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秘密是什么,想不出我是谁,浮现脑海的画面却老是一个穿着囚服满面伤痕的人正瑟缩在脏兮兮的卫生间厕所,对着镜子大呼你是谁你是谁……
又他妈是恐怖的格式塔实验!
难道格式塔实验真的会一辈子如影随形的影响我的思维?
轰!
脑部突然炸裂似的一阵剧痛……
我捂着头,在湖边无力的蹲下。
究竟是格式塔实验后的我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又有谁对我下了什么催眠,使我忘记了什么?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偶尔常想,这一切悲剧的根源是不是我当初就不该色迷心窍的撸那一管?如果不撸那一管,子妍也无从得到我的体液来嫁祸我。
可我若是不撸那一管,可能熟睡中就被子妍杀掉了啊……
莫名其妙死在梦里和强奸犯身份,显然还是后者好一点。
越想越是烦燥,我的人生总是由不得我选择,或者根本就没有好的选择。
我看着湖面,抓着头发,嗷嗷的长啸了几声,惊起无数飞鸟,也引来了满头雾水的疯子。
“你怎么了?”疯子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么失态。
“没事!”
“神户丸号你也找到答案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又问我怎么办,怎么每个人都问我怎么办,我他妈的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我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我愤怒的咆哮道:“你他妈自己没脑子吗?老问我怎么办,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来问我!滚,都他妈滚!”
吼完我压根也不看疯子的表情,呆呆凝视着湖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回头,看见疯子真诚的眼神:“你说过陪我去找娜依的嘛,我不滚。”
我随口扯淡哄孩子一般的话,他竟然当真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这种破事让我管?
“认识你这么久,真没见你生过气,看来你心里是真烦了。”
我转头,不想说话。真正的痛苦是说不出来的,所以才需要高明的心理医生来窥探病人的潜意识,或诱导他说出来,我现在也许真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疯子似乎想客串心理医生,他又唠唠叨叨的道:“我们年纪差不多,论定力,涵养我都不如你。你有种气质,让人能信任你,这大概就是催眠师必备的技能吧?大气,从容,自信。镇定下来,给自己催个眠,毛里毛躁可什么都做不了。”
情商低的疯子难得的说了这么一通夸奖人的话,我惊讶的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是真心的在夸我,还是在安慰我。
“我才不没事给自己催眠呢,催的太多也不好。”我心情略微好一点了。
催眠敏感度高的人一般有如下特点:容易放松,也就是说能控制安排好自己的情绪,定力好;愿意信赖催眠师;专注力高;好奇心强;想象力丰富;智商高。
我基本全部吻合,而疯子是大部分吻合,所以,我和疯子无疑都是催眠敏感度极高的人。
我们非常容易被人催眠!
那么,我们从医院逃出来,这一切不是假的吧?不是活在一场催眠中吧?我竟突然涌现出这么荒唐一个想法。
我有这种感觉,可能就像是疯子走哪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细菌和病毒,屠夫看到猪第一反应就是这猪该怎么杀才方便,小姐看到男人第一反应就是我该要多少嫖资……
就是属于行业思维,三句话不离本行。
几个月前,胡主任催眠死小郎他们三个人,是怎么博得他们的信任的呢?
