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撕破脸
设计部三组
或许因为同样一个三字的缘故,使得瑶姐和方永兴有了成为朋友的缘分。据说,瑶姐当初进长达的时候,作为职场女性,比男性劣势,少不了遭人歧视,方永兴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瑶姐对这些恩情都记在心里面的了。
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这无疑才是真正的朋友。
似乎知道顾暖要来,瑶姐在设计部办公区里远远见到顾暖的身影时,只身不动声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迎向顾暖。
随之,顾暖被瑶姐拉到了设计部一个储放文件的小仓库里。
瑶姐对她说:“这个地方还不够安全,要不,你到你们组长那里躲一阵子。”
方永兴在住院,要是突然间说需要人照顾,把顾暖叫过去,是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顾暖对此却有些迟疑。
方永兴如今最需要的是心平气和地养伤,不受外界干扰。她过去的话,岂不是给方永兴心头上添了一抹焦急。
瑶姐只要看她表情,立马明白她的想法,笑了笑说:“他爱护你,倒是值得的。”
做一个上司,最怕好不容易静心爱护的下属突然间大翻脸。
那种彻骨心扉的背叛,绝对能凉透一个人的心。
瑶姐说:“现在的社会,知人知面不知心饿,刚进公司里,立马想出人头地的新人太多了。一个个什么海归,博士后的,学历都能压死人的那种。有学历当靠山,这些人的野心是像膨胀的气球那样大,想着进来马上可以赚大钱,马上可以当ceo。性情浮躁,极少愿意沉下心做事的。为此,歪门邪道的主意萌生的新人不会少。”
顾暖眨了眨睫毛。
很清楚自己刚进来那会儿,之所以方永兴对她有所保留,肯定是因为听说她在面试的时候做了一些和其他考生不一样的事博人眼球了。
瑶姐话转回来说:“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万事有个底线。”
这个底线无非是不要做出害人偿命的事。
顾暖问:“瑶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怎么?”瑶姐蓦然神秘地一笑,“你都和董事长面对面说过话了,你能不知道?”
顾暖说:“董事长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董事长比我聪明百倍,我哪敢揣测董事长背后怎么想的。”
这话的确够聪明。
瑶姐都忍不住像大姐姐一样摸了摸下她头发。
能在职场里,看到一个和自己身为女性并且有潜力很聪明的后辈,瑶姐无疑是高兴的。
可见她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和抱负。
“以前我和你一样,蛮拼的。后来,嫁了人,有了老公和儿子,想法变了。认为女人,还是应该以家庭为主。对了,你结婚了没有?”
瑶姐突然这样一问,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
顾暖那时候心里突然动了个念头,答:“结婚了。”
瑶姐脸上的惊讶,和唐老鸭如出一辙,充分说明刚才瑶姐那句话纯粹是无意中顺道问的。
“我以为你――”瑶姐说的是似乎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的,因为听说顾暖前不久刚被哪个男人抛弃了。
这么快结婚了,那么,刚抛弃顾暖的那个男人知道吗?
瑶姐骤然间恍然大悟,再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心里真正感觉到这个女人是完全的深不可测。
她看着顾暖的眸光再次变了。
顾暖可以感觉到,对方之前只是以前辈指导后辈的目光,现在明显转变为了平等地位的同事来对待她顾暖。
“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你知道我和方组长关系比较好,但是只是私下好,知道吧?”
“知道。”顾暖这也是在方永兴住院后才知道的。
瑶姐说:“同一个公司的人,虽然是两个部门,但是在同一个公司,为什么还需要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关系,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两个部门的领导之间关系不合吗?”
瑶姐点了下她鼻头:“聪明。”
招商部,与设计部,明显是两派人马,分别支持着公司里的不同势力。
顾暖想象得到,设计部的头是展大鹏,展大鹏是她老公的人。招商部的人不是她老公的人,又是支持谁?
