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靠着半球别墅的窗外墙上,远远地看着草地餐桌灯下狂吃的比鲁斯,他眼神平静而复杂。
蓦地,他神态恢复如初,讶然道:“怎么了么,海瑟薇?”
海瑟薇肩上停着火球般的不死鸟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维斯,温声道:“刚才感觉你好像有点奇怪。跟平时不太一样?可能看错了。”
“嗯,错觉吧。”维斯淡笑道,没觉得海瑟薇能瞧出什么。
海瑟薇笑了笑,低头逗弄肩上的不死鸟。
维斯点头,走向那边,准备带比鲁斯回去了。
说是跟班,可倒更像是比鲁斯的“监护人”一样……
海瑟薇停下,倚靠在墙壁,远观维斯与比鲁斯,默默想着。
尤其是比鲁斯……刚才她在维斯身上看到的一丝“割裂感”,在比鲁斯身上竟然也一样存在,而且从始至终都存在。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海瑟薇略有疑惑,还是说她的眼睛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女人心中一动,猜到了自己的变化从何而来。
你啊……
她抬头看星空,像是与谁在对视,眼角含笑。
“妈,怎么了么?”武照微醉地走过来,奇怪道。
回头一看,维斯已带着比鲁斯化光飞向夜空。
“……没事。”海瑟薇收拾心情,轻轻一推武照,示意道,“星星在叫你呢,回去吧。”
******
夜已将尽,天还未明。
卧室灯下,海瑟薇并无睡意。
她的体质早已非普通人类。倚靠在床头,想着之前在维斯与比鲁斯身上的那种“割裂感”。
呼――
“咦,怎么有风?”
海瑟薇忽然惊讶道,门窗未开,卧室里怎么吹来一阵清风?她按住床头上方的一侧墙壁。
“正在分析……”
天花板中央亮起一团光,超级AI管家“Fri”的温柔女声在房间里响起。
很快,Fri有了结果:“计算之外的小股空气流动的成因不详,疑似有未知超自然力量推动,女士。已叫醒62米外的不死鸟;随时准备联系中都度假村里的18号小姐,西之都的孙悟仙先生,以及在多莫拉克萨摩星球修行魔法的武幻先生;神殿内的地球神剑召唤程序随时待命中;确保您的安全。”
呼……
又是一阵不知何来的风,海瑟薇发丝飘动,抬手无奈道:“不用了,Fri。没事的,让我一个人。”
“好的,海瑟薇女士,晚安。”天花板上的光团灭了。
房间里于是又安静下来。
海瑟薇朝风来的方向伸出手,果然,又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轻风,朝她的掌心吹来。
“六年了,这算是道歉?”
海瑟薇收并双腿,少女般将下巴搁在膝盖,伸着一只手捉弄那股无来由的风。
“我可数着呢,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看,数着数着,第六年也快过去了。”
微风又起,在她掌心打了个旋儿。
“少来,我可生气了,你以为我不会生气么?”
海瑟薇低头,鼻尖抵着膝盖上的被面,嘴角藏不住的笑。
“我生起气来很厉害的,你忘了吗?”
“我生气的样子你都敢忘?我可真的生气了。”
一个人的房间里响起零星的笑声,还有女人的自言自语。
“哗啦啦――”
在海瑟薇手上缠绕的轻风变了方向,她看向床头柜,灯下放着的《武人笔记》竟然被风吹得掀开,书页哗啦啦翻动,翻过最后一页,展露出空白未写的两页。
海瑟薇惊讶地拿来书,这时轻风又起,绕着她的脖子转了一圈,紫色的发丝飘动。
仿佛是武天在身后俯下头,在她耳边喃喃地低语。
忽而心有所感,海瑟薇有想要写些什么的想法,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写什么。
她找了支笔,在轻风翻开的空白页上,顺着心中的冲动,落笔写字……
【超脱之境界,大抵四种。】
笔下很流畅地写下这一行字,海瑟薇很惊讶,感觉画风一下子就不对劲了似的。抿了抿唇,书搁在膝盖,她靠着床头继续写。
【最初次者,意识觉解,达到一切生灵自我意识的顶点,打破壁垒,冲出次元,可称为“破碎虚空”之境界。】
【“破碎虚空”,却并非必须要破碎虚空。】
【虚空之后,又是虚空。天地之外,又见另一天地。】
海瑟薇越写越沉默,她看着自己执笔的手,微风环绕,像有一只大手握着她的手在写字。
【无尽的天地,无尽的虚空,无尽的次元,越是强大的灵魂,越是容易迷失,困囿于陌生的境地,再不知归路,也难见到新天地的壁垒。那将是永远的迷惘……】
所以,那就是你的迷惘么?海瑟薇瞥了一眼床头柜上堆着的几本泛黄的《宇智波的罪人》。
还有这个……她又低头看手中正在空白页上添字的《武人笔记》。
这里头,也有你的迷惘在,对不对?
一直以来海瑟薇心里存在的疑惑,今天终于有了些许的解答。
“老东西,”海瑟薇挑眉笑着,“心里的小秘密,终于舍得说出口了?”
她的手仍循着心底深处涌出来的声音在记述着。
【“破碎虚空”之上更深一层,自我意识的次元,超脱至与世界次元同等,可称为“与天同齐”之境界。】
【“与天同齐”,方才算是得以立足,至此,我即次元,次元即我。】
【在虚空与虚空的浩渺汪洋中,在一个又一个的次元间……成为与次元同级的存在,才算是有了资格真正立足,不会再迷失,才有资格更往上超脱。】
【“破碎”接连的虚空,“破碎”诸多的次元,“与诸天同齐”。】
【来去自如,遨游亿兆次元,诸多虚空,无可拘束。心中再无壁垒,眼中再无次元,再也不存在可困住自我的囚笼。可以称为“超脱次元”之境界。】
【至于超脱之第四种境界……】
海瑟薇写至此处,忽然停笔,已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而身边的风也停了。
“第四种,你也还没见到?你又在第几种呢?”她喃喃道,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在了“与天同齐”这个词上。
轻风环绕,海瑟薇偏头,像是靠在一个不存在的人的肩上。
“好啦,我看不懂这些。”
搁下笔,合上书,海瑟薇靠在椅背,长发垂落,轻风吹动。
她向上伸手,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摆动,问那不知何处吹起的这阵风,“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