我想,一是子妍透露了不少他们的个人情况给胡主任,使胡主任对他们三个人的个性有个大致的了解。二肯定还是胡主任高超的催眠技术和极高的情商,肯定是句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去,使他们不抵触排斥胡主任。
我真的不想面对胡主任这种老谋深算的可怕对手,可我知道他就是我这一生的宿敌,我还是要面对他。要么我把他送进监狱,要么我自己回到监狱,别无他法。
“疯子,神户丸号失踪之谜我到底猜没猜对不知道,但我真的无法想明白一艘船跟陆地上的村子有什么联系,这里面应该还有内幕,所以,我们必须得回到那个村子上去吧。”
“回去等胡主任抓?”疯子一惊。
“你要怕,你可以不回去。”我淡淡的道。
我的确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搞清楚胡主任他们的大阴谋,摧毁他们。不催毁他们,子妍始终在他们控制之中,也就等于我在他们控制之中,那么,我还有七年牢狱之灾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就算现在把子妍交给我,我也没有办法让她帮我翻供,因为她坚持认为那个邪恶催眠师是我,这是她真正的意识这么认为,而不是被催眠后的意识。
真要把子妍带上法庭,后果会更严重,我将由强奸犯变成杀人嫌疑犯。
“你说过陪我去找娜依的。”疯子还是对此事念念不忘。
“你当我是什么啊?居委会大妈?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
“你可以对娜依或她父母催个眠啊,让她们同意女儿给我走。”
原来他一直打的是这个主意,我恍然大悟:“她父母会说汉语吗?生苗汉语水平很差吧?基本沟通都不行的话,催眠暗示哪儿会有效?”
就算她父母催眠敏感度非常高,可万一听不懂汉语,那就是鸡同鸭讲,徒劳无功。
原本我认为常规情况下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不能被催眠,看来现在还得加上一种人,语言不同的人难以被催眠。话都听不懂了,还扯什么催眠暗示?
“娜依汉语还行,她父母够呛,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就催眠娜依好了,让她跟我私奔。”
“走吧,回村子。”我实在无心纠缠这个对他至关重要,但对我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不是我对朋友没同情心,实在是自顾不暇。
走了几步,湖边一家小商店突然传来一首很应景的歌,我听过,郑钧的歌,叫做私奔。“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我顺着音乐来源看过去,看到商店柜台上的电话,我突然想起是不是该给父母打电话报个平安了。其实我一直都挂念他们,只是自觉羞愧无颜面对他们,潜意识在偷偷的逃避,假装自己忘记了这事而已。
他们和全天下所有普通的父母一样,都有着望子成龙的美好愿望,可我不仅没成龙,还成了精神病、强奸犯、要饭的……
想到这里,我还是止住了去商店打电话的脚步。
我混成了这样,有什么脸给他们打电话?电话通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我无法描述我现在走投无路的状况,想必他们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也只会更加担心,何况每次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都会难过很久很久……
想来想去,与其给彼此增添无谓的烦恼,还不如不打。
之所以要回村子,是我瞬间想明白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回星海找子妍,想尽办法让她明白那个邪恶催眠师不是我。过程有多艰难或者到底能不能成功暂且就不提了。问题是我一回星海,还是等于落到胡主任手上,他可以把我交给监狱,也可以继续囚禁我,无论哪一种处理办法都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回星海这路不通。
第二条路,背井离乡,亡命天涯,做个逃犯,比如说和疯子去苗疆度过余生,最好再带上李嫣。这条路可行,但是我不想,我不想永远背上个强奸犯的耻辱烙印,不舍得永远离开父母也不忍他们永远活在我的耻辱和阴影下。
第三条路,就是回到那个村子。那个村子是胡主任行动的开始,可能也是结束的地方。要想催毁他们的计划,我必须回到村子。如果能摧毁他们的计划,那么一切都可能重来,我将有机会翻供。
我是走投无路才冒险回村子,疯子了无牵挂,完全可以不回。所以我再三对他说清楚利害关系,他坚持和我一道,说没有娜依他活着也没意思。看来他是真的太信任我了,觉得我可以帮他搞定娜依,我也就不再勉强。
如果真照他说的那样去做,显然是违反催眠师职业道德的,我不会那么去做。我想,我能做的是把娜依当病人,劝她,给她爱的勇气,让她鼓起勇气反抗父母,争取脱离苗籍。
严格来说,就像是一个朋友的规劝,而不是疯子以为的催眠。
这次再回到那村子,我不是上次那种小偷一样畏畏缩缩可怜巴巴缩着头走路的造型了,我昂首阔步精神抖擞,而且还有种衣锦还乡的爽快感。
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大爷我有钱了!
我们径直走到那户老农家,老农正在喂猪,看到我们握在手中的喂猪勺子抖了几下:“你们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