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家便把视线集中在了被砸坏的房门上,还有那硕大的石头。
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凌雪看一个女子,能搬得动它,更别说用它来砸门了。
“刘哲远,你坏我门庭在先,对我未婚妻图谋不轨在后,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是吉日,风某也不想闹出人命,可是该付出的代价,你还是得付出的。”
风许尘猫起了眼,将凌雪看往身后一挡,抽出了一旁装饰用的长剑,向着刘哲远重要部位一挥,便听见了他凄厉的惨叫声。
在场没有人敢有非议,抛开风许尘本来就占理不说,人家可还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造次?何况,在场的女人或许都因为场面不堪闭了眼,但是那些男子却看得真真的――风许尘手里那把剑,根本就没有开锋。
有只玉夫人惊叫着跑到了刘哲远面前。
之前玉千秋一直拦着她,她也不能违了自家老爷的意思,但是看到自己亲侄子这样时,她还是顾及不了其他了。
“将人送回去吧,这辈子他也该是做不了什么淫邪坏事了。”风许尘敛起了笑容,打量着四周围观的人群,“不过,风某今日就将话先撂在这里,若是谁今后与此人为友,便是与风某为敌。”他将视线放到了玉千秋身上。
玉千秋明了地颔首,玉夫人哽咽着让人将刘哲远抬走,自己亦跟随着离开,玉千秋想去阻止,却阻止不了,只能由着她去。
事情已了,风许尘转过身去瞪了瞪罪魁祸首凌雪看,而凌雪看此时却非常入戏地表演着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女孩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把凌雪看揽到了身边,“今日宴请各位,本就是准备正式介绍雪看给各位认识。”
凌雪看想着众人行了个礼,然后没有说话。
忽然,李存严将一个女人推搡出了人群,害的她险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人正是玉倾城!
玉倾城稳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李存严。
很明显,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来揭穿这卫长公主,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他大可弃车保帅。
真是好狠的一步棋。
玉倾城扯起了大家闺秀独有的亲善笑容,缓缓开口,“这卫长公主和我晋国丞相在一起,可真是天作之合。”
周遭一片哗然,虽然之前也有人觉得这和丞相大人在一起的女人眼熟,但是想不起的居多。唯一能准确判断这是卫长公主的几人,也都聪明得很,不敢说穿。
“九皇子侧妃……你怕是认错人了。”凌雪看笑得云淡风轻,她甚至在想,这女人该是个聪明角色,怎么会一直在作死呢?
玉倾城轻哼了一声,“卫国所说已经汉化,但是卫国皇室却是胡人,他们男子会在胸口纹身,而女子则会纹在右方蝴蝶骨的位置。只要……”
凌雪看立即断住了她的话,“只要什么?难不成因你一人的怀疑,我就得当众宽衣么?九皇子侧妃,你也是女子,怎地会冒出如此厚颜无耻的念想。”
她偷换概念,字字逼仄。众人也正等看热闹。
玉倾城也是愣了一会儿,细细作反应才轻蔑道,“那你可说出你的身世来历?”
这时,玉连城站了出来,睁着疑惑的大眼睛,向着玉倾城道,“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雪看是玉家的干女儿啊。”
她想,此时也该是她报答凌雪看的时候了,何况,她也没有说慌。
玉倾城没想到一向胆小的玉连城居然在这种事扑了上来。
“玉连城,不要乱说话,坏了玉家名声。”玉倾城警告着她。
“连城不敢。”玉连城低下了头,佯装作委屈的样子,“可是……连城的的确确没说错啊,爹爹,你说是吧?”
