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朱三家,刘昌郝不急,一路闲逛着,遇到卖甜瓜的便停下来观看。
刘昌郝在尉氏县城里呆了好几天,买过三回五色瓜,也与那个瓜农交谈了三回。老瓜农曾说过它的产量,高时每亩能达到千斤,低时只有几百斤。
这个产量是很低的,在另个时空那怕低产量甜瓜,只要种好了也能达到亩产四五千斤,高产的能达到万斤。放在宋朝肯定实现不了,种子跟不上,化肥农药是没有。
刘昌郝不知道的是宋斤远比标准斤大,宋亩又比标准亩小(宋尺不太标准,一宋亩约在570-610平米),意味着想在宋朝实现亩产万斤,放在后世则是每亩要达到一万三千多斤,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也不可能一亩甜瓜产量只有几百斤。
至于刘梁村的地比较贫瘠,可以改造。
而且有一样有利的,开封地界多是砂性土,雨水不太多,光照也比较充足,昼夜温差大,这种环境不大适宜农作物生长,不过适合一种作物生长,那就是瓜,瓜在这种气候与土质下不但能长得好,还比较甜。
刘昌郝看到了好几样甜瓜,多是本土晚熟的薄皮瓜。
五色瓜应当划为厚皮瓜类,据传宰相吕蒙正小时候,他父亲对他母子很恶劣,在伊水边看到有人卖瓜,他想吃,卖瓜的说你有钱吗。吕蒙正无钱可买,他还小,嘴又馋,只好捡起别人扔下的烂瓜皮解渴,那个瓜不是西瓜,而是五色瓜。
不过它又远比哈蜜瓜皮薄,与伊丽莎白相仿佛。
刘昌郝也在找哈蜜瓜,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王婆不叫王婆,而叫王坡,正是宋神宗时人,他从西域带回来哈蜜瓜种子,居然让他种活,可满大街的人都不认识这种瓜,他只好一边卖一边自夸自己的瓜比别的瓜甜十倍。
也许他现在还没有回来,但就是回来了种出来,以两边气候水土巨大的差异,哈蜜瓜也会迅速地变种退化,顶多两三年,这种瓜便不会再甜。
刘昌郝还在找西瓜。
清明上河图里出现了西瓜,但是刘昌郝没有看到,应当还没有引进过来,从契丹那边引进并不难。然而刻意花重金引进不值,即便做到,没有若干年的进化与改良,也不会太甜。
甜瓜收益更快,明年夏天便可以获利。而且种甜瓜他更有把握,因为他父亲以前在老家就种过好几年甜瓜,虽然他父亲也未实现亩产万斤,但指望他老父亲能完全做到科学种植?
五色瓜与他父亲种的甜瓜是两样的,可最少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关注的是价格。
有论个卖的,有论斤卖的,五色瓜还会论瓣卖。
其他的瓜刘昌郝没有关注,关注的还是五色瓜。
一般来说,硬皮瓜产量远大于薄皮瓜,五色瓜不仅是硬皮瓜,它个头也大,并且比其他甜瓜含糖量高。
论个卖的要便宜一点,多是品相不好的,或者时间放得长的,论斤卖一斤大约在六七文钱。
五色瓜三月就要种下去,今年三月还是在严重旱灾中,产量无疑受到影响,比往年贵了一倍。
这是瓜贩子卖出的价格,轮到刘昌郝就不行了,他大规模种自己卖是来不及,还会与相关的果子行扯皮,只能请牙人与果子行交易,再卖给各个小贩,这样算来,到手的顶多只有一文半钱。但只要种好了,收益也很可观。
三表哥说:“汝欲种五色瓜?”
