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开场白明显不符合天线宝宝和我的常用套路,他以往看到我是直接问问题的。 小说し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也不认识膨胀几倍的我了。
我苦涩的笑笑,掉头离开。
街上人个个都匆匆忙忙,只有我无所事事,我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碎石头,心想着大不了老子回家种田。
不,种田也不行,田早卖了,父母都搬到城镇里来了。
身后传来几声车喇叭声,我以为挡着别人路了,往旁边靠了靠。一辆奔驰缓缓掠过我身边,在我前面停了下来。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我定晴一看,竟然是曹国庆,他腆着肚子朝我走来。
“曹总,你好啊。”
“崔医生,最近摊上事儿了吧?”
很久没听到崔和医生这三个字连在一起了,现在我不是医生了,听起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我灰溜溜的道:“是的,最近有点不顺。”
我挺佩服曹总的眼神的,他竟然能认出我来。
“来,到我车上聊。”曹国庆热情的邀请我上他的车。
我现在这样一个失魂落魄连做搬运工都没人要的失业者,有什么好聊的?肯定又是他儿子的破事,我准备张口就拒绝。
但不小心看到了路边停着的豪车,那是奔驰s级顶级轿跑,估计价值近千万。我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反正也没事,不如去坐坐吧?于是我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上了车。
坦白说,在我出事之前我是对小曹非常感兴趣的。原因一半是我不懂一个少年究竟能有什么阴暗的秘密,那么害怕我接近他的潜意识;另一半是我希望所有走进我诊所的人,都能哭着进来,笑着出去,健康的出去。而小曹,是我从医以来唯一一个虎头蛇尾没有治好的病人,算是我的心结之一。
可现在不一样,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己一大摊乱麻一样的事,真的没有兴趣关心什么小曹。
这奔驰也不见得比村口拖拉机坐着舒服啊!就是多了个稳定性强的空调嘛。拖拉机是全天景无死角,纯自然空调,只是空调时有时无而已嘛。我有这种想法也不知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崔医生准备何时再重操旧业啊?”老曹关闭车窗道。
“不操了,操不了了。”我灰头土脸的道。
“你医术那么精湛啊。”
“一个自己心里有病的心理医生还能治好谁?”我做格式塔实验弄疯自己时,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并不影响我后来开诊所。后来直播审判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举国皆知,还怎么做心理医生?
“不,我信你。”曹国庆递给我一根中华。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信我,为何后来又不来找我?”
“我那宝贝儿子抗拒啊。”
“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样子!又带他去烧香拜佛了一次。记得那个说我儿子八字硬的道士么?他也死了。难道我儿子的灾星还没解除么?不会把我也克死了吧?”说到这里,老曹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如果你非要用克这个字眼的话,你不该来问我,你还得去找道士。”我反感这些迷信封建糟粕,骗人的假道士假和尚。
“你是我儿子见过次数最多,时间最长的心理医生,效果也是最好的一次,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老曹突然情绪失控,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有钱人的手像女人手似的,养尊处优久了,细皮嫩肉柔若无骨的。
“曹总,你想我怎么做?我又不会画咒念符看八字什么的?”
老曹灭了烟,神色紧张鬼鬼崇崇的靠近我道:“如果你不让我用克这个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意思。我儿子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就连……就连……”
老曹咽了好几口唾沫,咽的直翻白眼,还是硬生生的把“就连”后面的话省略了。看来,后面的话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我。
如果一个人,他身边的人总是有各种不幸,或死或伤。按中国人的传统说法,一般称这人为命硬,克死了别人。
我怔了怔,虽然我排斥这种迷信说法,可也不得不承认,克这个字表达的丰富含义,实在无法用别的字来代替。
我和老曹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他问我的,我没答,我问他的,他同样不答。
但相同的是,我俩心情都很不好。
他靠近我时,我才发现老曹老了很多,双鬓斑白了些,眉间的皱纹更深更密了。
他撸起衬衫袖子,露出一串精致的佛珠细细抚摸着:“我最近太不顺了,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现在吃斋念佛了。”
我以为他说的不顺,肯定又是儿子惹了什么祸,因为他的事业,媒体上都看得到,他仍是这座城市呼风唤雨的首富,并没出现投资失败之类的新闻。于是我道:“我只能说或许可以从心理上改变你儿子自闭的性格,至于什么命硬克死人这种说法我绝不认同,即便我认同,我也没有办法化解这种超自然现象。”
“现在你要救的人不是我儿子,而是我。”老曹无力的伏在方向盘上。
我大吃一惊:“啊!你怎么了?”
“我失眠一个月了,全靠这个来睡觉。”老曹从扶手箱里扒拉出一个小药瓶。
我定晴一看,是**,很常见的安定药物。是处方药,普通药房买不到,是有医生处方单还得限量购买的药物,就是怕你用来自杀。
“心理医生有很多很多,你不必非找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了。再说你儿子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因为他不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所以才搞到今天还没好,你明白吗?”
“不,我只相信你!心理医生不在于水平多高,而在于医德!你知道我这种人,生意做到今天,多少总会有点见不得光的事。如果哪个心理医生掌握了我的秘密,借此来要胁我怎么办?”
在中国,成功的大商人必定是红顶商人。所谓红顶,自然就是胡雪岩那样有政府关系的商人,也称官商。
官商自然是少不了一些暗箱操作和贿赂之类侵犯法律的事。
做心理医生虽不久,但我太明白这些所谓成功人士的顾虑了,所以他一说我就懂了,但我万万没想到老曹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你觉得我有医德?”
“你有!”老曹坚定的道。
“哪里看出来的?”
“你有气节,你不爱钱,不趋炎附势。别的心理医生见到我要么跟苍蝇似的缠着我,要么为巴结我说不收费,要么就把我当冤大头,收费比对别人高的多。”
“呵呵!”在我极度悲观失望时,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受用的。当初我按捺住好奇不主动找他们假装矜持冷傲看来是对了。
“所谓无欲则刚,你对我无所求,所以在你眼里,我和普通病人没两样,并没有特殊照顾或提高收费,这些都是我很欣赏你的地方。”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很怕,但是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和倾诉的人。”老曹伏在方向盘上,好像在抽泣。
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竟然失态成这样。
他说的后面一句话,击中了我的心。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现在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悦儿,可她,竟然和我最恨的仇人坐一起吃饭,其他还发生了什么,我不敢往下想。
“你说吧。说出来就好一点。”
曹总搓着大手:“你知道,像我们这类人,常在外面应酬,多少总有点乱七八糟的事。”
这所谓乱七八糟的事,自然就是包小三小四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