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瘟疫
维罗纳市的这个夏季注定没有安稳。
先是从神教开始,发生了几十上百起惨无人道的虐杀案,虐杀案的主谋‘异端恶魔’薇儿·琼斯等人尚未缉拿归案,神教的大魔法师多隆多神父被杀丢在一处荒废的地下通道中,紧接着市内不知从哪儿流传出灭世者现世的说法,与此同时,市内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瘟疫……
瘟疫爆发得十分突然,一夜之间,维罗纳市里就有数百名市民莫名发起了高热,伴随高热,病人还出现了四肢抽搐全身痉挛口吐白沫上吐下泻的现象,而光明神教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治疗术竟然对这种瘟疫毫无效果,短短八个小时,就有病人吐血而亡。
不仅光明神教的治疗术毫无作用,市面上的治疗炼金药剂同样收效甚微。
多隆多神父一死,维罗纳神教群龙无首,光明神国派来支援的神官和神圣骑士尚在路上,在神教中职位仅次于多隆多的司祭科莱只能站出来,暂时统管神教。
科莱这人平时溜须拍马的功夫一流,做事却着实不怎么样,而且为人还相当自负。多隆多最早提拔他本就是另有打算,但科莱并不清楚,多隆多一死,他立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利用平时积累的人脉,迅速得到维罗纳市贵族管理阶层的支持,他在神教内经营多年,根基不浅,自然有一些人支持他,就这样,多隆多死讯一宣布,他随即就‘众望所归’的成为神教的代职神父,暂时代行多隆多曾经的一切职责。
科莱也是光明魔法师,但是他的魔法只到高级魔法师级别,虽然看起来只比多隆多的大魔法师低一个等级,但事实上,从高级魔法师到大魔法师根本不是一级那么简单,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于高级魔法师。
科莱本身天赋就不怎么样,他的高级魔法师还是‘嗑药’磕出来的等级,连神圣骑士团的一些职业治疗师都不如,但是科莱太自负也太渴望权力。
所以,在得知瘟疫爆发的第一时间,他觉得这是父神赐予他的机会!
科莱将其中几十个病人集中到祭祀大厅,磕了好些光元果,然后憋足了劲儿替这些人施展中级治疗术。
科莱还是第一次,一次性替几十个人施展中级治疗术,施展完后,几乎榨干了他全部的魔法力,被人半搀扶着离开了祭祀厅。看着病人们一双双感动得泛红的眼睛,科莱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崇高,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在发酵。
回到住处,科莱带着满脑子不着边际的幻想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被人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科莱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给他报信的人。
“神父……那些病人,那些病人全部死了……他们全都死了!”科莱在当上代职神父以后,立马要求神教内部人员全部改口,称他为神父。来报信这人,是科莱的嫡系亲信,平时没少仗着科莱的势在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怎么可能?!”科莱完全无法接受,就算他的中级治疗术效果有限,起不到根治的效果,好歹也能给他们缓解一下病痛吧?这才多久,怎么那些人全都死了?
科莱一直生活在维罗纳神教,这边富饶安稳,虽然时有病人来神教求医,但是这种一次死几十人的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
科莱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否则神教威严受到质疑事小,他绝对会成为此次事件的炮灰牺牲品。
科莱狠狠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稳了稳心神,科莱对亲信说:“先将那些尸体转移到地牢,如果他们的家人问起来,就说他们在接受特殊治疗,暂时不能跟他们见面。”
“可是……”亲信一听就觉得科莱的主意不太靠谱,这人都已经死了,以后他们怎么向死者的家属交代?
“没有那么多可是,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忘了,薇儿·琼斯不是还没有被捉拿归案吗?”
亲信一下就明白了科莱的打算,狗腿笑道:“神父英明,我这就去办!”
