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一句话,别说是廷尉府,就是整个洛阳也要抖几抖。
才不过半个时辰,胡家的男女老幼包括马夫和轿夫以及下人,都被捉拿到了廷尉府内。因为这次押送来的并非是犯人,而是死者的家属,也并不能以罪犯的那一套来对待,使得整个廷尉府前院内有些纷乱和嘈杂。胡家人还在忙着办丧事,突然之间被官府押送过来,都有些不知所为何事。
而这时候的廷尉少府云尚明却已经先一步过来。在他知道东王再次亲临廷尉府,便已经感觉到将有不妙之事发生,果然,他一到廷尉府便被人拿下,被人押解着好像犯人一样,只等韩健来处置。
韩健一直在廷尉府等着,他本身也有些疲累,想回去,但还是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韩起的事,看似与他无关,但他一直怀疑其中蕴藏着什么他所不知的事。
等胡家的人都到来,韩起的一些亲眷也被找到了廷尉府来。再将案件一问,事情基本也水落石出。
尽管韩健心中仍旧怀疑这韩起的故事是有人刻意编造,可也不得不承认,要真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编织出这么一个很囫囵的阴谋出来,那可也要有通天的本事。
随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上前来,韩起的目光中重新有了些神采,不过因为他被打的实在太严重,便是见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却也爬不起来身,嘴唇只是翕动了一下,好像想开口问候,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韩起,你看可是此人?”韩健走上前。问了一句。
同时韩健也打量了一下韩起的表妹,只能算是个中规中矩的美女,可能不会入他的眼。但对于一般的小门小户来说,这么一个女子也足够能引起纷争了。
“嗯。”韩起还是艰难发出一声。
韩健看着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番,才问道:“应该称一声韩夫人,还是胡夫人?”
女子显然有些受惊,并不清楚该如何回答。这时候胡家的人和韩家之人都在外面瞎嚷嚷,也是一些普通百姓,并不太懂公堂上的规矩。这时候都是据理力争,但看起来,这女子被胡家人抢走。也并非事出无因,女子的家中也是曾收下一些聘礼。
可能在这女子心中,也不想去等出征在外不知能否归来的未婚夫,而只是想攀高枝进入到大户人家去做妾侍。
韩健心中一叹,原本是苦命鸳鸯被拆散,现在却成了女子贪慕虚荣嫁入豪门。
这种事,韩健也不想理了,他不禁为趴在地上的韩起感觉到一丝惋惜。一个本就没什么胆气的逃兵,居然肯为自己所爱之人去杀人,换来的却只是背叛。想想也觉得韩起这事情做的不值。
不过现在既然女子的丈夫已经死了。韩起又并不知真相,韩健也觉得没必要去当面揭破,不如顺个人情出来。让韩起“得偿所愿”,至于韩起的罪名,他杀了人就要承担他所犯下的罪过,赦免有些太过了。东王府虽然有生杀大权,可要赦免一个犯了死罪之人,传出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将韩起重新发配充军,反正日后的路还是要靠他自己走。
当韩健将自己的决定当众一说,胡家的人那边自然想闹事。
韩起当街杀了两人,却只是落得一个发配充军的罪名。他们觉得自家的老爷和管家死的冤枉。而韩家的人那边却是千恩万谢,韩起能保住一条命。对于韩家中人来说已经是万幸之事。
“柳氏,现在问你一句。到底是要回胡家,还是回韩家?”韩健看了那女子一眼,问道,“本王不勉强你,你自己选择。”
“民女……留在胡家。”
本来韩健以为这女子应该“识相”,或者说有一点的感恩,没曾想却还是这么绝情。当着面,等于将韩起再打击了一次。
如此一来,韩起所作等于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原本韩健还不想揭破,现在不用揭破,韩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哭的有种死去活来的感觉的,却是发不出声。
“红颜祸水啊!”韩健感慨了一句,道,“不过胡家之人与官府勾结,不能不处置。现如今廷尉少府云岭收受贿赂,罔顾法度伤及百姓。便直接革职,至于如何处置,等上奏陛下再做议定。廷尉少府之职,暂时悬空。至于胡家,贿赂官府魁首之人已死,但也要赔偿韩家汤药费用,便……一百两罢。此案就此了结!”