玉千秋本是想选择沉默,可是这火已经烧到他身上了,他自然要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一方是对方阵营里的棋子,如今以李存严对玉倾城的态度来看,玉千秋不觉得这颗棋会起多大作用,甚至还会生出他与大皇子的间隙。
一方是同阵营中重要人物的逆鳞所在,还加上一颗自己还未用出去的棋子玉连城。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雪看虽只是老夫的义女,却也是相处多年。她的身份来历老夫可以做担保。”玉千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玉倾城瞪大了眼睛,她的亲人,却在帮对方说话。
“爹。”她颤抖着叫了一声。
“住嘴,老夫没有会主动去做人小妾的女儿!”玉千秋也干脆将自己与玉倾城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尽。
人群中的李存严也觉得没劲极了,转身走开。
幸好他没受那女人蛊惑,自己站出来。
风许尘见事情了了,便招呼客人回到了主院继续听曲看戏。
“雪看,我们走。”玉连城看着玉倾城如今的狼狈,也是高兴极了。于是她亲昵的挽着凌雪看,准备在玉倾城面前耀武扬威地走过。
这十多年的被人欺压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一样。
“我想再和她说几句话。”凌雪看看着瘫在地上,绝望着的玉倾城。她蹲下身去,叹了口气,“你可以从后门跑,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去。你应该清楚,玉千秋现今不认你了,你再回李存严身边,他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玉倾城防备地看着她,然后再三权衡,朗声笑道,“你提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帮我的主意。”
“玉大小姐,你不要总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是出了这里,你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她把头偏向了玉连城,“连城,我们走吧。”
玉倾城握紧了手心,快速地做了决定。
屋外,玉连城不解地看着凌雪看,她不好直接开口问,便只是叹了几口气,希望能引起凌雪看的注意。
凌雪看也当真笑着问她,“怎么了?”
“我姐姐她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想放她一马?”
玉连城太明白了,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心狠手辣。
“我才没有放过她。”凌雪看撇过了眼神,“你等着看吧。”
宾客散去,凌雪看才看着自己被弄坏的门扉,准备先换个房间凑合着歇息,明日再找人来换。
“你在这儿窝着干嘛?”风许尘推开门看着躺在榻上的她,缓缓走了过去,“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凌雪看侧过身子去,佯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她猜得到他要说些什么,所以她干脆不要去理他。
“装睡没用的。”风许尘也躺到了她身边去,把她翻了一面,面对着自己,“你装得太明显了你知道?”
凌雪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使劲地点了点头。
“今天开心了?”风许尘用着长辈一般严肃的声音问道。
“对。”
“你知不知道你用的招数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皱紧了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被那畜生给轻薄了……”
“才不可能。”她笑着打断了风许尘的话,然后去抱住了他,“我算好了时间的,而且让连城帮我里应外合,所以绝对没有问题的。何况啊,谁敢在你的地界上动我啊,你说是不是?”
“不让你吃一次亏,你是长不了记性的,是吧?”风许尘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箍住她的脑袋,冰冷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畔。
凌雪看依旧笑着,“阿尘,你这样威胁不了我的,你知道。或许你可以带一个丑一些的人皮面具,可能这样我就会被吓到了。”
“是吗?”
风许尘一个翻身压到了凌雪看身上,疯狂地去她,冰冷的唇吻也变得越来越炙热起来。他的神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一直以来眼底那份平静,也不知怎么的,变为了张狂。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吻过一个女人。
彼岸忘川,三生石上,那个女人在他身下,几乎要哭了出来。
“碰上我是你的劫,你躲不过的。”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而后,便去咬了咬她的耳珠。炙热的吻,从颌骨一路向下游走,莽莽撞撞,毫不怜惜。
身下的女子绝望地不再挣脱,用着哽咽的声音问道,“上神明知是劫,为何还要为难我?”
铺天盖地的曼珠沙华,乱了方寸,火红的花瓣,终是染上了血色。
“阿尘,你不要这样阿尘,我不和你开玩笑啦。”凌雪看恐慌地看着他,隐约地感觉到了他状态不对。
风许尘这才回过神来。
那一次,他错了。
他不能再错第二次。
“我……刚才……失态了。”风许尘摩挲着额头,愧疚地说道。
凌雪看拢了拢衣服,尴尬地低着头,想给他找一个台阶下,“可能是你晚上和那些人喝太多酒了。”
“雪看。”他敛着眉眼,藏匿起眼眸中泛起的星光。
“怎么了?”
“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有没有喜欢过人。”
凌雪看点了点头,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心底不希望听他说下去,可又好奇的很。
“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和你像极了。”风许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而此时,凌雪看却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梗住了一样。
“但是,我记不清那个人了,我只知道,是我害了她。”
风许尘的嗓音中,仿佛透着一股凄凉。
那是在亘古的岁月中历经了千万年,才会有的凄凉。
凌雪看微微应诺了一声,苦笑起来。
“所以,阿尘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我很想回答你说不是,但是……我不知道。我不想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