“你被分到方永兴那儿,算是阴差阳错的事儿了。”瑶姐说,“归之,我知道你聪明,也有点上进心,但是,方组长那人过于冲动,你最少不能学他这点。”
“谢谢你,瑶姐。”
“谢什么谢?我能帮的忙很少,只怕帮不上你们。”
始终在小仓库里躲着不是法子。瑶姐和唐庆中通过电话以后,决定派顾暖出去买点东西,这样一来,可以继续躲着一组那些人。
顾暖直接从楼上下到了停车场,再从停车场出入口走出去,完全避开了一组的监视视线。
瑶姐让她去帮忙买一套设计用的画笔,要去到美术学院附近的绘画文具专卖店才可能有。
顾暖用手机查了下线路,坐上地铁线。
瑶姐让她下午买完画笔可以直接回家了,都可以不用回来公司打卡。
顾暖想着,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个事儿,总得想个法子解决。
*
与此同时,mn,投资五百强公司。
吴子聪办公室里
一个人突然间连门都不敲,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小刘诧异地看了眼冲进门里的女人,在看清楚是苏逸夏时,他回头看了看吴子聪。
吴子聪让他出去并且关上门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苏逸夏气冲冲走到他办公桌前,把一封解雇函直接扔到他桌上,质问:“你让人事部给我发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吗?”吴子聪道,“我招你来,是想着你对我来说有点用处。但是,现在事实证明了,你不是有用的东西,相反,你对我来说是一颗绊脚石。”
苏逸夏冷笑一声:“吴经理,你这人够厚颜无耻的,利用完我,你得到了你要的东西以后,就想把我当垃圾扔了?”
“你如果真给了我对我有用的东西,我怎么会把你当垃圾?”
“怎么,之前我刚告诉你我从长达拿到的商业秘密,你不是还很高兴?你敢说你不想利用这个作为你的个人业绩晋升?”苏逸夏气愤极了,指着他骂,“我原来可以把这个消息卖给这个公司其他人的,但是想着你终究把我弄进来这家公司,给了你这个恩情,结果你不知好歹!你以后别指意――”
“指望什么?指望你再被她利用,再设个圈套给我跳进去吗?”
吴子聪突然这样一说,苏逸夏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她利用了。至于为什么你会被她利用,你心里头一清二楚是什么原因。”吴子聪一字一句地吐道。
苏逸夏脸上浮现出震惊的,不可思议的色彩。
吴子聪见着她这幅表情,心里都不禁一个惊讶:原先只以为这女人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个花瓶讨人喜欢,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么会装的一个人。
一股更深的厌恶不由在吴子聪心底里冒了出来。
老实说,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是苏逸夏这种漂亮,但是心里貌似毒蝎的女人,让哪个男人都只能是感到害怕和厌恶。
“你说顾暖她骗我,那个消息有误――”苏逸夏做出小心翼翼的表情问。
“你不用装了。”吴子聪无疑是忍不住了,没有这个耐心和这个女人继续装,“她早就知道你没有把她当朋友。否则,不会借助你给我设个套。从一开始,你到我这里来,她当天,就给我发了条短信,叫我小心你。”
“你说什么?!”苏逸夏更为吃惊的神色不言而喻。
顾暖莫非,从鼓励她进mn开始,已经想着给她和吴子聪设套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吴子聪做出遣客令。
苏逸夏见面具已然被揭破了,在这个时候,不由干脆揭了自己,冷冷地对眼前这个男人发出警告:“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她的人了,那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吴子聪猛地抬起头,在她脸上卸除佯装的表情上扫了一下。
“不知道的话,回去问你的未婚妻!”苏逸夏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对他说。
吴子聪的瞳仁因为她这话缩了缩,接下来,他却是笑了,牙齿间透出一股低低的,仿佛寒风一样的笑。
苏逸夏皱起了眉头看着他:“你笑什么?因为知道了真相,感觉到自己做错事了吗?我是她的人,你现在要把我解聘了,把我这个同盟解聘了,你不觉得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蠢事吗?”
“我是笑你自不量力。”
苏逸夏的眸光尖锐地射到他脸上。
“你认为对她来说,是我重要还是你重要?”吴子聪道,“由于你报的假消息,现在,我要向上级重新做汇报,要做许多善后工作来弥补这次假消息带来的损失。要知道,mn之前,一直和长达不仅是竞争关系,同时有合作项目在进行。此次你带来的假消息会让mn与长达那些紧密合作的项目受到影响。这个后果,必须有人来背起责任。难道由我来背而不是你来背?她会情愿牺牲掉自己男人的前途来维护你这个朋友吗?”
