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营盘看似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突厥大军淹没,的很,突厥人几次攻入大营还是被隋军赶了出来,每次只是徒增大量伤亡。
沙钵略却是仿如未觉,每日只是拼命督促部下对隋军军营进攻,面对隋军的强韧,突厥人士气越来越低,其他两路大军已经返回草原的消息传开,更是无人愿意进攻,沙钵略顿时处于进退两难之间。
为了进攻隋军军营,他的部下死伤最重,而且抢掠的物质最少,若是就这么带着大军灰溜溜的回去,等于自承失败,许多士卒都有怨言,对达头和阿波两人的行为也无力约束,最多口头指责一下,若是不回去,眼前的隋营就象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不知还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这其实还不是令沙钵略最为难之处,达头和阿波两人一退,抵挡他们的隋军得以腾手出来,已经在突厥大营的外围渐渐形成包围,隋军不能合围,是因为身后的平高郡还在沙钵略手中,再耽搁下去,一旦隋军绕过平高郡,形成合围,他就是想走也不成,是否到了该决断的时候?沙钵略自己也摇摆不定。
“报,大可汗,叶护大人有信使过来。”
“快,带他上来。”
沙钵略心中一惊,心中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大营是不是又要出事?
处罗侯派遣的信使奔波了上千里,已是疲惫不堪,被带到沙钵略身边时,差点摔倒在地,他定了定神才道:“禀大可汗。铁勒人和契丹人联合起兵,正要进犯都斤镇大营,叶护派人紧急向大可汗求援。”
“什么?”沙钵略顿时大惊失色,半响作声不得,回过神后有气无力的对身边的从将道:“传令,退兵。”
看着突厥人缓缓退去,隋军都欢呼起来,十万大军死守营垒二月之久,将十五万突厥人死死拖住,死伤数万人。如今终于胜利了。
“大人,要不要追击?”史万岁跃跃于试,他自从押着冬衣来到虞庆则的大营就没有回去,先是救了达奚长儒,在守营时死在他枪下的突厥人已经满百,立下颇多功劳。
营中隋军虽然还有八万之众,但骑兵不过一万。真正可以用来追击地精锐也不超过此数,虞庆则嘱咐道:“不可逼之太近,伺机夺回他们掠去的百姓即可。”
得到虞庆则允许,史万岁大喜,长枪向前一指:“弟兄们,突厥人烧杀抢掠,如今报仇的时候到了,杀突厥狗!”
“杀突厥狗!杀突厥狗!”这些天隋军苦于机动兵力不足,只能任由突厥人压着打。所有的将士肚子里都憋着一团火气,史万岁稍一拨动,这团怒火便发了出来,嗷嗷大叫着向突厥人的后面追击而去。
突厥人心急火燎的撤退。都斤镇大营有突厥人所有的妇孺,有他们抢来的财物,有大批过冬的牲畜,若是老营有失,他们不但妻子儿女会成为别人的奴隶,就是自己也有可能在冬天饿死。
面对着隋军地追击,没有人愿意留下来抵挡,很快突厥人的后队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听到后队被袭击,沙钵略大为恼火。只是明白自己没有时间留下来和隋军纠缠,只得命令自己身边的一位特勤领兵断后,自己率着大军一路仓皇逃走。
史万岁只有不到一万兵力。为防止突厥人狗急跳墙,并不敢对突厥太过压迫,在突厥人的后路组织起来后,史万岁带着大军只是一沾即走,从突厥人身上小口小口咬下一点肉来,突厥人毫无办法,只得且战且走。
数日后,杨弘和高颖两人也各带大军赶了过来,将突厥人留下断后的一万多尾巴割了下来,其余人马继续向突厥大军追击,直到突厥人退出长城,隋军才停止追赶。
被隋军如此一追,突厥人在后面可以说是吃了大亏,白白丢下二万多人马,来不及运走的财物也重新落到隋军手中。
沙钵略赶回都斤镇大营时,见到铁勒人果然正在和老营留守的兵力对持,而契丹人却已经冲到他们老营附近时,暗自庆幸自己回来地及时。对于后面损失的二万人马虽然心痛,却也只能不在意。
这次两国交锋,可以说是互有胜败,大隋边境被突厥人攻破十余郡城,数十万军民被突厥人抢掠,杀害,可以说是损失惨重,而突厥达头,阿波两路大军受损不多,反而是抢得盆满钵满,唯有沙钵略一路受损很大,十五万大军安然回到草原的不过十一万人,四万突厥人也留在长城内。
表面上看大隋似乎很吃亏,但吃亏最大的应是沙钵略,他强行发起对大隋的进攻,好处却都让达头和阿波两人得去,自己反而损兵拆将,只是过上几年就会发现,突厥人在这一次进攻中都没有沾到便宜,他们在大隋吃进去的东西很快就会吐出来。
突厥人完全退走后,已是开皇二年的元月,长孙晟也返回长安,这次面对突厥四十万大军,隋军虽然没有完全取胜,但至少维持了一个不败局面,立功的将士自然会有不少赏赐,杨坚并没有吝啬,从府库中拿出数百万贯铜钱和数万十匹布帛对归来的将士赏赐,战死地将士也得到了很好抚恤,得到奖赏的战士都欢声雷动,临时召聚的州府兵兴高采烈的解散。
而在此战中立功地史万岁、虞庆则、高颖、杨弘都有赏赐,其中以达奚长儒的赏赐最重,不但封为上柱国,并命余勋国授一子,而立功最大的长孙晟回来数天后却是未见赏赐,许多人都大惑不解。
长孙晟自己并没有着急,杨勇却是忍不住,在一天早朝后,杨勇直接向杨坚问道:“父皇,长孙
退三十万突厥大军。长安街头小儿都在传颂,为何以赏赐,如此岂不寒了功臣之心?”
