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搭在他肩上休眠昏死过去的人忽然猛地撞击林平真,她似乎有些不得其法,最后只得以下巴为着力点,调整重心整个人往前倾,大有要将承重她的人压倒在下边之势。
林平真不明所以,也显然没想到已经重伤昏迷的元毓华竟然会在这种时候醒过来并且忽然干扰他的动作。
而在他心目中, 元毓秀这些年虽生得歪了,也不再是从前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但有一点却不会改变。林平真始终不觉得元毓华会真心想要伤害他,对方从来都是想要对他好的那个——只是每每用的方式似乎都不大对。
他本能觉得元毓华不会伤害他,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对其有过防范。加上对方就在不久前便因为舍身救他而昏死过去,已濒至垂死, 救还不及?哪里需要防?
因此元毓华这忽如其来这一遭, 在林平真也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他猝不及防便被猛起的撞击力压得失去重心,随即不受控制地带着人瘫倒在地上。
发现自己再控制不住倒势,林平真便只能调整姿势和重心,顺从内心仍将元毓华护在怀里,还用灵力将对方整个包围起来。因为以女孩儿的伤势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波的伤害了。
感受到后背脊骨触地所带来的强劲撞击感,林平真平时温润的面容也痛得稍稍有些扭曲变形。幸而修士的承受力和恢复力真的很不错,身体强度也比之普通人高不知到哪里去,不然这一摔不定得摔出个高位截瘫来。
但便是以修士强健的体魄也有些难受,毕竟不论灵力技巧之类的,以这样不加调整的野蛮姿势被撞击倒地,还撞到对于人类而言都很脆弱的脊椎,自然是痛。
即便调动了灵力护住身骨,林平真也感觉自己的脊椎周边的筋骨似乎麻了一瞬,很难受。
但这点子痛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人和事。他第一时间看向怀中的元毓华,低垂着头,和着凌乱的发丝也看不清其神情, 幸而在这样的姿势下他明显感觉到对方若有似无的呼吸——尽管微弱但却是切实存在着的。
“毓华?毓华……芳儿?你可还好?”林平真手微抖,极力想要维持声音平稳问道,并往上撩了撩她的一缕长发。
————立刻替换————
朝阳初出,照射在女孩身上,一身青衣无华,光是做在那儿便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女孩儿闭着眼,双手覆膝,调息胸腔内的翻涌的气息。
终于......快要突破了。
王静璇心下长长出了口气,这一步走得当真是无比艰难。
她虽有传承,他人以为的寻常五行废灵根事实上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混沌五灵根,有着众人都难以想象地远大前程。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
前世的梦魇时刻缠绕于心间,叫她即便是早已摆脱了那样的处境也还是会常常惶恐,担心自己再度步入后尘,也使得她对于修炼提升自己更为紧迫。
谷峠
王静璇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野心早已不止于此。或许曾经的她只想着,若能报仇,改变那个可悲的命运就好了。然后在见识了真正的修真大道后,她又开始不甘,为什么这世上总不得公平, 为什么她就总是要受人欺辱, 成为这世上不平之路的垫脚石?
也是这时她才算是真真正正滋生了野心, 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凌驾于众人之上......不,或许是更高的位置。
随着她进入修真界愈久,经历的奇事愈,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似乎受着命运眷顾。她是不同的,王静璇从未有过这样一刻像这样的清醒。
而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奇遇和人,不,或者该说因为天眷聚在她身边的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王静璇睁开眼睛,眼眸闪过一抹黯色,神色奇异,不过很快便恢复到平日的冷淡。
“醒了?感觉如何?”温厚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忽然间地,然王静璇却一副寻常的神情,不见一丝异态。
王静璇身边并无人影,只微风拂过,膝旁翠绿的小草飘摇,却显出一种勃勃生机,恰如它身边的这个人。听到这么道似是从未知国度飘来的声音,王静璇也不慌,羽睫微垂,显现一种纯然无辜的弧度。
当然,说好的人却不这么想,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刻知道,这个女人远比看起来要坚韧得多。
“不要意图用神魂找吾,你是找不到的。吾非人,此乃吾只意识空间化身,无处不在。”
忽然身边一阵劲风袭来,擦过王静璇飞扬的裙摆,在她不远处聚成一团轻烟似的柔雾,最终定格成一个须眉俱白的人。
眉眼如粹玉冰霜般寒冷的人睁开似是也沾了白霜的羽睫睁开,如霁雪初晴,直直看向王静璇。
“为何不继续了?”他神色不变,但语气却微微带出些疑惑,似乎不解王静璇做出的选择。这声音正是刚才询问王静璇的那个人,只是少了些刚才那种飘忽不真实的感觉变得踏实起来,不过听起来也还是十分清脆悦耳,宛如玉珠落盘。
王静璇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是在奇怪她为什么在晋升筑基中的时候停了下来,卡在着将将突破的点,明明已经快要破开这层屏障,却愣是忍住了。
“此处确是灵力充裕,但以我的体质,想要彻底突破这一层所需的时间怕是不短。而且这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饶是男子活过长久的岁月见多识广也还是没弄懂王静璇说的合适时机是什么。
修为、灵力以及积蓄都足够了,条件到了自然就可以破壁晋升,这普天之下不论是何个种族都是如此,没什么例外。还是第一次听说晋升得上时机还能挑挑拣拣,拖着挪着等的,对方的想法未免太奇怪了罢。
王静璇吗,没有接话,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她该怎么告诉这个单纯的器魂,她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