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看破不说破。李汝华这个明眼人不同于其他,直接道破了李易暗黑的心思。这一下饶是李易脸皮厚,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了。
让李胜水阻断对日、对朝物资输入确实是他的主意,得到的硕果就是屈服了,日本也走在屈服的路上。
只是这个损招等于在饥寒交迫的两个国家伤口上撒盐,许多百姓怕要成为饿殍,很不人道。
所以李汝华提及粮食出口李易才故作不知。谁没事闲的主动背个黑锅?
只是如今被李汝华当面揭穿就有些发窘。但是凭着多年修炼,李易脸皮不说厚如城墙也差不多,一转眼又摆出了正气凛然的样子:“老李你要做个正直的人,做个明辨是非的人!”
李汝华愕然:怎么我一转眼变成不正直不明辨是非的人了?
李易一摊手道:“你说说,控制对日对朝贸易有什么不对?咱们好不容易打胜了,不是得享受胜利果实吗?养着李胜水总不能吃闲饭吧?干些脏活怕什么。”说着有些不符身份的四望一眼,低声继续道,“回头他们一去美洲,咱们把坏事都推他们头上,咱们光辉形象不是又树立起来了?”
啊?还有这样神操作?李汝华也是被李易带沟里去了,心思哪有那么高尚,登时翘起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反正李胜水远隔万水千山,也不知道担了什么恶名,天下百姓骂几句又不能掉几斤肉。”
看着李易理所当然的模样李汝华无言以对。无耻者无畏,人家世界观里没有怜悯他国百姓疾苦的概念,自己也不能硬塞进去。何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也被影响了,也在窃喜又有了新的发财之地呢。
李汝华理了理思路道:“咱说实在的吧。货栈我打算银行自己开,只是沈足道总跟着我嘀咕银行不能捞过界什么的。你说沈足道是不是不讲理?谁规定银行不能开货栈的?自古以来钱庄就带货栈,这是传统!诶,跟沈足道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讲不明白。”
“哈,人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你可好,吃干抹净不认账,一点儿不给老沈生存空间。人家老沈是做贸易的,你银行抢人家饭碗不被人家嘀咕才怪了。我说沈足道承包了猪儿岛港口工程后,不去盯着陆新或者毛文龙,偏偏一路跟着我呢,原来是想做这日本的粮食生意。”
李汝华道:“没你许诺谁敢私自行动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困乏日本的策略谁嫌命长了敢逆着来,运粮食到日本?所以沈足道在等,等一个能开口的机会。这一次你打算在日本开银行,很明显短期就没了灭亡的计划。这个时候沈足道才蠢蠢欲动。只是粮食是大宗商品,利润高还稳定,我不赞成把这生意给沈足道。商人唯利是图不可靠,这生意还是咱们银行自己做靠谱。”
李易撇着嘴晃着头:“话说得好听,好像你们银行不唯利是图似的。专业人做专业事,我觉得卖枪可以交给银行做,卖粮还是交给沈足道更合适。”
李汝华有些发急:“我说你这人咋木头脑袋,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和你明说了吧,银行是有合作伙伴的。李胜让觉得他的海军舰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倒腾点儿粮食,也算给李家财产添砖加瓦,所以他们海军要入股。告诉你,李胜让是得了崔芸和任月支持的。”
李易颓然靠在太师椅上:“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挡住利诱,原来还有威逼。”
李易也有些无奈。他的后宫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崔芸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满肚子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思想,许给李易自然是看中李易能给她一个展示才艺的舞台。
崔家也觉得李易是人中龙凤,未来不可限量,才答应了这门亲事。李易之所以要娶崔芸,崔芸美貌那都是浮云。美貌的人多了,他当然是觉得崔家家世显赫,不仅外表光鲜,未来也可以给自己助力。这样双方才一拍即合,定下了这门亲事。
李易手下能攻城略地的人多,擅于经营理财的人少。更何况李易对大明投过来的人也不是很信任,所以让崔芸这个自家人把持了开荒团财政大权,并不出乎意外。
后来崔秀军力壮大,崔家内外呼应,逐渐就引起李易忌惮。为了平衡势力,李易不得不把他精明的学生任月推到前面和崔芸打擂台。反正两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注定是对手不是队友,还能都把话讲在明处,真算一举多得。
李易原本没打算娶任月。这不是他有道德洁癖反对师生恋,是因为他不喜欢任月执拗强势的个性。虽然任月讨了沈媛的欢心,李易拗着娘的意思,一直没答应娶任月。
只是时也运也命也,任月万万想不到是崔芸把她推到了后宫位置。
任月有李家兄弟支持,正可以和崔芸分庭抗礼。但是不娶任月李易又不放心把家底托付给她,可以说任月走进后宫的路真是一波三折。
听说这一次卖粮又掺和进自己的两个女人,李易就有些不快,冷了脸道:“我这一次回上海,一个重要的事就是厘清开荒团的财产和李家的财产,不能混为一谈。还有以后军队不能参与经商,粮食生意咱们李家不做!就这样定了:粮食交给沈足道的商会,开荒团只收税。”
见李易决心已定,李汝华不敢多言,同时也如释重负。毕竟李家女人不好得罪,沈足道这个奸猾的巨商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如今李易担起了因果,自己正好借坡下驴,不管这个容易得罪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