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三·隐藏的剧情
我的名字叫做奈费尔提蒂。
别误会,并非你们想的那个留下半身胸像的埃及艳后,我的丈夫不是阿肯那顿而是阿尼塔,强大的比泰多王伊兹密的嫡子,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
我是埃及人,我的故乡与安纳托利亚完全不同,那里即使在冬日也充满漂亮的金色阳光。
当我出生之时,我们的王妃--美丽温柔的尼罗河女儿从女官们手中接过我对丈夫说,我的眉眼和脸型像极了母亲,长大后绝对是个美人儿,于是,曼菲士王赐给了我这个名字--奈费尔提蒂。
母亲不喜欢这名字,更准确的说,她讨厌自己的女儿由无关的旁人来取名,大家求之不得的无上恩宠,在她眼里成了多管闲事的侵权,父亲劝了好久才说服她接受法老的好意。对了,还记得听到她最终屈从的消息,佩比叔叔一脸失望,在母亲表现出对曼菲士王的行为很反感时,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母亲去据理力争。风波之后,母亲告诉了父亲,佩比叔叔为此被关在房间里写了半个月的悔过书。我不解地问母亲,为什么这样对待支持她的人?母亲嗤之以鼻,什么支持啊,那家伙一定只是觉得看我和哥斯拉发生争执是件很有趣的事而已。
我们从不怀疑母亲的话,她的感觉非常敏锐,我们崇敬的父亲,在他的一生之中,始终无条件地信任着母亲。
母亲叫我奈奈,父亲和哥哥们也这样叫我……
啊,忘记介绍了,我还有两个哥哥,瑟莫赫特与阿涅德吉布,母亲在分娩大哥瑟莫赫特时遇上难产,这急疯了父亲,幸好,时不时从埃及消失的路卡叔叔及时回来,不知用什么方法帮母亲止住出血,保住性命,为了感谢他,父亲给哥哥取了这个名字--瑟莫赫特,意为“体贴的朋友”。
路卡叔叔是个温柔的人,和严肃的父亲不同,怎么形容呢,他的温柔犹如随风摇摆的柔软柽柳,对女孩子百依百顺,当然也包括我;而父亲,则是傲立在黎巴嫩的雪松,质地无比强硬。
但是,就是差距如此巨大的两个人,他们却是合作无间的知己,尽管父亲对路卡叔叔的态度有些冷淡。
母亲笑他傲娇,明明很想与路卡把酒言欢的,干嘛表现得这么别扭?父亲回答,待埃及和比泰多重修关系,他会约他彻夜痛饮。现在,彼此是立场相对的敌人,即使是最香醇的美酒也会因为各自的责任而变得涩如泥水。
那时我还小,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路卡叔叔不是尼罗河王妃的近身侍卫吗?为什么父亲要等到埃及与比泰多和解才肯和他喝酒?
比泰多和埃及是势不两立的敌对国,老师在课堂上这样告诉我们。
我觉得这话不对,至少不全对,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比泰多的王妃会三天两头地差人送信到德贝?信是给母亲的,只是她从不回复,瞥一眼就直接扔进垃圾堆。没人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因为除了母亲,大家都看不懂那些奇怪的文字。
说到比泰多的王妃塔缪丽丝,她原本是格鲁吉亚的第一公主,伊姆霍德布爷爷说她以前常常往埃及跑,一直不死心地念着什么母亲应该是比泰多王妃,固执地要拉她去哈图沙什享受荣华富贵。母亲对此很头疼,于是,每逢她声言要来埃及作客,母亲就唆使凯罗尔王妃出访诸国,谁都知道,尼罗河女儿不管去哪里皆要母亲随行,她就用这种方法回避与塔缪丽丝公主的碰面。
终于,在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有一天塔缪丽丝公主突然杀入王宫大叫着母亲的名字,母亲没能及时逃掉。看见故友的模样,母亲先是惊讶地张大嘴怔了半响,接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谒见厅,当着众人的面,她笑得险些岔了气,失仪地跪坐着直捶地,至于对方说的话,似乎也因此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知道是气恼还是伤心,塔缪丽丝公主涨红了脸哭着跑开了,临行前顺手偷走了母亲的美工刀,说什么要为伊兹密王子做手术,等他康复再带来德贝迷死她!