苏逸夏知道,林意珊肯定会选择自己的男人,也不会选择她苏逸夏。
这是根本不用思考的选择题。
朋友只是朋友,老公可是老公啊!
是同床共枕亲密关系,过一辈子的人。
苏逸夏紧促地呼吸了两声,道:“行,你走着瞧,吴子聪。你今天对我干出这个事来――”
“你不要误会了,你我实际上都是遭罪的人,都是被她利用了报复的人。”吴子聪做出了个无能为力的手势。
对此,苏逸夏冷冷地勾着嘴角:这个男人,果然不一般。
所以说从底层爬上来的人,都是这样的厚颜无耻了,明明是自己把她炒了,非要把责任推到自己前女友头上。
当然,那个顾暖也是――
苏逸夏转身就走。
吴子聪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随之,把手机上那条小心点她的短信,伸手一划,回复发信人道:她去找你了。
顾暖那时候刚帮瑶姐买完画笔,一共接到了两个人发来的短信。
一条是前男友的。另一条是苏逸夏的。
苏逸夏约了她在学校咖啡厅见面。
顾暖应约前往。
大学,充满了许多,顾暖说不清楚的回忆。回顾自己上学的历程,因为自己某些身体缺陷的缘故,因此并没有像普通学生一样,在大学里可以充分享受着生活和乐趣。
她对于学校的记忆,基本上只停留在学习。
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多好的同学,到了社会,都得分道扬镳。能仅存下来的友谊,通常是寥寥无几。有些人幸运获有了,有些人不幸运,像她顾暖,没有得到。
不是她顾暖没有想过真诚地想去交朋友,只能说,她顾暖这份友情的缘分未到。不管怎样,如今在长达里,像方永兴,像唐老鸭,像瑶姐,不是都比交往了多少年的同学更可靠?
确实,是缘分的事。
顾暖因此心情很是平静,并没有打算过多的喧哗一些东西。
有些人,却早已因为被揭穿了真相气急败坏地冲到了她面前。
在学校咖啡厅门前摆放的几张给客人喝冰冻饮料的桌椅,顾暖刚坐下不到五分钟,苏逸夏冲到了她面前,一只手抽到她手里拿的一张广告纸上。
那是顾暖刚闲着无事从桌面上捡的。
动静之大,吸引了四周许多来往学生的注意力。
或许,这些旁观者的眼中,部分人是大概知道她们两人之前是朋友的关系。
“顾暖,我苏逸夏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从来都是,恶人先告状。
苏逸夏一上来,直冲她顾暖指责,目的只有一个,让舆论偏向她苏逸夏。
顾暖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
苏逸夏想了起来她听不见,于是干脆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一行大字,给所有人包括顾暖看:做好朋友的,被人陷害。
顾暖冷冷清清地对着她写的罪状,道:“谁是你好朋友,不是林意珊吗?”
四周围观的观众,突然发现这件闹剧似乎有翻转的好戏可以看,一个个驻足旁观,并不打算急于发表评论。
苏逸夏就此焦急:“什么林意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了身边所有人,没有人知道,我的男朋友背着我和林意珊在交往,只有你苏逸夏一个人知道。你和吴子聪的关系并不亲密,这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事实。那么,你不是从吴子聪那里得到这个秘密,在全校师生面前捂着自己当小三秘密的林意珊,凭什么只泄漏给你苏逸夏知道?你苏逸夏莫非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名侦探福尔摩斯?”
事实摆到这里,已经一清二楚了。
观众席上发出一连串的嘘声。
接下来顾暖的话不用再说,是人都知道,原来这是两个女人合起来要坑自己的女同学!
苏逸夏气急败坏,事到如今只得用眼睛瞪着顾暖说:“我告诉你,你没有证据!你一样事实的证据都没有。全都是你臆断推测的东西。然后就是你的多疑,让你诬陷了我这样一个好人。当时我要不是看着你伤心,怕你被骗,何必告诉你这个事实真相!”
