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老滑头会突然向窦大宝出手。</p>
更加没想到，替窦大宝挡了这致命一镖的，居然会是沈三！</p>
绳镖刺穿了沈三的喉咙，这一刻，我不知道老滑头眼力看到的是怎样的情形，只发疯似的向他追击。</p>
老滑头明显有些发愣，等到反应过来，想要起身，我已经一脚踹在了他裆里。</p>
他疼的缩成一团，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p>
我正想不顾一切的要他的命，却听沈三艰难的喊道：</p>
“二哥，别杀他……”</p>
我堪堪收回致命的一击，转而狠狠踹断了老滑头的两个脚腕和一双手腕。</p>
跑到沈三跟前，蹲身察看，只见他伤势深重，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p>
沈三一把握住我的手，嘴里涌着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p>
“二哥，我不让你杀他……不是因为……因为他是我孙子，我是……我是不想你破誓……”</p>
瞎子说的没错，沈三像是真实存在的人，但其实不过是一缕灵识。</p>
沈三死了，死在了静海怀里。</p>
我看着他咽气，想要替他合上眼睛，但手还没碰到他，他就消失了。</p>
我脑海中久久浮现着他最后失去光彩的眼神，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他究竟是通过观察其他人的行为，又或在最后关头看到了什么，才替窦大宝挡了一劫。</p>
“老子杀了你！”窦大宝真是半点佛相也没了，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接冲向了老滑头。</p>
一人横插过来拦住他，赫然是狄敏：“徐祸发过誓，说不会要他的命。”</p>
我和瞎子走过去，将窦大宝拦在身后，静海瞪着通红的眼睛，向老滑头问道：</p>
“你为什么要杀小佛爷？”</p>
老滑头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反抗能力，呆呆看了窦大宝一会儿，突然疯了似的哈哈大笑。</p>
笑声中，却是间断着对我说道：“小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来这儿，真是为了我孙子。哈哈哈哈……我要找的，是九转佛陀金身，也就是他这一世留下的肉身。我一直以为金身在四灵镇，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就是这大胡子……居然一直都在我身边，哈哈哈哈……”</p>
我一直冷眼看着他，等他说完，竟也忍不住笑了：</p>
“呵呵，你想不到的事太多了。我先前说的，也都是真的。一直跟着我，和我、和老和尚结拜的三弟，是你爷爷沈三。他最后喊了我一声，救了你的命。但却是你亲手用绳镖打死了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爷，你还想你的子孙有好结果？”</p>
老滑头的笑声戛然而止，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以后可能再也笑不出来了。</p>
我没有杀老滑头，并不是为了遵守誓言，而是觉得，现在的他，多活一阵，我就会多舒服一阵子。毕竟看着一个穷凶恶极的人生不如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p>
我们来的目的是找潘颖，目的达到了，也是时候回去了。</p>
我先去后院正屋，和水镜告了个别。</p>
当然，这只是走个形式。</p>
水镜是留在了这家客栈，因为四灵之地重又恢复了灵气，即便短时间内不会因为有人到来变得繁荣昌盛，但七十七路仙家，也逃不过生老病死，总要有个中转的所在。</p>
而水镜本人，算是在这里安了家，不过她虽然被释放，但依旧是镜灵。只要有镜子，我便能够见到她。</p>
我本来绝对无意去打扰那两间屋子里的奇怪住客，可是从正屋出来，其中一扇窗户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p>
“你们要走了？”</p>
“嗯，要走了。”</p>
我没想过对方会主动开口，更没想到，接下来这个叫况风的男人，隔窗对我说的一番话，会让我因为沈三的身死而感受到的悲伤，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p>
我由始至终也没见到况风和何玲长什么样，只在最后祝福他们相守一生。随即清点人数，离开了九叶客栈。</p>
当我们沿着车轮印记，走出四灵镇，到达白虎岗下的时候，回头再看，村镇已然不复存在，又变成了茫茫雪原。</p>
白虎岗上的山洞早已关闭，按照瞎子的说法，之前作为机关动力的，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妖邪力量。</p>
他大致知道有那样一种存在，却也说不清那是什么。现在他算是大彻大悟，那操控机关的，并非什么庞大的活物，而是对面青龙山无终仙洞中，那棵‘仙树’绵延的根须。</p>
一棵树的树根，能够延伸几十平方里，听上去虽然匪夷所思。</p>
但是，世间有太多事，不是苦苦追寻就一定有答案的。</p>
和凌四平一起打造睡娘娘庙的，并不是我，而是真正的徐魁星，我没有这段记忆，也就更加无从解释机关是怎样布设的了。</p>
登上白虎岗，我停下来，让瞎子把寻龙尺借给我用一下。</p>
瞎子很诧异，问我什么时候学会用寻龙尺的？</p>
我说，徐碧蟾虽只是略懂风水，但偏好奇门玄术，所以会用寻龙尺。</p>
见我用寻龙尺和罗盘对照，已然改为附着在傻闺女身上的狄金莲忍不住问我在找什么。</p>
我摇摇头，又专注的对照了一阵。沿着测出的路线，走到靠近南边下坡的一处所在。</p>
离开四灵镇的时候，我并没有丢下老滑头，而是极力主张带着他。</p>
老滑头这会儿坐在简易的滑撬上，显得很是失魂落魄。</p>
我站定了，招呼瞎子和汤飞凡拿铲子镐头过来。</p>
老滑头终于发现，我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干裂的嘴唇抽动了一下，“爷，您还想说什么？”</p>
我说：“我想说，这趟来我们的目的达到了。额外的最大收获，就是和你爷爷结拜。既然是兄弟，我就不会让他继续埋骨荒野。你也出点力吧。”</p>
我走过去，拿过他随身的口袋，找出两竹管生姜汁。</p>
圈定位置，挖开表层的积雪，淋下姜汁不久，坚硬的冰层就开始松散软化。</p>
又刨了一阵，我让汤飞凡和瞎子停手，开始独自用手挖。</p>
没过多久，地下便露出一只皮肉完好，但表面青灰的死人手。</p>
尸体终于被挖了出来，看清死尸的样貌，韦大拿和潘颖、窦大宝等人同时惊呼：“是沈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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