”
听到那人在京城叫卖了数月,乐昌公主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陪伴两位小公主,快步追个两人,一把拦住两名宫娥的去路,问道:“两位妹妹,你们说的那人是不是三十来岁,身材修长,长得白白净净的文士?”
两名宫女突然被人拦路,顿时吓了一大跳,抬头看清乐昌公主的面容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一人拍了拍自己地胸口责道:“琴娘,你把我们吓死了。”
乐昌公主顾不得客套,厉声喝道:“快说,那名卖镜之人是不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
两名宫娥对望了一眼,心中大讶,在多数宫人眼中,琴娘美貌,善良,与人无争,从来没有与人红脸吵架,没想到今天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急言厉色。刚才挑起话题的那名宫娥急道:“琴娘,我也是听人说起,并没有亲见。”
乐昌公主仿佛像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是啊,我不能出宫,这内院地其她姐妹自然也不能出宫,口气放缓道:“好妹妹,那你告诉我,这个卖镜人的消息从哪里来?”
宫娥一窒,扫了左右两眼才道:“琴娘,你关心这个干吗?”
太子妃虽然和善,只是宫中规矩森严,除了护卫,只有外院负责采买的仆役才能出宫,而内院,外院向来是禁止交通,若是有人告到太子妃处,挨罚是免不了的。
乐昌公主哀求道:“好妹妹,这个你不要管,只要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谁传进来就可以了。”
“好吧,反正你已经听到了……”
宫娥正要细说,后面一声稚嫩地童声传来:“好啊,你们在这里偷偷模模干什么?”
三人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见平阳,嵩阳两位公主正一脸好奇的瞧着乐昌公主,她们正玩得高兴,突然看到琴娘不见,连忙寻来,将三人刚才的行为都看在眼中,平阳年龄虽小,看出乐昌公主神态好象有点不对,才有意吓了一下。
见到是两位小公主,两名宫娥连忙拜了下去:“奴婢参见公主。”
“免礼!”平阳公主大模大样的道,马上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两名宫娥哪敢当着两位小公主的面将宫外的事说出来,连忙匆匆离去。
乐昌公主喟然一叹,她虽然听得支离破碎,基本已经确定卖镜之人即使不是自己地夫婿,恐怕也有关联,只是自己知道了又如何,别人尚有期满离宫之日,象她这样地前朝公主,只有老死在宫中。
“琴娘,你为什么哭了?”平阳仰起小脸,不解地看着乐昌公主突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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