“是啊。”
如果在宋朝将牡丹种好了,不亚于种金子。但是种牡丹成本高,见效慢,得等上好几年才能看到效益,又是在刘梁村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仅是前期的投入便吃不消。
刘昌郝又选了菊花与甜瓜,菊花泼辣,一岁一枯荣,繁殖速度快,后年便能看到收益。那么与甜瓜合在一起,便是双保险。这个在县城里便想好了,至于芍药,不仅仅是当花卖,还有其他的用场。三表哥无语,你净挑高难度的种,各色甜瓜中,五色瓜是最难种的。
来到朱三郎的家。
他的家位于新宋门北边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是租来的房子,两间正房,还有一间牲口棚,里面关着一头毛驴,是朱三郎的代步工具。
朱三不在家,但家里有人,朱三的母亲,妻子,以及两个孩子。
朱母进城已经有好几年,少年变化大,她不认识刘昌郝三表哥了,不过一听是鲁庄的人,立即很客气地给他们倒茶。至少朱三的母亲还认人,刘昌郝放下礼物,一边喝茶一边等朱三郎回来。
等了一会,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朱三从外面回来。
刘昌郝说明来意,同时观察着朱三。若不行那就立即换掉,反正京城牙人多如牛毛,只要给钱,想找一个适合的并不困难。
“李氏花行,莫非是相国寺后面花店?”
“是的。”
“其家主人吾认识,为人诚实,汝找对人。”
“三郎,汝能否弄到正宗魏紫姚黄?”
“刘小郎,汝乃异想天开,上何处安得正宗姚黄魏紫大株?虽买接头,亦未必能买到正宗姚黄接头,魏紫接头虽能买到,皆无法保障其乃正品也。”
朱三的答复与李掌柜是一样的,只不过朱三提到了接头,让刘昌郝灵机一动,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复问:“三郎,洛阳牡丹何时秋剪与接头?”
“今年节气迟。”
明年有一个闰四月,为了历法统一,今年节气皆往后推,如秋分,一般在农历八月下旬头,但今年推到八月末最后一天,大约推迟了8-9天,所以科学的务农,在没有阳历的情况下,看的不是某月某日,而是二十四节气。
“往年中秋节过后,洛阳人便陆续修剪嫁接,今年会延迟到八月尾、九月初。”
果然两者是统一了……“洛阳种植药用芍药人多乎?”
“刘小郎指之乃芍药根?”
芍药根在古代是一种常见的中药,分为赤芍与白芍两种,刘昌郝替谢四娘抓药里,药方里就有白芍,剂量还比较大,故有一问。
“嗯。”
“有,只是几多不知也。”
“若是一匹马驮重,自洛阳至京城须多长时间?”
“洛阳至京城四百里路,不负重快,骑马起早摸黑,一日辰光便抵达京城,然驮重,恐须两日。”
两天不算长,刘昌郝又问:“洛阳种花人将花枝剪下,如何处理花枝?”
“佳者用做接头,余下者做烧锅料,亦能如何处理?”朱三随意答道。
“能否买之?”
梁小乙在边上忍不住说:“昌郝,汝要花枝何为?花枝亦要买?”
“小乙哥,牡丹收入有五,售接头,售花株,售花,次者其根作药售卖,以及赏花,寺观有院墙,园子有园墙,剪下花枝虽作烧锅用,然吾不给钱,又如何得之?”
朱三醒悟:“汝欲自接头?”
“姚黄魏紫大株不可得,吾用钱,其剪下枝条应能得矣。”
朱三立即说:“亦不易买到。”
这可是牡丹唉,刘昌郝要的还是名种牡丹,哪家不是敝帚自珍,烧掉没关系,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卖的不好不是接头,而是自己的饭碗。
他想了想说:“或者吾能弄到。”
当然,不能听从刘昌郝的,用钱去买。
“刘小郎,然吾有数疑问也。”
“请问。”
“若能弄到,花钱不会太多,吾一问,牡丹皆前面修剪,后面即接头。吾往洛阳替汝弄花枝,须一家家收集,往返耽搁,不知几天矣,会有影响乎?”
“有,然吾亦有保管之策,若三四日、四五日,虽有影响亦不重也,若长,则不易接活。”
朱三盘算了一下,三天肯定来不及的,不过放大到五天,应当还来得及。
“吾与三郎(三表哥)乃乡人,三郎与汝乃亲戚,吾不能害汝。吾二问汝,纵吾有策替汝弄到花枝,费用亦不菲也,牡丹接头艰难,又耽搁数日,汝能接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