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宋奶奶两个从房里赶出来的时候,薛遥已经被套上了手铐脚链,就要往车上押。 小说し顾柔一看,手足无措的拉住赵平安,问道:“赵大哥,这是……这是干啥呀?我家男人没犯事儿啊!”然后又去喊薛遥。
赵平安忙把人拦下来,先是招呼了兄弟几句,让他们等着,然后来到顾柔和宋奶奶跟前,跟顾柔说:“那周老四,就以前跟在薛遥手下的,前几日因为入室盗窃被抓住了。在堂上说是要将功折罪,把薛兄弟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顾柔一听直发抖,不是是气的还是吓的:“这是要绝我们家的根啊……”她想到薛遥的罪名,顶替别人充军是死罪,连忙拉住赵平安,声音都发颤,“赵大哥!请你帮帮忙!麻烦你一定要帮帮忙!这,他顶替别人充军那也是迫不得已的呀!”
赵平安连忙道:“你先别慌,这事儿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还有转圜的余地!”
宋奶奶不明白到底啥事儿,可事到临头还是她最镇定,忙去屋里拿了几个大元宝塞赵平安手里:“大兄弟,薛遥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做犯法的事儿的!麻烦你帮忙看顾下,别折腾他啊。”
赵平安忙把银子往回塞:“这位老夫人,我和薛遥是一起打仗的兄弟!他们当中有几个也是,咱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我不看顾他看顾谁呀!我跟你们说,与其给我塞银子,不如好好想想该咋办!这可是砍头的罪啊。”
顾柔回过神来,慌忙道:“对对对,我回村里找村长他们去……要知会他们一声。”
赵平安说:“他们都知道。当时周老四一说,上头就让我们去你们村抓人,我在村里头没找着人,才找这儿来的。临走之前,我都找大磊他说过,他们说明个儿早上就进城。”
顾柔点点头,急忙问道:“那现在该咋办?”
赵平安想了想,跟顾柔说:“是这样,咱那个廖府尹,表面上八风不动的,其实是个最通情达理的人了。更何况,薛遥曾经和金大将军一起死守辽远城,这点,他这个做府尹的最承这个情。若是给个梯子下,大事化小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咱这个师爷啊,平时最会吊书袋子,为人迂腐,又看不起咱们武人,整天把大燕律例挂在嘴边,到时候怕是不好对付。你薛遥本就不在理字上,到时候那师爷顶在那儿,就是咱府尹想大事化小也没道理啊。”
顾柔有了方向,镇定了不少。她问:“所以说,若是搞定了那师爷,阿遥就不会有事,是不?”
赵平安说:“虽不至于肯定,但是十有□□就是了。至于怎么搞定那师爷,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我这边还等着交差呢,你们尽快想办法啊!”
赵平安说完就急急匆匆的往门外走,顾柔和宋奶奶两个人连忙追了上去,一看,那薛遥已经被锁在囚车里面了。
顾柔眼泪瞬时就流了出来,以前那英姿飒爽的军爷,那为她挥刀杀野猪的男人,如今竟然成为了阶下囚,弓着身子做囚车里。
薛遥见了心疼的很:“阿柔,别哭……”他盯着顾柔看,不知道这一眼是不是最后一眼,“满满呢?我想见见他。”
宋奶奶立刻会意,迈着腿进去抱满满。
顾柔急忙握住薛遥的手,说:“阿遥,咱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儿……我一定把你救出来,咱还要送满满进城里的学校读书呢!你照顾好自己啊,没事儿的,咱没几天就出来了……”
这时宋奶奶把满满抱出来了,孩子睡的正香。薛遥贪恋的看着满满胖乎乎的小脸蛋,隔着囚车摸了摸满满:“爹爹对不起你……”
顾柔慌张的摇头:“没有!没有,阿遥你一定能出来的!不会有事儿的!不会的。”
宋奶奶眼看囚车就要开了,忙说:“一定没事儿!咱在外头等着你,人家问啥你就答啊,别犟!也好少吃点苦头,我们俩在外头想法子,你注意着身体啊。没事的!不会有事儿。”
囚车轱辘辘的缓缓动起来,顾柔还抓着囚车不肯放,薛遥着急道:“我没事儿的!没几天就能出来,你快松手,车动了,别追了,回家等我啊乖!奶奶,奶奶你帮帮忙,把她手松开……”
宋奶奶连忙下了死劲把顾柔的手从囚车上掰开,车越来越快,越来越远,顾柔眼泪模糊了双眼,薛遥的身影越来越小,她下意识的去追,也阻止不了薛遥从她视线内消失。
顾柔仿佛有千斤顶朝她肩膀上压下来,她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顾柔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慢慢站起来往回走,她对宋奶奶说:“奶奶,咱们回去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宋奶奶点点头,说:“哭有啥用,阿遥还等着我们救呢,这个时候也只有我们了,我们不帮他还有谁呀,是不?那个师爷,你准备咋办?”
顾柔说:“商人消息广,奶奶,能不能请冯掌柜来一趟?”
宋奶奶二话不说:“行,我这就让人捎个口信去。”
不一会儿,冯掌柜就风风火火过来了,问宋奶奶:“小姐,您这么着急喊我过来,到底啥事儿啊?”
宋奶奶说:“人命关天,阿遥被抓进去了,来请你帮忙。”
冯掌柜吓了一跳,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才说:“这到底咋回事儿啊?怎么会抓进去的?”