然而,死者远远不止亲信汇报给科莱的那么多。其他在神圣骑士团接受治疗的病人,病情都恶化得极快,科莱赶到病区的时候,那边的负责人告诉他已经死了上百名患者,光明治疗术对他们的病情毫无效用,负责人建议他使用治疗炼金药剂。
科莱也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同意破例尝试给患者使用治疗炼金药剂。
可是,治疗炼金药剂同样收效甚微。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患者照样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更糟糕的是,城内还有更多出现病情的患者正在源源不断的被送往神教。而一些迫切想要得知病人情况的家属,渐渐聚集到神教外,个别家属情绪非常激动,他们开始尝试着进入神教,然后与门卫发生争执……
截止当天午夜十二点,神教再也收容不下那么多患者。而神教内的情况也不好,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有病人吐血而亡,神教的秘密地牢里几乎快被尸体装满。
完了。
科莱已经彻底傻眼了,他做梦都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为了撇清干系,科莱不得不派人在城内散布消息,说穷凶极恶的薇儿·琼斯极其一干党羽在维罗纳市释放了瘟疫魔法,让大家千万注意不要感染瘟疫。
瘟疫,在医疗落后的艾尔法大陆上基本上等同于绝症,毕竟,对很多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谁都出得起让神教医疗骑士替他们施展治疗术的钱,对很多人来说,一旦感染瘟疫,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场大规模的怪病来得太突然太奇怪,一些阅历较深的人早就怀疑是不是爆发瘟疫了,现在消息一出,整个维罗纳市一片哗然。
之前还在观望的贵族阶层都不再犹豫,连夜就或走陆路或行水路,纷纷举家离开维罗纳市。所剩不多的外来的商船听到风声,也纷纷驱船离开。消息相对滞后些的普通市民,等他们下定决心离开维罗纳市时,整个城市已经被国家军队戒严,许进不许出。
随即,光明神教将附近城市的神圣骑士医疗团调派到维罗纳市,罗兰公国国王也派来王国首席大炼金师携大量炼金药剂前来救援,大量的医疗神官和炼金药剂的到来,多多少少安慰了一下维罗纳市恐慌的民众。
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无论是医疗神官还是炼金术师,都对这场来势凶猛的瘟疫束手无策,每天都有大量市民感染瘟疫,并死于其中。
作为一个繁华的海港城市,维罗纳市拥有三十多万常住居民,可是从瘟疫爆发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有近万人死于瘟疫,而感染者人数还是不断递增。
神教和政府不得不对民众们隐瞒死亡真相,为了防止感染扩散,政府在城郊挖了一个巨大的焚尸池,死者尸体被源源不断地送去焚毁。
一部分信息相对灵通的市民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当他们得知神教派来的治疗神官中也有人感染了瘟疫时,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魔兽森林上。
但是,此时此刻的魔兽森林正被一场空前规模的兽潮盘踞着,连政府军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动了这些意图不明的魔兽,只派了少量士兵守护在魔兽森林外围。更多的士兵都被派往市区各处戒严城市去了。
魔兽森林薄弱的防守,让一些市民看到了希望。比起毫无希望的活在一座被瘟疫盘踞的城市,他们宁愿放手一搏,比起呆在城里等死,他们更愿意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艾米等人在森林的小破屋呆了快两天,记忆水晶球里的内容被他们看得七七八八,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弗兰德y虐幼童的记录,也有他将幼童活生生制造成人偶的记录,残忍丑陋的面孔,让人不寒而栗。
吉姆他们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看完这些,心里阴影面积迅速将他们幼小的心灵覆盖了大半。
尤其是对涉世不深的薇儿、吉姆来说,他们做梦都没想过,一贯温和可亲的弗兰德执事竟然做得出比魔鬼还要残忍的事情!
说好的无处不在的神呢?他怎么能允许他的侍奉者里出现这种禽兽不如的人渣呢?
很多时候,信仰的建立和颠覆瓦解都不过是顷刻一瞬的念头。
薇儿也好,路易、吉姆也罢,从这一刻开始,他们都彻底抛弃自己曾经的信仰,不再纠结彷徨。
艾米一直以来都是无神论者,他一样觉得记忆水晶球里的东西肮脏龌龊,但是,他并没有薇儿他们那些沸腾爆炸的情绪,他滴溜溜的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小脑瓜里盘算着该如何正确的使用这些记忆水晶球。
【有人过来了。】敖桀懒洋洋的提醒道,今天外面那些‘魔兽小弟’给它进贡了不少灵果灵草,虽然绝大部分都被艾米那个财迷小混蛋收起来了,但它还是吃了好几个味道不错的灵果,庞大而精纯的魔法元素源源不断的润养着它的身体,那酸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艾米眸光一闪,对敖桀道:【你先让魔兽们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