母亲发觉后很着急,她请求父亲帮忙追回美工刀,倒不是担心塔缪丽丝公主一刀下去误捅了伊兹密王的心脏……
“美工刀是我的,被牵连了怎么办?而且,我就那么一把刀子了,亲爱的侍卫长大人,你让我拿什么削画笔?你们的青铜剑吗?”母亲如是说。
父亲从不拒绝母亲的合理要求,而这件事,他觉得非常合理,于是,塔缪丽丝公主没能把母亲的美工刀带出埃及国境。
母亲的厨艺相当不错,会做许多连宫廷厨师也做不出的美味菜肴,这导致佩比叔叔时不时地来家里蹭饭。
他把我抱在怀里悄悄对我说,那时父亲追到沙漠边境,拦下塔缪丽丝公主,彬彬有礼地对她说了些话。
每每讲叙到这里,佩比叔叔都会感慨一番:“真是想不到,笨嘴拙舌的队长竟然说出了最打动人心的话语。”
究竟有多打动人,佩比叔叔没告诉我,反正塔缪丽丝公主哭了,母亲听说后也哭了,从此之后,格鲁吉亚的公主不再写信劝诱母亲移民比泰多。
在我满五岁时,对埃及王宫已是熟门熟路的比泰多使者恭敬地递交给曼菲士王一份正式的外交公文,上面意外地写满大臣们认识的楔形文,大意是,比泰多帝国现任皇帝伊兹密之妻,王后塔缪丽丝向埃及的王和王妃问好,并坦言心爱的丈夫伤情严重,请求尼罗河女儿和母亲前往哈图沙什一趟,一起想办法医治他。
群臣议论纷纷,对于是否出手救助敌国君主意见不一。接到消息,巴比伦的爱西丝女王也赶回了德贝。
我喜欢爱西丝陛下,美艳不可方物,与平易近人的凯罗尔王妃不同,她气势逼人,用母亲的话形容就是十足的女王范儿,特别是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冷冽得实在叫人着迷!为了驱赶周边的狂蜂浪蝶,西奴耶叔叔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医治好伊兹密王子能缓和与比泰多的关系。”黄金王妃的声音如她的面容一样柔和,她一向心地善良,仍然习惯性地称呼国王伊兹密为王子。
“拿城池来交换,埃及在叙利亚地区的属地可以再往前推进一些。”女王的声音冷冷的,也如她的外貌一般,比泰多的使者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抬起头。
“如果伊兹密王伤重不治,唯一的皇室血脉就只剩他的堂兄吉坦达修殿下。大家都说那个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果他继任比泰多的国王之位,埃及便可以称霸西亚。”我插声。
我看见了比泰多使者惊讶的目光。
凯罗尔王妃瞪圆了一双蓝眸,爱西丝女王则用鸵鸟羽扇掩住红唇边扬起的笑意。
“这孩子像你。”她们面向母亲,异口同声地评价。
“奈奈,闭嘴!”父亲锋利如刀刃的目光横了过来,一边严厉地警告我一边向使者致以歉意,请他看在我年纪尚幼,童言无忌的份上,原谅我的无礼。
“奈奈,现在是和平时期,大家都不希望爆发战争,”母亲把吓哭的我抱到膝上,捏了捏我的下颚,接着……趁使者不注意,以极轻的音量对我迅速耳语,“干得漂亮!”
母亲这些小动作从来逃不过父亲的眼睛,他无奈地拉开我,招呼两个哥哥带我去其它地方玩耍。
“就是你吗?诅咒我的父王死去!”
庭院内,一个男孩气势汹汹地挡住我的去路,他一身比泰多人的打扮,那副嚣张跋扈的态度让人看了就想……踹他屁股!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用哥哥的剑把他打趴在地上,欣赏着他大惊失色的表情,我得意地“嘻嘻”直笑。
“你……你……不可能的……我从未败在别人手上!”
