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血线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脸上缓缓淌下,她大喘着气,手里提着鞭子,面色阴沉的看向前方一众围着她的妖兽。
为了去逝川池窃取慎微之果,她只身一人闯到梵妖七界外境,寻这些低等却攻击力极强的妖兽历练自己。
她始终从未学会御剑,有的也只是自身的轻功而已,这边还未能稳住呼吸,甚至于还没立稳身形,前方三只妖兽疯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向她冲咬而来,她清晰的看见妖兽口中的獠牙,妖兽口中的腥臭之味让她闻之欲呕。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脑中飞速旋转着御敌的方法,奈何今日不知怎的,妖兽格外之多,她隐隐的甚至听见远处有大量的妖兽正在向这边赶来,半空中她躲闪还算是游刃有余,但出招攻击的机会却是不大,一只只妖兽不断的向她扑来,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的体力早晚耗尽,最后定然会被这些妖兽吞之入腹。
正当她焦急万分暗道今日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之时,额际的血线随着她在空中翻旋滴落下去延成一道血线,这道血线却被人用气隔空削成数段落到地上,一滩血水飞溅而起。
她大惊,第一个念头想起的是恐怕来了更厉害的,显然不是自己现在能应对的,本还在想怎么着赶紧抽身逃走,抬头一看,远处如仙人一般落在树尖的却是一身玄衣的人。待她看清楚来人之时,她震在当场。
她印象中,池雨一直是有些阴冷的性子,姿容上乘,她明明认识池雨已经有一阵子了。以前一直没有复杂的感觉,今日不知是不是自己身陷险境之故,竟是觉得自己这一眼望过去,心都多跳了好几拍。
池雨的墨发在空中漫舞飘飞,犹如在空中张开了一张黑色的网。他皮肤向来白皙,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的阳光太好,竟映得他的皮肤隐现透明之感。还有他漂亮的锁骨以及完美的曲线。
“你天天不间断的过来练手。这些妖兽再是低等无脑也懂得戒备,哪有你这种历练之法,岂不是自杀?”
她看着池雨。有些失神,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危难之景,她竟从没发觉,池雨的声音竟然也是这般的好听。她本以为,池雨不过是比他人要漂亮一些有魅力一些罢了。却是没想到……
妖兽们嗅得到来自于池雨方向的敌意与杀气,立即便调转过头看去,一时倒也停下了攻击她的动作,池雨微微一笑。低声道:“真是正好。”
随后就见池雨手掌于空中快速结了几个相同的印,一团团火球突然滋生而出,一个比一个猛烈。向妖兽们攻去。
妖兽毕竟还停留在动物的状态,自然对火有天然的惧意。瞬间突然生出十几二十个火球来,平均下来也是每人一个了,吓的调头猛窜,每只妖兽屁股后面都有一个火球穷追不舍,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就一个个全都跑远了去。
她呆坐在地上,此时才觉得万般疲惫全身虚脱一般,也没再抬眼看池雨一眼,余光中睨见那人从树上优雅的飞下来,她好奇的很,以前觉得池雨是挺接地气儿的一个人,怎么今日竟觉得这人仙气十足不说,甚至还感觉这人足下步步绽莲一般?
“疼么?”池雨蹲下身来,看着她脸上的血迹,拿出帕子来轻轻帮她擦试。
就这么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以前在她住处时,彼时她刚刚醒转,池雨搂她的姿势也是有的,比起眼下这个动作来不知亲昵多少倍,可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竟是连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她竟觉得不应承受,下意识就是一躲。
“我……我自己来就好。”她没抬头,抢似的从池雨手中接过帕子,一下下的自己擦拭着伤处,动作时有意无意的挡着自己的眼睛,生怕他看进来。
她心跳的厉害,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是今天才认识池雨的,今天竟然觉得他距离自己这般近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她真想往后退开两步,她觉得这样近的距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池雨的右手凝气发出微微的玄光,轻轻从她的额头上抚过,伤痕之处的疼痛立即减轻了大半去,然后他又揭起她两边衣袖,试图抚一抚她的手臂。
她触电一般的躲开了。
“还有哪受伤吗?”
“没了,没了。”她连忙放下衣袖道。虽然腰间的疼痛很难忍,但是总不好开口讲出来,更不好让池雨去摸吧。
池雨的目光却是慢慢的落到了她的腰际,她心一惊,下意识又是赶紧藏起来,却是一动牵到伤处,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池雨无奈一笑,后而笑容突的一收,目光锋利的盯向她的后方,她身子一僵,下意识反映就是又有妖兽回来了,连忙回头去看,却是这一扭头,不仅空无一物,腰际也传来一阵微凉之意,那柔和的被轻抚的触感,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她窘极了,回头瞪向池雨,用不着她去躲,池雨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正面含微笑的看着她的大红脸。
“你试试看是不是能站起来了。”
她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怕是伤的不轻,试着活动了一下之后,她站起身来,果然不疼了。
想骂却是没有理由,池雨不仅救了自己,还为自己疗伤。
“你要历练自己也不用这么拼命,梵妖七界已经没谁是你的对手了,但是再是厉害的人,也没有说只身一人去与兽群对抗作战的,你这么拼干什么?”
“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我要做梵妖七界的第一,然后我才会与我的师父重逢。”她道。
“教了你这一身本事的师父?”池雨很是不解,甚至于是有些不高兴的:“非要让你当上梵妖七界的第一不可?要当第一,这就要与多少人打架啊。这里是修仙之地,梵妖七界向来太平和平,这不是诚心要搅乱梵妖七界?”
