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除了得到了您的夸奖之外,还得到了杜纳德先生的夸奖。”
江瑟这话令Federer女士露出淡淡的笑容,“显然杜纳德的眼光与欣赏能力与我是一样的。”
“是的,您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蓝色的大海,敏锐而包容。”
从这位Federer女士仅有的资料里,江瑟迅速注意到了她资料的照片中与她本人的一个最大特点了。
她对蓝色情有独钟。
资料照片里她穿着蓝色,今日见面之后,她穿的依旧是宝蓝色的礼服。她显然清楚自己的优势,宝蓝的颜色显出她独特的魅力,优雅中透着冷艳的感觉。
江瑟这样一大胆推测,显然说对了,因为这位Federer女士在今晚与江瑟聊天之后,第一次咧开嘴角笑起来了,露出几颗洁白齐整的牙齿,态度上江瑟敏锐的注意到她已经变了许多。
裴奕靠在一旁,微笑着看江瑟与人应酬,他看着江瑟与这位冷傲的Federer女士很快交谈甚欢,目光就更温柔,并没有打断她的举动。
两位不同年纪的女士很快热议起来,从流行服饰到珠宝,再到手表,他注意到了江瑟与平时不同的另一面,她并不仅止是温柔而内敛,也不总是他记忆里捧着书本婉约的样子,她还有极强的交际能力,可静可动,能清楚的明白自己要什么,并为达到那样的目标而努力着。
没有了冯南的出身与地位,但她骨子里依旧是她,了解的她越多,裴奕就爱她更多。
夏超群应酬完过来的时候,江瑟已经与Federer女士很熟了,两人交谈之中,江瑟有意识的透露了自己即将与Givenchy之间的合作,这对于她的地位提升显然非常的有帮助,她得到了这位女士的认可,她甚至与江瑟交换了联络方式,还主动提出邀约:
“这周末我举办了一场小型的私人聚会,如果你愿意出席的话,我想我很乐意在我的聚会上能看到你的。”
江瑟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她算了一下时间,周末就在三天后,她与张静安的电影合约已经在洽谈中,签约之后照张静安的要求进行训练,在此之前至少还有将近一个星期左右的自由。
她答应了下来,与Federer女士之间的相识,算是这一趟Steinway晚宴最大的收获了。
裴奕在晚会上没有喝酒,就由他开车送江瑟回去,他送了江瑟回家,替她打开车门之后,却并没有要跟她一起回去的意思,面对江瑟询问的眼神,他伸手摸了摸她脸庞,笑着道:
“我先回家一趟,回头再跟你打电话。”
她不喜欢陈敏殊,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人跟着,他就不能总让陈敏殊出现在自己左右。
他并不想要江瑟跟自己在一起时,还总为了这些事情烦忧,虽说能看到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他很喜欢,但却仍不舍得她难受。
裴奕目送江瑟进了电梯,看电梯门缓缓合拢,她的影子被完全挡住,他靠坐在车子上没有动。
夜里车库十分安静,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将这阵沉默打破。
他坐回车上,接起手机,车上后视镜里映出裴奕一张俊秀的脸,此时的他眼神坚定,与在江瑟面前的时候并不相同。
电话是裴老爷子打来的,估计是想问他到哪里了。
裴家里,裴老太太已经睡了,保姆为他递来了软底的拖鞋:“老爷子在书房等您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梯,点了点头。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着,裴老爷子戴着眼镜,正拿了一本书在看,书桌上台灯亮着,开了冷气,裴老爷子穿了件橄榄绿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背心,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映在身后的书架上,仍是如裴奕幼时记忆中一样的魁梧。
爷爷老了,头发已经花白了,只是那股慑人的气势依旧。
他靠在房门前没有出声,这间书房里的每一个摆设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在哪个位置,他是裴家这一代的长孙,爷爷小时是最喜欢他的。
裴老爷子抱孙不抱子的性格在裴奕出身之后展现得淋漓尽致,裴老太太曾笑道,家里几个儿子,从出生到长大,裴老爷子从没抱过,冷着一张脸,动辄打骂,还不准有人维护。
在他老人家看来,玉不琢不成器,儿子不好好管教,将来人家会指着老子的脊梁骨戳。
裴晋淮几兄弟被从小打到大,很少从裴老爷子这里得到好脸色,导致兄弟几人长大之后,对于裴老爷子有一种本能的畏惧,父亲的权威在他们心里早就烙下烙印了。
可是裴奕不同。
他从一出生起,就受到裴老爷子万千的宠爱了,捧在掌心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也怕化了。
年幼的时候,亲自把他抱在怀中,教他呀呀学语,教他识字启蒙,家里人谁都不敢与他争抢着带孩子的。
出席什么样的场合,他都要把裴奕带在身边,亲自抱着,一刻不见了都会着急的问:
“我的阿奕呢?”
这间书房里,裴晋淮几人进来时,都是禁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可唯有裴奕,幼时捣乱了,爷爷也只会‘呵呵’的笑着,挥挥手:“随他去吧。”
每当裴奕惹了祸,裴晋淮要效仿当年父亲的‘儿子不打不成才’的理论时,裴老爷子都瞪着眼,将他护在身后:
“谁敢动手?”
有爷爷的纵容,年幼时的他不知天高地厚,飞扬而跋扈。
他长高了许多,裴家的男人身材都高大,门框也比一般的尺寸更高,他那样的身高,往门口一站很难让人忽视得了他。
裴奕在刚来的时候,裴老爷子其实就已经发现他了,但他不说话,裴老爷子也不出声,直到书本翻了两页了,他才取了脸上的眼镜,捏了捏眉心:
“回来了,一直站在门口干什么?”
“就想看看您。”
他双腿交叉靠在门边,还穿着陪江瑟出席晚会时所穿的西服,英挺而帅气,就如正蓬勃上升中的太阳,耀眼而惹人注目。
而裴老爷子已经呈日薄西山之势,已经老了。
“爷爷有什么好看的?”裴老爷子冲书房边的沙发扬了扬下巴,“坐。”
他迈着长腿进来,裴老爷子将书一放,目光里带着骄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