“你的仆人只是不敢让你输而已,阿尼塔王子。”收剑回鞘,还给我威武的二哥,也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清哥哥手臂和身上的伤痕,“我们是法老近卫军军官的孩子,除了学会保护自己,还得具备保护别人的能力,比如,像你这样的人。”
我朝他竖起中指,据说这是鄙视敌人的一种示威手势,母亲教的,阿尼塔气得浑身发抖,我猜,他的母亲一定也教过他。
这就是我和丈夫的初次见面,直到如今他仍对我当年的那个手势耿耿于怀……
这件事很快被纳芙德拉女官长禀报给了曼菲士王,王听完“哈哈”大笑,引致比泰多使者深表不满,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母亲和尼罗河王妃答应前往哈图沙什,带着母亲的一位老朋友--库马瑞医师。
以前担任塞克梅特祭司的库马瑞叔叔在阅读完神庙珍藏的所有书籍后,果断辞去职务继续钻研医术,纵然塞克梅特大祭司对他的辞职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他医术卓绝,无人出其左右,是公认的埃及最出色的医师。
父亲也同去了,带着我们一起,哈图沙什的王宫里,阿尼塔趾高气扬地冲我昂起下巴,他指使几个贵族小孩围攻我,要报在德贝的一箭之仇。阿涅德吉布哥哥借着切磋的名义与他们交手,勇猛善战的比泰多战士统统败在他的手下,而落单的阿尼塔王子,他跑得没我快,免不了又被我一顿狠揍。
我敢于如此放肆也是有原因的,美貌端庄的塔缪丽丝王妃对我极其溺爱,甚至因此遭到儿子阿尼塔的抗议:“母后!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什么?你说塔缪丽丝一点儿也不美丽端庄?是个发型与西奴耶叔叔相似,颜值却差上n个档次的货?唔……以前……或许吧?不过,我的眼睛所看到的塔缪丽丝王后就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那是我出生前的事情了,听说她遭遇过一场相当严重的火灾,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大家传言她已命丧火海,连身体都给大火烧化了。
伊兹密像发了疯一般赶到埃及求助,双眼充血的绝望甚至模样吓坏了曼菲士王。母亲听说后也很震惊,从不踏足比泰多国境的她在父亲的陪同下第一次去了哈图沙什一趟。不久后,新生的塔缪丽丝王妃被母亲拎着衣襟拖回暴风雨神萨鲁的神殿,对于她容貌的改变,母亲是这么解释的:“王妃的脸被火焰烧毁,我带她去整了个容。”
“你才整容!你全家都整容!思密达!”塔缪丽丝王妃愤怒地回应这个解释,。
父亲证言,她挣扎着想要逃跑却逃不出母亲手掌的模样有趣极了,两人用大家听不懂的语言狠狠吵了一架。结束这场争执的是伊兹密,他抱住心爱的王妃,声泪俱下地沉痛自责没有保护好她。国王憔悴的面容融化了塔缪丽丝王妃的心,她最终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答应不会再离开他身边。
母亲松了一口气……父亲说,虽然她与塔缪丽丝王妃表面上关系恶劣,其实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当然知道,母亲对王后的称呼都与别人不一样,母亲不叫她塔缪丽丝,母亲叫她琎君。
父亲还说,我的出生也得到了这位王后的祝福,她瞒着母亲与尼罗河女儿约定,等我长大就嫁给她的儿子,完成她一生的憾事。凯罗尔王妃回答要问过母亲的意思,母亲断然拒绝,原因显而易见,她不希望我将来也遭遇一场大火。只是,塔缪丽丝王妃并不放弃,她比父亲和母亲更加疼爱我,说是提前培养婆媳关系,等我长大。
所以你们看,我揍起阿尼塔来自然毫无压力,除了那些每一次必须由阿涅德吉布哥哥帮我清扫的小喽啰。
阿涅德吉布是谁?我不是说过了吗?阿涅德吉布是我威武的二哥,他与喜欢缠着伊姆霍德布爷爷寻求学识的瑟莫赫特大哥不同,爱好舞刀弄剑。
二哥年幼时是我们当中体质最弱的一个,常被一名男孩欺负。男孩的母亲叫做塔卡耶特,是赫尔孟城执政官的女儿。好几次,她假意道歉,却一点也不阻止儿子的暴力行为。
佩比叔叔揭露了父亲的情史,原来塔卡耶特夫人倾慕父亲多年,特别憎恨夺走父亲的母亲,她把这怨恨发泄到了我们身上,二哥便是因此遭了殃。
面对哥哥身上的伤痕,尼罗河王妃气恼地要找她理论,并表示坚决把施暴者赶出学校!父亲和母亲商量后阻止了她,父亲不愿被议论仗势欺人,以免带给王和王妃麻烦,而母亲的想法则是孩子之间的矛盾就应该由孩子们自己去解决。
父亲带着二哥去了军营,两个月之后,阿涅德吉布哥哥回到学校,又上门找麻烦的家伙们被他一个个撂倒在地。然后……一向大方的母亲充分体现了小家子气的一面,她牵着二哥的手登门拜访塔卡耶特夫人,以一副标准的官方辞令慎重其事地向“受害者”致以自己最深沉的“歉意”,也为儿子欺凌“弱小”的不当行为感到难过和遗憾。塔卡耶特夫人气得脸都变了形,可她奈何不了母亲,只能看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出视线。
父亲知道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他很纵容母亲,因为父亲给予的这份宠溺,母亲大多时间都过得十分快乐。
曾经塔缪丽丝疑惑地询问母亲:“你身为重度颜控癌患者,面对伊兹密那样外貌俊美、举止高雅、武可杀敌、文可治国的堪称完美的白马王子,为什么可以毫不动心?怎么看都是他比较优秀吧?”
