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军把大部分人都留在若惜阁, 自己带着晴儿, 揣着证据直接再去了建章宫。
刚入建章宫, 就看到一个画风和整个皇宫不对付的人。
身穿着白色的法袍, 正面是五行八卦,背后是太极阴阳,袍子下端是白鹤瑞龟。广袖上还不忘记青龙白虎玄武朱雀……
真是, 好热闹的衣服。
要不是对方身材修长高挑,这些东西还不一定装得下呢。
比起热热闹闹的长袍,对方的头上上倒是“朴素”得狠, 发带发冠一概皆无。乌流的长发披散着在肩上,倒是柔顺飘逸得能拍广告。
饶是韩少军也难免的往这位造型奇特的人身上多看两眼。
长发飘逸是洒脱不羁了, 可是没有任何束缚的长发也是麻烦啊。干活不方便不说, 这小风一吹,再洒脱的造型也能直接进化成疯子。
别说古代了, 就是现代, 美人们为了发型, 还不得修剪,卷烫, 各种定型。
为了一头好看垂顺的直发, 在理发店的椅子上坐上一下午是基础的。
再看脸,年轻英俊,锋芒毕露,端着但是仙风道骨的气场,表情却张扬着神棍骗子的气息……
这货谁啊?
不是说天师府的大天师?
比起他, 旁边一本正经对着自己的行礼的钦天监正使监正宛若炮灰一般的不引人注意了。
“爱妃来了。”司轩默默的开口把心上人的注意力从不规矩的道士身上转移回来。“可有收获?”
“就是这个了。”韩少军挥了挥袖子里拿出来的手镯。“还没验过,却不会错。”
看在还有旁人的份上,韩少军补充了一句:“不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第一时间喊得,不是我为什么搜她的若惜阁,不是愤怒我的手段,而是喊着要见皇上,皇上会为她做主?”
“人没死吧。”
“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
“没死就行。”
监正:…………
天师:…………
怎么总觉得这对帝妃之间的对话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他们细细品味,话题就已经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了。
“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两位爱卿能否推测出,腊月初八之后会有何天象异像,与家中出嫁女眷有孕结合及其……结果。”
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哪怕陈家明面上没有什么弑君的可能性。
可就如同皇后第一时间脸色刷白,韩少军没能第一时间否认,皇上忙不迭的找人问对一样。实在是……巧。
在弑君头号嫌疑人韩家怪相百出的时候,陈家有所图谋,还一副所图不小的模样,这……能不起疑吗?
那个不怎么主流的天师挑了挑眉,恭敬的对着帝妃二人行礼,然后开始掉书袋子。
“天象所示,非人心之相。天象所书,乃人心之本。况且,朝霞夕云之变,日月星辰之移,风霜雨雪之临,都乃道露法动。我等修道之人,上体天心下感地慈……”
“左琴,我若是想听这些,我就召你师兄来了,而不是你。”司轩干脆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那个名叫左琴的人立刻切换了模式。
“贫道法号清一,皇上莫要叫错了。我的意思是,皇上,你的要求也太广了,这天象,别说日蚀月食了,连朝霞彩云都算,范围实在是太广。而且,只要您想要,这个天象无论是什么意思,我都能给掰出来。比如等会儿月亮不错,又圆又大。我能说朗月清风,天地清明,乃国主治下安稳,国泰民安之吉兆。又能说,月独而星稀,此乃大墨与邻国不睦,再起兵戈之祸的凶兆。要是觉得邻国的借口不好。还能说月晕带凶煞,月亮位置不好,月亮颜色不对。”
总之,都是月亮的错,你想干什么都行,有月亮呢。
钦天监的监正无语的嘴角抽了抽,同样甩袖行礼,默默的认同旁边这位“同僚”的观点。
顺便内心再喊一句,他们钦天监是测历法的!!!不是搞迷信活动的。
隔壁这位来不就够了!