杨坚意味深长的看了杨勇一眼:“睍地伐,你还小,许多事看得不是太清楚,此事朕自有考量,你不必插手,”
杨坚自从当了皇帝,四子都被分封到各地,只有杨勇一人留在身边。但也很少称呼杨勇小名,一向以太子呼之,这次难得重新叫杨勇小名,其实就是提醒杨勇,自己是他父亲,一切都是为他作想。
只是此事关系到长孙晟前途,杨勇却不能不搞清原因。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皇,难道是因为杨伯丑?”
长孙晟在回来时,向杨坚推荐了二名隐士,其中之一就叫杨伯丑,另一人叫章仇太翼,这两人是长孙晟前往突厥的途中遇上的,当时他身边只有十几名卫兵,却带着大批金银财物,一日贪赶路程。天黑时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当时无论是长孙晟还是他身边地卫士都十分紧张,带着这么多的财富在外露宿,若是遇到强人,只凭身边十多人。在黑夜中如何能抵挡,好在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座寺庙,得以投宿。
当时杨伯丑和章仇太翼两人也正在寺庙中,一见到长孙晟,杨伯丑不但猜到了他是何人,甚至猜到了长孙晟此次的任务,当时长孙晟大吃一惊,差点要杀人灭口,好在杨伯丑及时道出来历,是长孙晟地故人。长孙才没有动手。
杨伯丑十数年前与长孙晟有一面之交,当时正值宇文护被诛杀之时,长孙晟的叔父长孙览任宫伯之职。深得武帝信任,以元氏、长孙氏家族为主体的北魏王朝正是被宇文氏所篡夺。宇文护部属多遭贬逐,周室出现短暂地权力真空,长孙览实权在握。眼前出现了一个让元氏和长孙氏**难逢,复辟大魏王朝的机遇。
一日黄昏,在长孙览的薛国公府第,长孙氏家族正在敲定报仇复国的举事部署,家中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此人即象方士又象叫化子,伸手向长孙览乞讨,然而任凭长孙览给钱、给粮、币帛,一概谢绝。
—
此人为长孙览分析大周当时地局势,元家,长孙家都已成过去,若是异动,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门的结局,一席话说得长孙家所有人都冷汗淋漓,长孙氏复辟的野心从此收了起来,当时长孙晟还年幼,却将此人容貌记在心中,杨伯丑一提就记了起来。
此时做官无非有几个途径,以门第父荫和举荐为主,对于杨伯丑的才能,长孙晟非常敬佩,在回来的路上,又顺便看望了杨伯丑,并邀请他和朋友章仇太翼一起来到长安,恰好两人在山中隐居十数年,又逢改朝换代,静极思动,就跟随长孙晟来到长安。
一回到长安,长孙晟首先就向朝庭举荐两人,长孙晟认为时值圣朝,兼逢英主,杨伯丑这等出类拔萃的人物不应该遁迹山林。
杨坚听闻杨伯丑地事迹,也大感兴趣,马上召见杨伯丑和章仇太翼两人,并赐予官职,没想到杨伯丑却在上朝第一天当场脱掉身上官服,飘然而去,让杨坚大失面子,只是碍于名声,对杨伯丑也无可奈何,如今杨勇怀疑父亲因此迁怒长孙晟也并非无因。
“胡说,朕拥有天下,气量岂非如此狭小,长孙晟为国举才,朕又岂会是非不分。”杨坚对儿子的怀疑断然否认,却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对了,章仇太翼甚有才能,朕就让他到你的东宫任职,你看如何?”
章仇太翼和杨伯丑一样,都是以术士闻名,杨坚对术士深信不疑,杨勇对术士却是素无好感,他后世见惯了道士装神弄鬼骗人,对术士的一套自然充满怀疑,虽然自己莫明其妙来到大隋,让他对鬼神之说也有敬畏,但不等于会对道士客气。
杨勇刚想拒绝,但想一想太子宫中除了一个李纲外,其余人都是杨坚给他安排好的,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也不差一个章仇太翼,这样的术士在东宫也好过在皇宫迷惑皇帝,点了一下头:“多谢父皇!”
大周朝堂元氏和长孙氏做官者众,杨坚自然不会对儿子说出自己担心前魏皇室会复辟之语,杨勇终究没有问出杨坚对长孙晟为什么不赏,反而身边多了一个术士章仇太翼。
杨勇在朝堂上曾见过杨伯丑一面,杨伯丑不负他的名字,脑袋长得大大的,满头白发,五短身材,他在朝堂上脱衣而去,可以说是奇人奇事,章仇太翼却颇有一点仙风道骨地模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色清瘦,额下几络长须,身材修长,很难让人相信他与杨伯丑是好友。
出了皇宫,杨勇马上对章仇太翼发难:“卿和杨伯丑是好友,为何不随他一起离去?”
“回太子,人各有志,杨伯丑的志愿是闲云野鹤一生,太翼却不愿一身所学埋没,故没有随友而去。”章仇太翼平静的道。
杨勇点了点头,他还以为章仇太翼会狡辩一番,没想到一点也没有迁回:“哦,那你说说你善长什么?千万别跟本宫说你只会卜卦,若真如此,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章仇太翼傲然道:“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兵书器械、农工计算、医卜星相,本人都有研究,太子若不信,尽可叫人相试。”
电脑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