宋奶奶说:“这事儿还是阿柔最清楚。阿柔你来说。”
顾柔清清嗓子,把薛遥早些年寄养在舅舅家的事儿给说了,又说:“他去冒充别人充军也是不得已。一是他心想吃了舅舅家六年的米,就算还债了。二来他当时十六了,到了婚配的年纪,可他舅娘哪会拿钱给他娶媳妇儿,正准备让他去地主家入赘呢。他舅娘为了这事儿跟他舅舅吵了好久。他想着出去当兵,就算挣下份家业,也比当时的境遇好。这不,才铤而走险的。”
宋奶奶摇摇头,叹息道:“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没想到阿遥小时候命这么苦!这事儿其实他……其实也情有可原啊!指不定那廖府尹心一软,变通一下,就放人了呢?”
顾柔对冯掌柜说:“现在问题就在那师爷身上,据说那师爷迂腐,事事皆凭着大燕律例行事,如果师爷在这事儿上跟廖府尹顶着,人廖府尹也不可能硬把人放了呀,毕竟这律例是白纸黑字写着的,阿遥也确实……”
冯掌柜说:“这师爷我有所耳闻。他姓祁,往上三代都是穷酸秀才,到他这儿混了个师爷当当,可是这人不知变通,就连廖府尹都对他有所不满。”
顾柔问:“那为啥不把他换了呢?”
冯掌柜说:“这人虽然不知变通,可人有一项本事,不仅大燕律例倒背如流,就连大燕朝什么时候在哪儿判过哪些案子,当事人是谁,年岁几何,家里头情况,判决结果如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廖府尹有不清楚的直接问他,这不,倒也离不开他。”
顾柔点点头,冯掌柜又道:“你知道他为啥讨厌武人不?当年他女儿看上了一个习武的,非他不嫁。那祁师爷觉得那人给他女儿下了*药才会如此。这下,全天下的武人都恨上了。”
顾柔问:“冯掌柜,这祁师爷,你知道该怎么通融不?”
冯掌柜摇摇头:“咱们经商的,倒不怎么跟当官的打交道。这样,我先帮你去问问,若是这人爱金银财宝,我一定帮着张罗。就怕他一个穷酸秀才不爱这些,若是能投其所好,倒是能让他抬抬手,放薛兄弟一把。”
顾柔如今全部希望都放冯掌柜身上了,连忙行了礼,跟冯掌柜说:“先谢过冯掌柜了!我们家如今全靠您了。”
冯掌柜连忙把人拉住了,又客气几句,跟两人告别了,就急匆匆走了。
顾柔宋奶奶两人送走了冯掌柜,才想起来饭还没吃。顾柔热了饭,抱着满满吃了点鸡蛋羹,自个儿扒起饭来。
宋奶奶奇道:“我以为你会吃不下饭,没想到你比平时吃的还多。”
顾柔憋着一口气似的,她说:“阿遥还等着我救呢,若是我倒下了,他还能靠谁?我得好好吃饭,吃饱了才能跟那个周老四斗到底!”
宋奶奶点点头:“就是这个理!来,多吃点,我们家阿遥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第二天早上,彭大磊他们几个全部摸到宋奶奶他们家了。顾柔一看,几十个大汉,和薛遥关系近的关系远的全来了,宋奶奶家的院子都站不下。
顾柔简单说了下昨日的事情,彭大磊招呼道:“兄弟们,咱们走!咱跪在府尹门口求情,让官老爷把阿遥给放出来!我把话放这儿,怕砍头的,就回去守着老婆孩子去!别给我丢人!”
院子门口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后退,全都直挺挺的站着。
彭大磊振臂一呼:“好!都是讲义气的兄弟!咱们走!”
众人跟着呼喊起来,吵吵嚷嚷的就要朝府尹那边走去。
顾柔虽然感动,却还是急忙叫住了众人:“彭大哥,各位!请听我说,还没到最后关头,咱不能这么兴师动众的跪着!”
彭大磊皱起眉头说:“嘿,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啥叫最后关头?这就是最后关头,人都别抓进去了!再不去就晚了!”
顾柔忙说:“彭大哥,您听我说,如今这案子还没开审,咱如果这么兴师动众的跪着,这不是把官老爷的面子撕下来踩嘛,这不是摆明了不相信人家官老爷能公正严明么。如今还没开审,咱姑且先看看人官老爷怎么说,若是不行,咱再想法子……”
彭大磊不耐烦听:“我说你咋这样?这人命关天了,还想法子?你怎么就不急呢?咱兄弟几个去跪他个三天三夜的,看人官老爷不把人放出来!”
顾柔劝不住这帮男人,她说道:“我不急?他是我男人,我比你们谁都急!我的孩子还在里头睡觉,他若是走了,咱娘儿俩咋办?可是和官老爷打交道也要有方法,试问有哪个官老爷愿意被顶在杠头上下不来的?试问哪个官老爷愿意被人逼着放人的?”
这时候宋奶奶抱着孩子出来了,她把孩子递给顾柔,自个儿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出来了:“大伙儿听我一句,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和官老爷作对有啥好处?阿遥还在里头呢,你们在外头跪着,就不怕人官老爷一生气,给阿遥吃吃苦头?你们别以为你们一伙儿往那儿一跪,人家就怕了。”
宋奶奶拄着拐杖,说:“你们如今风风火火往那儿一跪,表面上人官老爷不得已把人给放出来,可你们毕竟是在他手里头管的,到时候给你们村吃点苦头不是说句话的功夫?阿柔说的对,如今还没审呢,你们就急着去跪,给人家看到,他府尹的面子往哪儿搁!”
彭大磊听了,冷静了点,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宋奶奶说:“咱们等着。开审的时候,咱统统过去,给府尹说说。这仗是薛遥打的,我人是薛遥救的,这辽远城也有他薛遥的一份,关那谢龙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