遗憾的是,天师府虽然是朝廷认可的,但是毕竟不是朝廷开的,里面的天师虽然拿着朝廷的办法的资格证,但是拿的却不是朝廷的俸禄。
有些事情,只能请钦天监插手代劳。
至于百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比如……钦天监是天师府的朝廷编制之类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
“风霜雨雪这些不可能,几月以后的事情,两位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
未来的气象卫星,直接从宇宙对着拍,遇到风雨多变的季节,也仅仅是三天内比较准,七天内当参考。十四天预告就是看个乐子用来发朋友圈的。
古人不准的就更多了,去年钦天监还不是不小心给太后挑了个雨天回京。
再怎么说,也没人能掐指一算,两个月后的天气。
并且还为此玩到谋害皇后这么大。
“应该是星象月相上的,比较固定,但是并不算常见的。”韩少军想了想,再补充一句“最浅显的,翻书会的那种。最好还是得一提出来,你们都不会反对的那种。比如说,两个月后,天上哪颗星星特别亮,此刻孕妇有孕,娘家人宜做什么什么事情,方得胎儿平安,或者是胎儿能聪慧异常,星宿下凡。类似于众所周知,喜上加喜的那种。”
“爱妃所言有理。”司轩干脆的拍桌叫好,感觉一切都清晰了。
大有黎崇在旁边点拨一样。
监正和天师更觉得这个模式古怪了。不过现在事关重大,他们也没空细品这个。
两个人能被叫来自然是在各自相关的领域中出类拔萃的。
韩少军给出的范围已经相当小了。
钦天监的监正,当场拿出纸笔算了起来。圈出了两条,一个是月亮,两个月后有大月亮。一个是彗星。
旁边的左琴凑过来看了一眼,直接圈了彗星。
“彗星东南而来,有孕者,至亲东行祈福可保母子平安。”
“就这样?”
司轩和韩少军都有一种鸡同鸭讲,莫名其妙的感觉。
随机就转而一喜,只是往东去的话,那岂不是和弑君没什么关系!
“皇上还别不信,这条还是六百年前太/祖留下的。”
司轩回忆了一下,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几声,表示确有此事。
那位太/祖仗着自己是开国之君,前朝的规矩他不用遵守。自己的上头又没什么祖训。
百姓被其解救于战乱水火之中,只有盲目爱戴。
底下的官员也不会不识趣。
再加上本人的确雄才伟略,这大方向改了不少,小地方自然也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比如想看安静的看月食,愣是把天狗食月改成了团圆吉兆。
再比如这个。
当时太/祖已经开始发现后宫不稳了,恰逢一妃嫔有孕,又有彗星划过。理所当然的被宫斗了。
太/祖直接抓着一个当时名望很高的天师,当众掉了一堆书袋子,东拉西扯引经据典的找出了破解之法。
得出的结论,只要女子至亲东行祈福,就可转祸为福。
那位妃嫔的娘家也光棍,举家东行,一路走到了海边。
那位娘娘最后平安的诞下了一位皇子,作为太/祖唯二的儿子,那分量可是相当的重。虽然没有登基,但是也作为一代贤王名留史册。
享年八十有九才寿终正寝,干过文职上过战场,一生少有病痛,育有八子五女,孙五十四人,年少时鲜衣怒马,兄友弟恭。晚年子孙满堂,家庭和睦。贵为亲王,又位极人臣,可以说是真正有福之人,谁看了他的生平都要说一句“好”。
当年只是太/祖的权宜之计,但是在这名满天下的福王(绰号,非封号)之后,谁又能说,那不是吉兆呢。
有这个事情在,还真是众所周知了。
陈家就打算利用这件事去东边?
“这一定只是连环计谋中的一个。东边,东边能有什么事?”司轩立刻开始翻奏章。他们的谋算在两个月后,那么一定已经有点眉目了。
“不管东边是什么事情,反正不会是……”
本来就缺乏弑君的理由,现在行动也不像是弑君。那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至于韩家为什么脑残,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反正和女神没关系啦!
“的确如此!”司轩停下了翻找的动作,起身打算亲自去告诉皇后这个好消息。
“皇上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东边做什么,但是贫道给陈家算了一卦。”左琴顺手一盆冷水上去。“凶兆。”
靠。
司轩恨不得抓起手中的镇纸扔过去。
“他们要去东边送死?”
“若他们说图谋之事,成,于大墨有损。若他们所图之事,不成,满门危。”
“怎么又是满门,不是弑君,难不成是叛国。”韩少军随口一句,然后人愣住了。
和皇上面面相觑,显然对方也想到一起了。
“皇上,东边有什么?”
“有海。”司轩回答得和白痴没什么区别,显然大脑在死机中,还没启动。
韩少军:…………
监正:…………
左琴:^_^
“莫不是瀛州?”
“瀛州……”那不就是日本嘛。百年前已经归大墨了啊。
“这群老鼠一直不怎么太平。”司轩站起来,“瀛州资料不在这里,我去紫宸殿查,今晚不能陪爱妃了。皇后那里……”
“索性,我今晚入未央宫,陪伴皇后娘娘,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有劳爱妃了。”
左琴:“对了,皇后娘娘有血光之灾哦。”
韩少军优雅的飘过左琴身边,一个手肘过去。冷眼看着对方脸色惨白一头冷汗的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了。
“多谢天师告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晚啊,大家晚安~~~
钦天监监正:我的待遇就和那虫子差不多,没我戏份让我来干嘛,台词都没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