韩健言罢,在场之人不敢在出声。
一个廷尉少府,在普通百姓眼中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被韩健一句话便给革职下狱,现在韩健判胡家只是赔一点汤药费,可说是很开恩了。连韩起杀人的罪名他们也不再敢说三道四。
这么一来,那柳氏之女还是跟着回了胡家。如此一来柳家和韩家的人也算是彻底闹翻,不上公堂,韩家的人也不知道原来什么抢人也只是柳家那边人的说辞,其实柳家人还是收了好处的,甚至帮胡家的人将女子从韩健抢走。
等事情处置完,外面的人也被送走,整个厅堂中也只剩下半死不活的韩起还趴在地上。
韩健上前,问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想被人看扁,日后还有的是机会,自己的路自己走,本王能帮的,也就帮到这了。”
韩起挣扎了两下,想起来磕头谢恩,却终究是身体撑不住。
韩健没有马上让韩起去发配入军,而是让廷尉府的人去找大夫来给韩起来治伤。对于此人,韩健也不知自己是否动了恻隐之心,总觉得应该帮他店什么。说是让他走自己的路,只要他稍微帮点忙,此人就可以入职军中。
一个敢为了爱杀人之人,终究是性情中人,而且是那种敢拼的。这样的人或许日后会有所作为也说不定。
等韩起也被人给抬下去,韩健对侍卫交待道:“回头让他在城防衙门寻个差事,也不用发配到苦寒之地去了。总归也算是让他有个谋生之路。”
韩健一句话,等于是韩起是因祸得福。不用死,说是发配从军,但在洛阳城城防衙门从军,那就等于是已经摸到了金饭碗,以后再出入他就不再是平头百姓,而是一个小军官,这地位就比商贾之家的胡家还要高。
像胡家这样的商贾之家,是不敢得罪洛阳军籍之人,见了也要绕道走。韩健也想看看,像韩起现在这么窝囊,等他手上有点权力的时候,是否还敢再去胡家找回公道。
……
……
因为北方没什么紧急公务传回来,韩健没去军所衙门和武安所,直接回东王府休息了两个时辰。
到中午,韩健直接进宫去会见杨瑞,因为中午朝廷那边有一些事要商议,韩健还非要出席不可。
等事情说完,官员也都离开。杨瑞本来因为训斥了一顿办事不力的宁原,还有些生气的模样,等人走了,气自然也就消了,反而笑盈盈看着韩健问道:“听闻你今日又去了廷尉府,可是赦免了昨日那杀人凶手的死罪?”
“陛下怎知?”韩健问道。
“你将廷尉府少府的官位都给罢免了,我这个当皇帝的要是不知道,是否也太闭目塞听了一些?这廷尉府空缺,你准备让谁来接替?”
韩健心说,杨瑞根本也不在乎最后一个韩起是怎么被发配的,她终究还是关心廷尉少府的人事安排。
既然杨瑞安排的人被韩健给罢免了,那下一任的廷尉少府,就必须要商议一下才好决定。现在都知道京城的治安很重要,而作为京城治安的最高衙门,廷尉府的主事人选也非常重要。
“陛下可是有好的人选?”韩健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僭越。把云尚明给罢免,他没跟杨瑞提前商议,已经会令杨瑞多心,现在再直接提出人选的话,会令杨瑞觉得自己的皇帝当的没劲。本身他也没对廷尉少府这个职位有什么意见,谁去当,只要能管好京城的治安,大致都是可以的。
杨瑞想了想道:“廷尉少府如此要职,应该找有声望和资历的人才好。最好还有这方面的经验。”
韩健笑了笑道:“陛下不会准备从北方将林将军调回来,来任廷尉少府吧?”
杨瑞眨眨眼道:“难道整个洛阳,除了林将军,就没别人当过廷尉少府?”
韩健心说,这还真有,而且还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不能服众,几天就被赶下台的。要说资历最深的,是曾经因为跟他有过节而被罢官的胡德明,现在胡德明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当初胡德明被送到慎刑司处置,现在是否还活着还成问题。就算胡德明还活着,杨瑞也不会用之。
“就别卖关子了。”韩健一笑道,“想到谁,说就是。”
“说起来,这人也跟你有些渊源……”杨瑞随之一笑,说到这,韩健险些以为就是胡德明了,却没想到杨瑞补充道,“此人便是曾经安平郡主的郡马人选,陆家的长孙陆丰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