她一听这话立即就黑了脸,停下步子看向池雨:“太平和平?池雨,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太平和平?梵妖七界太平?和平?只怕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这么以为,以前的我生活在这梵妖七界,你觉得我当时认为梵妖七界太平和平吗?别说当时了。便就是现在我也是不认同的。什么太平和平,我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放眼望去。别的地方虽然我没印象,但是也从没听说过周边其他中转之地和我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全天下都是太平的,可这太平也是分角度去看的!”她厉声道:“再者。你说我师父这是诚心要搅乱梵妖七界?你说话可莫要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我的师父不仅仅对我有教习的恩情。她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兴许你觉得我这一身伤是你帮我调理好的,但是在我眼里,真正救了我的命的却只有我师父一人而已。是她教会了我怎么强大起来,怎么才能在梵妖七界立足,如果我只是让你帮我把伤养好而已。那我就算再活一千年一万年,也仍旧被人瞧看不起任人欺负。就算长生不死又有何意义,还不如死了再也别存在。”
池雨一愣,他觉得自己只是随便抱怨了一下,却没想到引来她这么大的反应。
随后,就见她拂袖而去,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他站在原地,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替她疗伤之时,眼中她那般的羞涩,明明是对自己有好感的,怎的一提到她师父,竟能变得如此之快,人的心可以这么快就冷下来吗?明明前几天她还让玄易把他的宅院给重砌了一遍的,女人善变,可这也变的太快了。
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没下文了,自然是追上。
待回到住处,她立即关好大门,几乎是跑着回到屋里的,赶紧就对着镜子察看自己额头的伤处,万般不可思议池雨这一双妙手竟然有这般回春的本事,方才只是觉得没那么疼了,现在对着镜子再一看,竟是连伤处都看不到了。
她撩起衣衫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的侧腰处,也是赞叹感慨不己,原本至少得有一大处淤血来着,此时光滑整洁,半点都看不出方才她经过怎样的一番恶斗。
她还在对着镜子愣神的当口,院内突然发出一声异响,她惊的赶紧将衣衫放下,屋门同时被推开,池雨埋首踏进来:“方才在路上买了些栗子糖……”他一愣,看着她面色通红的站在那里,一怔:“你怎么了?”他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衣衫上,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闯进来的不是时候。
她却淡然的瞟了他一眼,生怕被他瞧出自己衣衫不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坐下径自倒了杯冷茶:“放下吧。”
池雨将栗子糖放下,同时自己也坐了下来,相当熟练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了杯冷茶喝了,她抬眼挑眉:“你喝的惯吗?”
“只要是你屋里的东西,都惯。”
她垂了首,不再说话。
池雨打开纸包,递给她栗子糖吃,看着她只吃而不说话,心里猜测着她在想着什么,不知不觉的托着腮帮就这么支支的看了她半晌,后而低低笑道:“是你让易玄把我的宅子修砌了?”
“那小子闲的浑身疼,给他找点事干罢了。”
他眯眼笑:“我真不明白你,失忆之后与以前似乎完全不一样了,可却还隐隐有着以前的影子,只是以前一直没留心过,没想到你不刚硬起来的时候,其实挺温柔的。”
他这般坐在她的屋子里,还这般的点评她,一切看起来就像到了他自己家似的自然,一时间倒让她半点也没有主人的体面了,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你只要别再对我师父出言不逊,我也不会对你太坏。”她接过他递来的栗子糖,又翻了个白眼:“毕竟你当初帮了我很多,这份恩我还是记得的。”
那天她与紫姬动手,当时他们二人吵的快要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能借此事放下这件事,池雨当然不会再拿之前的事来提,想着以后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就好了,要是紫姬与她不合,那就尽量少见面再不然就不见面不妥了吗?况且现在紫姬忙着在女帝的身边转悠,也不会想着要到她这里来。
“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恩而已。”他道。
茶杯往桌上一嗑,啪的一声,她抬眼似笑非笑地道:“这话说的有意思,总感觉还有下半句没说完似的,不仅仅记住你的恩,那你还想怎么样,你最好趁早说出来,别等我他日飞升成仙了,你可就没得这个机会让我报恩了。”
关于池雨,那天紫姬的事情让她与池雨之间很不愉快,只是当时她被激到顶点,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当时她也就只有池雨这一个朋友而已,可在那样的情况下,池雨却完全不相信自己,何止心伤。
只是事后冷静下来之后也想过很多,之所以心伤,大抵是因为自己对池雨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的情感所致,那天发的火多少都是带有些吃醋的味道的,换个角度想,紫姬毕竟是才到梵妖七界来的新人,太多地方需要他人照顾,而池雨的本职工作就是接待新来的人适应这里的环境,对于紫姬,池雨有工作上的职责。
而且,在池雨心中谁轻谁重,她当然是明白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将这件事慢慢放下了,只是那天实在是翻脸翻的太厉害,没有言和的机会罢了。
池雨微微一笑,道:“飞升之后你便就不认得我了不成?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商量商量你飞升之前的这段日子好了。”
她抬眼:“这段日子怎么了,有什么可商量的?”
“一柔,”他眉目如画,轻轻的握上了她的手,感觉到她浑身似乎一抖,他心中更觉得甜了,道:“我们把院墙拆了吧,咱们俩的宅子合并起来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