母亲翻了翻白眼:“漂亮的东西只能用于赏析,不能拿来食用。”
塔缪丽丝王妃刚要反驳,母亲紧接着又说:“而且,对我而言,完美的那个从来就不是伊兹密王子。”
这句话成功地封住了塔缪丽丝王妃的嘴,在母亲的心里,最完美的人是父亲。
不过……母亲也不是一直快乐的。
每年母亲都会到孟菲斯住上一段时间,她的目的地是塞克梅特的神殿。她每天对着女神的塑像发呆,一坐就是很久,这时只有父亲陪着她。我们偷看见母亲哭泣,还看见父亲就把她抱在怀里,直到她止住泪水。
母亲告诉我,这里会出现一位银色头发的女神,她希望将声音传达给她,因此坚持每年一次的孟菲斯之行。事实上,若不是曼菲士王离不开父亲,而尼罗河王妃离不开母亲,他大概会选择定居在气候宜人的孟菲斯,日日夜夜地向神祗虔诚祈祷。
母亲侍奉的女神从未回应她,大家都质疑她的存在,我是相信的,女神佑护着我们。
比如我的二哥,阿涅德吉布,意为“救赎是他的心”,是母亲取的,她说,这个献给女神的名字代表着她毕生的心愿和祈求。
在女神的佑护下,二哥成长为埃及最杰出的战士,曼菲士王常常指着他对自己的儿子说:“将来阿涅德吉布会成为你最重要的伙伴,正如他的父亲对我一样。”
另外,神迹还表现在一个方面,父亲和母亲的容貌。
岁月无情地夺走曼菲士王和凯罗尔王妃年轻的脸孔,但母亲和父亲的面容自我有记忆起就从未改变。很奇怪不是吗?但所有的人都对这件事视若无睹,仿佛是理所应当的正常现象。我悄悄地问过佩比叔叔,为什么父亲与母亲和大家不一样?佩比叔叔回答,那是爱情的力量。
我觉得,那是神的力量,战争女神塞克梅特的力量,为了回报母亲多年来虔诚的祈祷。
我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场瘟疫席卷了整个埃及,致命的病毒肆意蔓延,拉神照耀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未能幸免。
每天都有人感染,每天都有人死去,库马瑞叔叔马不停蹄地从一个城市奔走至另一个城市,略通护理的母亲也出面协助,竭力制止事态扩散。由阿尼塔率领的比泰多医师们也及时抵达埃及,说是还给我们治愈比泰多王伊兹密的人情。
疫情最终控制住了,但不幸的是,最后一批感染者中,有母亲……
已当上法官的瑟莫赫特哥哥从孟菲斯赶了回来,正在努比亚平息叛乱的阿涅德吉布哥哥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甚至塔缪丽丝王后也自哈图沙什来到德贝,尼罗河王妃把寝室搬到了我家。
母亲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与她一同倒下的病患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人世,只有母亲还在苦苦挣扎。她几次活过库马瑞叔叔宣布的死期,尽管剧烈的病痛折磨得她非常痛苦,她却始终不肯咽气。
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的痛苦也在一天天加剧,父亲最后一次将她抱在怀里,哄她闭上眼睛。
泪水涌出母亲逐渐晦暗的双目,她说,不,如果我走了,就没法再陪着你,我不要留下你一个人。
父亲说,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母亲说,你不可能找到我。
父亲说,你连我也不信任吗?我绝不会欺骗你。
母亲说,那我等你,直到你出现在我眼前为止,我会一直不放弃地等你。
父亲说,嗯,我答应你,一定会找到你。