“算了吧。他们两个背着我交往多久了,你是在得知我被他甩了以后,再马后炮告诉我的。你说你这安的什么心?认为这个时候这样做,可以进一步帮她接近我,看着我狼狈的模样,是不是?”
“不是!”苏逸夏大声吼着。
可四周的人没有人相信她这话。
因为她举不出证明,证明她自己获得吴子聪和林意珊交往的信息,是从哪儿正大光明得来的。
苏逸夏一时是掰不出来。怎么掰?如果说自己是参加某个酒会听说这事,那等于说,她之前,早与林意珊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既然是同一个圈子的人,难免更有之前已经认识的嫌疑,等于越描越黑。而且顾暖说的没错,她不是提前告诉顾暖让顾暖避免最大伤害,而是事后再踩一脚,这个居心究竟何在?
充分的事实根据在顾暖这边,而不是苏逸夏那边。
苏逸夏处在众目睽睽的指责之下,原先她设想的不是这样的,因为她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有证据可以指摘到她身上。哪里知道顾暖早已火眼金睛识穿了这一切,等着她自投罗网罢了。
现在,她来找顾暖,分明是自取其辱!
眼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苏逸夏的脸无疑越丢越大。苏逸夏无奈之下,冲向顾暖突然冷笑一声:“你得瑟不了多久的了。不要以为,只有你掌握了我的秘密,我手里就没有你半点秘密?”
顾暖微微地垂下眉,不打算和一条落水狗说话。
苏逸夏狠瞪了她一下,拨开人群,快步走了出去。
一通电话打到林意珊那里,劈头盖脸地骂:“你未婚夫行啊,明知道我是你的人了,还把我炒了!”
林意珊似乎,刚从吴子聪那里听说了什么,冷静地说:“苏小姐,是你自己做事不谨慎,被她有可乘之机,我早就叫你不要和她玩了,你不听。”
“你现在过了河,打算拆我给你搭的桥?当初你想接近吴子聪,不是叫我想方设法接近她,套出他们两个交往的弱点吗?你要不要我把这些也都干脆说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林意珊知道她被逼急了要狗急跳墙拉着自己同归于尽,赶紧安抚她说:“我对你怎样你心里很清楚的。否则,我不会把小舅这么好的人都介绍给你。”
提到了萧夜白,苏逸夏顿时脑子里冷静下来了。
“我说的没错吧。我和她那个狡猾奸诈的聋子不一样,对你可是真心了。你我是一类人,她算得上了什么?底层的一只蚂蚁。要钱没钱,要男人没男人。”林意珊说。
对此,苏逸夏显得比她更理智:“别说了,我上回不是说过了吗?说她好像和一个有钱男人在医院出入。听说那晚上,你二姨妈也在医院里看见了什么?”
这事儿,恐怕是自己那继母多嘴,不小心当着苏逸夏打电话时说漏了。林意珊想。
苏逸夏继续说:“你不觉得好奇吗?我哥和你二姨妈,当晚都在医院里看见一对宛如自己认识的男女出入――”
原先对这事儿不以为然的林意珊,如今把两件事像苏逸夏那样联系起来之后,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
不会吧?
林意珊的眼皮猛地跳了下。
貌似什么不详的预感。
只因为她那个小舅,实在是太不按理出牌的人了。
要是真那么的不凑巧,顾暖不要脸的,缠上她小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意珊不敢想这个后果。
但是,苏逸夏的话说的对:
“你不认为这事儿应该务必调查清楚吗?只要搞清楚了,如果真有这么一条狐狸精缠着你小舅,在一切来得及挽回之前拆散他们两个――”
“行。”林意珊改变了主意,说,“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你放心。萧家绝对不允许任何狐狸精缠住我们家小舅!”
听见林意珊的最后那句话,苏逸夏笑了,嘴角略勾的弧度彰显了一道阴暗的张力。
*
顾暖拎着帮瑶姐买的画笔回到公寓。
刚打开门,砰的一响,顺着她能听得见的那边耳朵,仿佛爆炸似的气浪,带着彩带的仙女散花,落到了她乌墨的头发上。
顾暖顿时脑子里嗡嗡嗡的。
某个想为她庆功的小朋友洋洋得意地把恭喜的彩带射喷到她脑袋上以后,突然发现她脸色不对,随之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暖儿,你怎样?”大惊失色立马写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把手里的工具一扔,接着急急忙忙将她扶住,同时对着身后的人喊,“打电话让唐医生过来,赶紧!”
