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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9章 她是我的雄心万丈(3)

   沈苏姀半晌未答话,这样诡异的沉默让香书的心跳一点点的变快!

   良久,沈苏姀才再度开口,“你想见的人,是他吗?”

   香书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帐的帘络被掀起,容飒手中提留着个身着青衫的小童走了进来,那小童看起来十四五岁,长相平庸,身骨也纤细,唯有一双眸子黑亮不似常人,这小童被绑了住,口中塞着团棉布,面上带着青紫,显然吃了些苦头!

   香书在看到那小童的刹那就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她愣在当地,良久之后才眨了眨眼,“娘娘这是……奴婢认得他,他是……”

   “让他自己说……”

   沈苏姀开口打断了香书的话,容飒一把将那棉布团从那小童口中扯出,那小童咳了几声才有气无力的道,“小人……小人是南煜人……是南煜大太监齐福手下的细作营里头的……咳咳……小人……小人此番的任务就是……就是和香书姑娘接头。”

   香书开始浑身颤抖,眼底泪光一闪,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飒见那小童说完又将棉布塞了回去,一把将那小童提溜着出了大帐,香书再去看,这才发现适才那小童跪着的地方赫然一大滩血迹,那血沫鲜红刺目,好似一团火一般的灼烧了她的眼睛,她紧攥着袖口,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半晌都说不出一字。

   “容飒跟了太子多年,军中对付细作的法子他知道的不少,这个少年人大抵是细作营里头十分优秀的,可到底折在了容飒的手里,小小年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半日就吐出了实情,你想想,你多久没见他了?那日你前脚刚走他就被绑了……”

   “你跟了我十年,恐怕连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的身份到底应该是我的丫头还是南煜细作,这么多年,你已经开始信任我,已经忘记了我其实是你的监视对象,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日在雁北关的大营中,太子与我密谈之后甩帘而去,你和香词都有机会去中军大帐,可最终去的是你,因为你是细作,你迫切想知道太子和我谈了什么会那般生气,更想知道太子会下什么军令会不会出兵,人心很复杂,可有时候真是极其简单的东西,越是危急,人越是会遵从本心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举动。”

   “你一直很沉得住气,就是那一次,走错了。”

   “一步错,步步都是错,我告诉你我怀疑师兄是细作,你便相信了,我要容飒监视着师兄,你便再不敢乱送消息出去,因为师兄被监视,若在这期间消息还是走漏就会排除他,而你,需要他做你的替罪羊,我让你跟在我身边,你没有法子只能照办,你再没有送消息出去的机会,再加上香词寸步不离的和你在一起,你彻底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几日我日日看你在我身边打转,我心底十分沉郁。”

   “所以,后来你病了。”

   “你病得下不得床,哪怕香词不看着你你也没了法子,所有人都说你感染了伤寒,可是你不懂医理自然不会知道,这世上有种药名叫‘清寒’,这药无色无味,服用之后人便会呈感染风寒之状,病的轻重,只需要看药的分量而已。”

   “总不能让你一直病着,因为南煜那边必定还在等你的消息,而我,亦需要你帮我递消息出去,譬如这一次,我要你帮我引南煜大军入局。”

   香书早已面无人色,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她额角坠下,那一双本来娇俏鲜活的眸子此刻更是盛满了死气,她从没有想过,在那么早的时候沈苏姀就已经知道了,而她对那后来的一切,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为什么?因为如沈苏姀所言,她跟了她十年,时间过得太久了,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哪般,至最后,她反客为主将她耍的团团转。

   亦是她,将胜券在握的南煜引入了死局!

   “噗通”一声,香书跪了下来,她眼角沁出泪珠来,望着那自始至终未曾睁开眼眸的面容唇角几颤却说不出话来,她到底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她曾经畏惧这一日的到来,有那么一段时日,她又完全不怕这一日的到来,因为在她心底,她自己骗自己似得想着眼前这人不会和她幕后的主子走到剑拔弩张的这一步,而这一日,到底还是来了!

   大秦的颓势她哪怕不懂也有几分感觉的出,而今日,南煜似乎因为她错误的消息入了眼前这人的局,香书心头一片五味陈杂,却唯独没有懊悔。

   不悔成为细作,已不悔送出了错误的消息。

   她生来便是个细作,到这人的身边也是天意,到了这一刻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竟然也不害怕,她心底甚至有几分庆幸,庆幸她的这条路即将结束,细数这十年,也不过最近的两三月才让她仿佛行走在刀尖生生受着割磨,她很是知足!

   “我不会留你,还是早前的那药,只需下足了分量,人混混沌沌的睡一整日便会安然离去,你跟了我十年,这是我对你的情分,待你去后,我会将你好好安葬。”

   沈苏姀的语气一直平静的叫人心惊,至此刻,才微微起了两分波澜,她顿了顿,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半晌才语声嘶哑的开口,“回你的住处吧。”

   顿了顿,又补一句,“香词,代我送她。”

   香书直挺挺的跪着,万分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前一刻她还在为沈苏姀斟茶,可这片刻之后,她便即将成为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泪珠儿一滚而落,香书未曾去擦,只弯身朝沈苏姀磕了三个头,而后便起身走了出去,香词看了沈苏姀一眼,见她还是闭着眸子小憩的样子有些不忍,想说些什么到底未曾说出口,脚步一抬跟了出去!

   帐中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过了许久,沈苏姀忽然用力的急促的喘了几口,仿佛要将积压在心的所有郁气都呼出去似得,又过了许久,她缓缓地睁开了一片深幽的眸子,恰在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容飒冷静的道,“娘娘,香书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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