父亲吻了母亲的额头,母亲在他的臂弯里安然地闭上眼睛,她知道,父亲绝不会食言,他承诺她的事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办到。
我哭得泣不成声,阿尼塔突然从身后搂住我,我愤怒地用拳头回击他的安慰,然而,被他扼住手腕无法动弹,无知不觉中,那个小时候被我随时狠揍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威武王子,甚至丝毫不逊色于我的偶像二哥。
母亲的葬礼很隆重,哭得最厉害的人是比泰多和埃及的两位王后,爱西丝女王凝望焚烧母亲遗体的熊熊火焰,眼中也泛动着泪光,佩比叔叔抹着眼睛抱怨这是第二次了,感觉实在讨厌!一向沉敛的父亲静默不语,他将母亲的婚戒放于嘴唇亲吻,依旧年轻的面孔上显露出老者特有的沧桑。
十六岁,阿尼塔正式向我求婚,由于在切磋中再次惨败于他手下,我被迫答应。
路卡叔叔也在迎亲的使节团里,父亲约他喝酒,如同很久以前告诉母亲的那样,他们痛快地畅谈了一整夜。第二天,父亲把我们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嘱咐两个哥哥要忠诚于国家,然后他慈爱地抚摸我的头发,祝福了我的婚姻,还说已拜托路卡叔叔照顾我。
回比泰多的路上,路卡叔叔始终板着脸,我极少见他露出那么难看的神情,我想,他是不是讨厌我了?或者不太赞同我成为比泰多的王妃?
嫁到哈图沙什的次月,我接到父亲暴毙的消息,我无法接受身体强壮的父亲突然离世,在阿尼塔怀里我哭得死去活来。
阿尼塔带着我快马加鞭地赶回德贝,大神官尼塞姆不等我们抵达就匆匆处理了父亲的遗体,父亲没有被制成木乃伊,尼塞姆叔叔说,像母亲那样烧掉身躯是父亲的愿望。
我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躺在家里的小床哭泣,唯有在这里,我才能寻找到父亲和母亲的身影。
我哭着睡着了,做了很奇怪的梦……
梦中,我看见一个疑似塞克梅特神庙废墟的地方,银色头发的少女轻柔地伸出手臂,飘散于沙漠中的尘土聚集至她的双手,那些细沙在她手中化为清澄的金黄晕芒,如同太阳的光彩。
“你的母亲花费了一生的时间不断地向我诉求着唯一的一个愿望,”她转过头,与我目光相撞,浮于唇边的浅笑荡人心扉,“你的父亲确实丧失了进入冥府的资格,因为连奥西里斯也没法审判这样纯净的灵魂。”
我想张口问些什么,但喉咙像被海绵堵住,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我该走了,你的母亲还在芦苇之野眼巴巴地等着呢,”她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劝着企图说话的我放弃徒劳无功的努力,“不要悲伤,虽然他们离开了,但是我相信,他们将一直存活于你们心里,永远不会被忘记。”
我们怎会忘记?
我们的母亲名为米可,打破惯例登上塞克梅特大祭司之位的女性,她致力于平衡诸国势力,襄助凯罗尔王妃维持了埃及近二十年的和平;我们的父亲名为乌纳斯,法老侍卫队的队长,近卫军的指挥官,多年来,他南征北战,数次替曼菲士王扫除内忧,平定外患,他震慑远邦近邻,为埃及打下不败的威名。
我的大哥名为瑟莫赫特,智者伊姆霍德布的爱徒,博学的埃及宰相;我的二哥名为阿涅德吉布,法老王曼菲士的女婿,统领法尤姆军区的将领;我名为奈费尔提蒂,比泰多与埃及正式邦交的缔结人,皇太子阿尼塔之妻。
我们是荣光的乌纳斯家族的子孙,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时代,就在正要拉开序幕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