顾暖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臂稳住有点不稳的脚跟,说:“不用叫,没事。”
说着,她能感觉到他扶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由地抬起脸,看见了他那张宛如几乎惊慌到崩溃的脸。
那一刻之间,一种怜惜不由自主地浮现在顾暖的心头上。想起那晚上他做的噩梦,她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好像她弟弟那时候一样。
“没有关系的。”她轻轻的声音,仿佛一只手安抚他说。接着,她举起一只手,轻轻摸住他的脸。
他握住她的那只手,紧接把她整个身子一搂,直接在自己怀里紧紧搂着。貌似只有这样,她才是最安全的,他不用担惊受怕。
张小链在后面打着电话:“喂,唐医生,萧先生让你出诊,对,萧太太不舒服――我们现在派人开车去医院接你过来。”
唐思礼在对面似乎说了句什么。
张小链接着对萧夜白说:“唐医生说他刚好在学校开完会回来,可以顺路开车到这边,要不要直接把这里的地址给他?”
“给他吧!”萧夜白想都不用想,只知道此刻的恐惧把他的心头全占满了。
张小链于是走到楼底下准备接人。
顾暖被小心塞进了客厅里的沙发,本来,某人打算把她抱起来直接放到床上当成重病号的,因此被她铁定拒绝了。
“给我杯水。”为了再次缓和眼前这个男人过于紧张的情绪,顾暖开口说。
“白开水就可以了吗?”萧夜白问。
“白开水。”
他转身就跑,在面积狭小的小公寓里像阵小飓风似的,从客厅里飙到了厨房。
或许是嫌弃保温壶里的水不热,他重新给烧了一壶。
这个时候,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顾暖的脑袋嗡嗡嗡的,仿佛那爆炸的余音没有去除,像是听见电话的声音,她就此没有多想,伸手摸到电话筒接了一下。
“请问是哪位?”
她这句声音刚出来,对面没有回音。
顾暖眯了眯眼睛,接着,慢慢地无声地把话筒挂上。
刚好,他拿着水杯走到了她面前。
没有问,他小心先让她抓住自己递来的杯子,扶着她的手让她喝完一口水再说。
“小心点,烫嘴。”他紧张到替着她吐舌头。
顾暖睁开眼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怎的,突然一乐,嘴角飞扬乐开了花。
那瞬间,笑容在她的素颜上绽开,宛如一朵盛开的水仙,氤氲着袅袅的仙气。
无疑眼前这个男人看傻了。
她几乎没有什么笑容的。自从他遇到她以后,基本没有看见她真正的笑过。他几乎都怀疑,她曾经有没有开怀大笑的时候。
因为,一种淡淡的忧愁始终存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珠里,都不知她自己有没有察觉这点。
一时间,他什么都没有想,径直双手把她这个珍贵的笑容扶了起来,珍惜地托在自己的手掌心上,一双眼睛默默的,仿佛要把她这一刻永远刻凿在自己的心头上。
顾暖此时方意识到了尴尬,猛地扭过脸,轻咳一声:“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她站起来。
他立马扶住她腰。
“没事,我自己能走。”顾暖坚持。
他不放心,慢慢放开手。
顾暖只等他松手的时候,朝洗手间走过去。
萧夜白回头,看着刚才那个响过铃声的电话机。
这个电话机是这里作为出租的公寓楼里标配的。基本上,他用都没有用过。因此,是谁打来的,几乎可以猜测得到。
肯定是有谁,通过物业查到这里来的。
他用的是别人的名字租下这个公寓,可显然,有人可能根据他让张小链刷的信用卡记录,终究给查到这里来了。
应该是,在医院里看过他和她在一起的萧淑兰吧?
猜的一点都没有错。
萧淑兰在电话里乍听见对面的女声时,想起了顾暖那晚上叫她的那声二姐,她的心头于是想:没有错的了!
“怎样,二姐?”萧淑菊在她旁边催问道。
“是有个女人和她住在一起,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夜白自己租下来的地方的话。”萧淑兰说。
萧淑菊立马叫了起来:“是什么狐狸精缠着他?!”
之前她们再怎么想,似乎都没有什么证据萧夜白真的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现在,貌似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了这一切。
萧淑菊不得心急的要死,眼看她的媒人计划快要得逞。
“别急。”萧淑兰让她冷静点,“这会儿,可不能再露了马脚了,让他有所警惕,不利于我们暗中先除去这条狐狸精。”
“二姐说的对。”萧淑菊用力点了点头,接着,让后面做好准备的林意珊上来。
林意珊手里拿着当年大学本科全班的毕业合照,给萧淑兰辨认:“二姨妈您看看,这个人您是不是见过?”
毕业照嘛,人脸照的极小。那晚上,在医院里,光线也不怎么好,萧淑兰想了老半天,始终没有办法把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和眼前的毕业照里的女学生给联系在一起。
“你没有她的个人照片吗?”萧淑菊急着问继女。
林意珊对此很是为难的,主要是顾暖那人为人实在太低调,根本不喜欢拍照,更不像当下他们这些人一样喜欢玩自拍。
“没有。”林意珊说。当然,她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问吴子聪。
吴子聪与顾暖曾经那么亲密,难保不会一张合照都没有。但是,这是她最不愿意做的。她才不想拿这个来刺激自己的神经。哪怕是她主动勾引吴子聪的,如今这个男人可是她的了,不是顾暖的。
“这样吧。”萧淑兰出了个主意,“你哪天把她约出来,我看看她真人,这样或许能看得清楚一些。”
林意珊点点头。
话说,张小链到了公寓楼下准备接来出诊的唐思礼。
唐思礼个人开的玛莎拉蒂驶进了这个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档花园小区。
玛莎拉蒂是他升副教授刚换的车。以前他开的本田,其实也不差。
车子开到了萧夜白住的那间公寓楼底下,停下熄了火。
张小链走上去迎接他,骤然发现,他车里后车座里坐着另一个人,因此立马起了警惕。
唐思礼走下车,看到了张小链的表情,解释:“他是陪我去开会的学生。我和萧先生说过的。”
升为副教授以后,唐思礼可以招收自己的临床研究生了。首批,他只招了一个。
张小链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打电话到上面和萧夜白沟通。
萧夜白接到电话后,说:“那是他助手,他说需要一个助手,以后做什么事能更利索点。我允许他的。你让他助手先别上来。”
张小链就此把萧夜白的话转告给唐思礼。
唐思礼只好对后面坐着的人说:“欧医生你在车里坐着,我上去出诊。”
对此,后车座上坐着的人,似乎有些疑问的,在把唐思礼出诊需要的医生包递出车窗时,头跟着伸出车窗看了看。
张小链一下子看到了对方的脸,然后,这张五官,突然令他感到一种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唐思礼接过医生包,对张小链示意带路。
担心顾暖,张小链事不宜迟,带着他进入公寓楼里。
走进了电梯间,张小链小声问身旁这个外科教授:“唐教授,你那个学生,是哪里人?”
“他姓欧,是欧太太的儿子。”唐思礼可能认为这不是什么秘密,一口说了出来,并没有隐瞒。
张小链琢磨了他嘴里的话,欧太太的儿子,这样点名道姓的欧太太,莫非是指那个非常出名的女商人欧春华?
欧氏集团的独生子?
张小链诧异的眸光射到身旁男人的脸上。
唐思礼素来冷漠惯了的那张脸当然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
张小链心头只能想:这个男人真行,巴结一个萧公子不够,现在居然又巴结上一个欧氏集团的独生子?
不知道萧夜白知不知道这一切?按理说应该都知道的。
电梯到了楼层。
顾暖上完洗手间出来时,只听门口咔的一声,有人进来了。
接着,看到唐思礼出现的身影,顾暖无奈着某小朋友的小题大做。
都说了,一点小毛病而已,让一个外科教授出诊,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既然人家教授都千里迢迢来出诊了,顾暖碍着人家面子也不能不给人家看。
唐思礼打开医生包,取出看诊的工具,在稍微检查了下顾暖的喉咙和耳朵以后,说:“萧太太是不是没有把我上次开的药吃完?”
一句话,让在场其他人似乎都感到一愣。紧接着,顾暖低着头的沉默,似乎表明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不吃药呢?!”
顾暖抬起头,看见了某萧姓小朋友突然间一改小朋友神态,瞬间转为了严格的家长,冲着她一顿暴训。
据此,顾暖感到委屈。
要不是因为上回吃了这个医生开的药太厉害,让她一睡十个钟头,如果再吃药下去,她都不难做半点事情。
“萧太太,如果你感到对我开的药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和我保持沟通的。”唐思礼说。
顾暖怀疑他早知道了。这个外科医生,一点都不简单!
“但是,如果你不说,又不吃我开的药,会直接影响到你的治疗进度,这是绝对不行的。”
“我那只是小毛病――”顾暖试图解释。
“是,我上次是说你的病不重。但是,不是说可以不吃药。况且我给你的药里,开了三天量足剂的抗生素,你要是不吃的话,会造成炎症蔓延,影响到你本来已经受过伤的耳朵。”
“你开了特殊的抗生素吗?”顾暖奇怪了,他上次不是还不知道她耳朵有问题。
“我听了萧先生的话,在之前给你的药里加了一些其它药物。”唐思礼说出当时,在张小链去药房取药的时候,顺道给改的药方。
顾暖没有想到他把她这个秘密和唐思礼说了。当然,他这可能是出于担心她的身体。
“总之,药必须吃。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和我沟通。”唐思礼再次下达医嘱。
“对,要吃药,不能不吃药。如果你觉得药苦,难吃,可以和我说,我会和他说的。”某小朋友顺着医生的话,对着她再次训了一遍。
顾暖的手顿时扶住脑袋,有种彻头彻尾的无语感。
她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被一个小朋友训。
唐思礼收起看诊工具,对此,某人肯定很不放心的,再次追着他问了:“你确定,这回她不用打针?”
顾暖猛地往那小朋友脸上一瞪。
还好,唐思礼恪守医德,说:“暂时不用,先观察。她主要是之前抗生素吃的不够量,没有压住炎症,等她抗生素吃完了,再看看情况。需要的话,再做治疗。”
萧夜白这时,有点难以启齿的。
唐思礼瞅到了他的表情,一丝疑问:“萧先生?”
这就是某小盆友的伟大之处了,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勇于承担。拿起刚才往她头上射的庆功彩带筒,萧夜白脸上戴上一副正经:“我刚才拿这东西在她头顶上爆了一下,好像震到她耳朵。”
唐思礼恍悟一下的样子,却是回头先看了下顾暖。
顾暖一副沉着的表情。
“我想,暂时应该不是这个的关系。”唐思礼道。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了。出诊完当然得走了,何况,明显这两人本来今晚上打算happy的。做雇员的,不能打扰了老板的兴致。
张小链就此把他送了出门。
唐思礼只身一人下楼,回到了楼下的玛莎拉蒂。
由于他出诊的时间不长,他后座上的学生明显感觉到楼上的病人不重,因此问他:“教授,是什么病人?”
“一个喉咙发炎,上次到我那里看过的病人。”唐思礼简单答。
无疑,他这话,引起了对方的强烈反弹。
“什么?一个喉咙发炎的病人需要教授您亲自出诊吗?”
唐思礼堂堂的外科副教授。不,不止是副教授而已。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以唐思礼如今的技术,在外科界已经是非常有名气的。要不是唐思礼年纪比较年轻,学术界向来对年龄这种资历卡的太严,否则,光靠医术,唐思礼早就可以升上正教授了。
因此,像唐思礼这样优秀的大夫,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皮毛小病的病人身上的。
可以感受到后面某人的不满,唐思礼只是淡淡的从车前镜里扫了下对方那张脸:“无论小病大病,都是病人。当医生的,不能以此来拒绝病人求医,要一视同仁。”
“是的,教授。”欧亚楠抬起那张严肃年轻的脸。